苏零跟着李刚往尖子兵集训营走时，风里的寒意更重了。集训营坐落在半山腰，四周是铁丝网围着的训练场，地上散落着训练用的轮胎和障碍架，远远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呐喊声，比新兵营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各新兵营挑出来的尖子，别以为拿了新兵考核全优就了不起。”李刚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告诫，“尤其是那个叫林野的，去年就在这儿集训过，格斗、战术都是顶尖的，你可得小心点。”
苏零刚点点头，就看见个穿着作训服的少年从训练场那边走过来。他个子很高，肩膀宽宽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他手里拿着瓶水，看见李刚，只是微微点头，眼神扫过苏零时，带着点审视的意味，像鹰盯着猎物。
“这就是林野。”李刚介绍道，“林野，这是苏零，刚从新兵营过来的。”
林野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苏零一番，嘴角勾起点不屑的笑：“新兵营的全优？在这儿可不顶用。”说完，他就转身走了，留下苏零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她从不是会被轻易挑衅的人，这林野，倒成了她在集训营的第一个目标。
集训的第一天，就给了苏零一个下马威。早上五点，哨声准时响起，这次不是五公里越野，而是负重十公斤的八公里拉练。苏零背上装着沙袋的背包，跟着队伍往山里跑，石子路比新兵营的跑道更难走，时不时还有凸起的树根绊脚。
林野跑在队伍最前面，脚步轻快得像没负重，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像是在炫耀。苏零咬着牙跟上，背包的重量压得她肩膀生疼，肺部的火烧感比以前更强烈，可她不敢慢下来——她想起李刚的话，也想起林野那不屑的眼神。
跑到六公里时，苏零的腿开始打颤，呼吸也变得急促。她刚想调整节奏，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林野竟然放慢了速度，跟在她旁边：“不行就别硬撑，新兵蛋子就是新兵蛋子。”
苏零没理他，只是加快了摆臂的速度。可没跑几步，脚下突然一滑，她踉跄着差点摔倒，还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树干。林野停了下来，抱着胳膊看着她，眼神里的不屑更浓了：“我说了，你不行。”
“我行不行，不用你管。”苏零喘着气，扶着树干慢慢站直，重新调整好背包，继续往前跑。这一次，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脚下，避开那些容易打滑的石子，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最后一公里，苏零竟然追上了林野。他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丫头能坚持下来，愣了一下，也加快了速度。两人并肩跑着，风在耳边呼啸，汗水滴在地上，很快就被风吹干。冲过终点线时，苏零和林野几乎同时停下，两人都弯着腰喘气，谁也没说话，可空气中的较劲却没停。
接下来的格斗训练，苏零果然和林野分在了一组。格斗场是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地面铺着厚厚的垫子，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新兵。李刚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哨子：“开始！”
哨声刚落，林野就冲了过来。他的拳头又快又狠，直逼苏零的胸口，带着股破风的劲。苏零赶紧侧身躲开，可林野的反应很快，顺势伸出腿，就想绊她——这招和赵磊当初用的很像，可林野的速度更快，力气也更大。
苏零没敢硬躲，而是借着侧身的惯性，往前一扑，避开了林野的腿，同时伸手抓住他的脚踝，想把他拉倒。可林野的下盘很稳，不仅没被拉倒，还反手抓住了苏零的手腕，用力一拧。苏零疼得皱起眉头，手腕像要被拧断似的，可她没慌，想起“流云剑法”里的“缠枝式”，另一只手快速缠住林野的胳膊，借着他的力气往旁边一绕，竟然挣脱了他的束缚。
林野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招，愣了一下。苏零抓住机会，伸出手指，快速点向他的“曲池穴”——这是她对付赵磊的绝招，可林野却像是早有准备，猛地收回胳膊，同时一拳打向苏零的肩膀。苏零没躲开，被打得后退了两步，肩膀传来一阵钝疼。
“你那点小花招，对我没用。”林野揉了揉刚才被点到的地方，眼神里多了点认真，“我哥是中医，这些穴位我比你懂。”
苏零心里一惊，没想到林野还懂穴位。可她没慌，反而笑了笑：“那咱们就比比，谁的招更有用。”说完，她再次冲了上去，这次不再用穴位，而是把“流云剑法”的招式拆得更细，“回风式”避开林野的攻击，“点星式”瞄准他的手臂关节，招招都往他的薄弱处打。
两人打了十几个回合，谁也没占到便宜。苏零的额头渗出了汗，手臂也开始发酸，林野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脸上的不屑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专注。最后，苏零抓住林野一个破绽，用“顺水推舟”的招式把他按在了垫子上，可还没等她站稳，林野突然翻身，反而把她压在了下面。
“我赢了。”林野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滴在苏零的脸上，带着点温热。
苏零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周围的欢呼声响起，可她心里却没觉得输——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强的对手，这种较劲的感觉，比赢了比赛更让她兴奋。
林野松开手，把她拉了起来：“你比我想的厉害，新兵蛋子。”这次，他的语气里没了不屑，多了点认可。
苏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下次，我会赢你。”
“我等着。”林野笑了笑，转身走了。
除了格斗，战术演练更是让苏零和林野的竞争白热化。有次演练的任务是“攻占敌方高地，夺取情报”，两人被分在了不同的队伍，苏零是红队的指挥官，林野是蓝队的指挥官。
演练开始前，苏零拿着地图，仔细研究着地形。高地周围有片树林，还有条小溪，蓝队的防守重点肯定在正面的山坡，因为那里地势平坦，容易进攻。可苏零却注意到，小溪旁边有条隐蔽的小路，虽然狭窄，却能绕到高地后面，只是那条路布满了荆棘，很难走。
“咱们从侧面的小路走，绕到蓝队后面。”苏零指着地图上的小路，对队员们说。
“那条路太险了，万一被发现怎么办？”有队员犹豫道。
“蓝队肯定想不到我们会走那儿，这是最安全的路。”苏零坚定地说。
队员们虽然还有顾虑，却还是跟着苏零往小路走。荆棘划破了苏零的胳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她没在意，只是加快脚步，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周围的动静——这是墨尘教她的，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要保持警惕。
就在红队快要绕到高地后面时，苏零突然停了下来：“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她仔细听着，隐约听见旁边的草丛里有动静。
“有埋伏！”苏零大喊一声，赶紧让队员们卧倒。话音刚落，就有“子弹”从草丛里射出来——是蓝队的人，他们竟然也想到了这条路！
林野从草丛里站起来，手里拿着模拟枪，笑着看着苏零：“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
苏零皱起眉头，没想到林野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可她没慌，快速对队员们说：“左边有块巨石，我们去那里躲着，然后分两路，一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一路去夺情报！”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苏零带着两个人，故意从巨石后面探出头，吸引蓝队的火力，另一队则趁机绕到高地顶部，找到了藏情报的盒子。当红队队员举起情报盒时，演练结束的哨声响起，红队赢了！
苏零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林野走过来，递了瓶水给她：“你这指挥能力，比我强。”
“彼此彼此。”苏零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往下流，舒服得她眯起了眼睛。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零和林野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可也从最初的互相不屑，变成了互相认可。他们会在训练结束后，一起坐在训练场的台阶上，讨论格斗的招式，分析战术的漏洞；会在拉练时，互相帮忙扶一把，谁也不会再故意挑衅；甚至会在食堂里，抢最后一块红烧肉，然后笑着分着吃。
集训快结束时，有个终极考核——野外生存七天，独自完成任务，找到藏在山里的信号器。苏零和林野同时出发，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却在第二天早上，意外在一条小溪边遇见了。
当时苏零正在溪边打水，听见脚步声，以为是野兽，赶紧拿起身边的木棍，却看见林野走了过来，他的背包破了个洞，脸上还有道划伤。
“你怎么在这儿？”苏零惊讶地问。
“我的指南针丢了，只能跟着小溪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方向。”林野苦笑着说，“你呢？找到线索了吗？”
苏零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张地图：“我根据太阳的方向，确定了大概位置，信号器应该在前面的山顶上。”
林野凑过来看地图，眉头舒展了些：“我知道有条近路，能更快到山顶，就是有点难走。”
“那就一起走。”苏零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是竞争考核，他们本该是对手。
林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好，一起走。”
两人收拾好东西，朝着山顶出发。近路果然难走，全是陡峭的山坡，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苏零爬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还好林野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上来。
“小心点。”林野的手很有力，紧紧攥着苏零的手腕，直到她站稳才松开。
“谢谢。”苏零小声说，心里有点发烫。
爬到山顶时，两人都累得不行，却在山顶的一块石头后面，同时看到了信号器。信号器只有一个，谁先拿到，谁就是考核第一。
苏零和林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战意。可这次，林野却往后退了一步：“你拿吧，这次你比我先找到路。”
“为什么？”苏零惊讶地问。
“因为你比我更需要这个第一。”林野笑了笑，“我去年已经拿过一次了，这次，该给你了。”
苏零看着他，心里忽然暖暖的。她走过去，拿起信号器，然后递给林野一半：“我们一起找到的，这第一，该是我们俩的。”
林野愣了一下，然后接过信号器的另一半，两人相视而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原本的对手，此刻却成了最好的伙伴。
考核结束后，李刚看着两人的成绩，笑着说：“你们俩啊，真是让人意外。”他手里拿着两张奖状，一张写着苏零的名字，一张写着林野的名字，都是考核第一。
苏零拿着奖状，心里满是欢喜。她想起青岑山的五个老头，想起新兵营的日子，也想起在集训营和林野较劲的时光。她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只会闯祸的顽劣丫头，而是在铁血营盘里，慢慢长出了锋芒的尖兵。
“接下来，有个跨国联合训练，我推荐了你们俩。”李刚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期待，“去了那里，你们代表的是中国军人，可不能给咱们丢脸。”
苏零和林野对视一眼，同时挺直了腰板：“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