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透过山洞石板的缝隙，先落在了小白毛茸茸的尾巴上。小狐狸大概是被暖光晃了眼，尾巴轻轻扫了扫，从林苹果脚边抬起头，鼻尖动了动，先嗅到了洞外雪后特有的清冽气息——没有了昨夜呼啸的风雪声，连空气都变得安静又清甜。
“醒了？”林苹果是被小白的动静弄醒的，她刚撑起身子，就撞进墨带着笑意的眼眸里。墨的手还搭在她的腰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披风的布料，“外面雪停了，你听，有鸟叫。”
林苹果侧耳细听，果然有几声清脆的鸟鸣从洞口飘进来，像是在宣告好天气的到来。旁边的苍已经坐起身，正揉着眼睛伸懒腰，又下意识摸了摸林苹果的脑袋，嘴里嘟囔着：“可算放晴了，再下雪赶路我这翅膀都要冻成冰片子，飞都飞不动。”
子夜没说话，只是帮林苹果整理了下披风，又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小狐狸立刻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软软的“嗷”声。他起身走到山洞中央的空地上，周身泛起淡银色的光晕，又变成了大黑狼。
灰蓝色的狼眼看向林苹果时，尾巴还轻轻晃了晃，“苹果，上来吧，我们继续赶路吧。”
林苹果笑着走过去，手搭在他宽厚的背上，借力爬了上去。子夜兽化后的背真的又稳又暖，她坐稳后，小白也习惯性地跳进她怀里，蜷成一团，爪子紧紧勾着她的披风边缘，生怕掉下去。
墨把背包甩到肩上，也半兽化化出蛇尾。他移到子夜身侧，抬头看向林苹果，眼神里满是叮嘱：“抓好了，玄在前面带路，咱们别落下。”
玄已经到了洞口，看着晴朗的蓝天，红眸在晨光里亮了亮：“跟我来，顺着这条道走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云山部落。从那部落穿过去是最安全的。”
苍展开棕色的翅膀，轻轻一跃就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盘旋一圈后，低头喊道：“今天真的不怎么冷，视野也很清晰。”
几人就这样又踏上了行程，玄在最前面引路，脚步不快不慢，偶尔会回头看一眼，确认后面的人没落下，才继续往前走。
雪后的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晃得人眼睛微微发花。风也没了昨夜的刺骨，吹在脸上竟带着点暖意，路边的树枝上挂着积雪，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偶尔落在林苹果的披风上，小白会伸出小爪子帮她拨掉，惹得她忍不住笑出声：“小白，可别掉下去了。”
玄在前头听到几人的笑声，身形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红眸里的冷意淡了些。他想起昨夜在树上和林苹果的对话，想起那句“部落愿意收留你”，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慌…
“前面五十步有棵倒木，子夜小心点！”半空中的苍忽然喊了一声，打断了玄的思绪。玄抬头看了看，果然见前面的雪地里横躺着一棵被积雪压断的大树，树干粗壮，挡住了大半条路。他侧身让开，等子夜驮着林苹果跳过去，才跟在后面绕开。
墨走在林苹果身边，每隔一会就会停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冷不冷？要不要喝口水？”林苹果摇摇头，把脸往披风里缩了缩：“不冷，子夜的毛暖得很。”
就这样走了约莫两个半时辰，前面的树林渐渐稀疏，一片开阔的雪地出现在眼前。玄停下脚步，指着远处青灰色的山影：“那就是云山部落的方向，再走一刻钟就能到部落的大门了。”
林苹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三座山像巨大的屏障似的围在中间，山脚下隐约能看到部落的轮廓和飘起的白烟。又走了一会儿，部落的围栏就清晰起来——那是用粗木头搭成的，足足有一人多高。
围栏门口站着两个守卫，都是鹿族兽人，头上顶着分叉的青色鹿角，身上穿着厚实的兽皮衣，手里握着木矛，见林苹果几人过来，立刻站直了身子，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来云山部落做什么？”左边的守卫先开口，声音沉稳，目光扫过几人，在玄和墨和苍的身上多停了一瞬，
林苹果注意到了，也没多想，觉得也许是因为，他们很少见到蛇族和鹰族兽人？
林苹果从子夜背上下来，子夜也随之恢复了人形，他走到林苹果身边，顺手帮她拍掉披风上的雪。林苹果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诚恳：“你们好，我是青岩部落的首领林苹果，这几位是我的兽夫——墨、子夜、苍，还有我们的同伴玄。我们要去西边办事，想从你们部落穿过去，不会打扰部落里的人，也不会乱碰东西，还请你们通融一下。”
她特意点明了自己的首领身份和“兽夫”的关系，既显尊重，也让守卫放心——有部落归属的兽人，总比来路不明的流浪者靠谱。
右边的守卫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什么事？”
墨往前站了一步，总觉得这几个守卫怪怪的：“我们，想要去枯木部落。”
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左边的守卫沉吟片刻：“枯木部落的……我们得去通报一下首领。你们在这儿等会儿，我去问问首领的意思。”
“麻烦你们了。”林苹果点点头，没再多说——她知道，陌生部落的守卫都有自己的规矩，急不得。
守卫转身往部落里走，剩下的那个守卫靠在围栏上，目光有些呆滞，不知道在看什么。
趁着这空隙，林苹果拉着墨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问：“等会儿见到云山部落的首领，要不要跟她说污染的事？云山部落看起来还没受影响，要是能提醒他们做好防护，也能避免出事。”
苍也凑了过来，小声附和：“我觉得该说！咱们既然知道这污染的厉害，能多提醒一个部落是一个。而且咱们要借道，跟首领坦诚些，也能让他们更放心。”
子夜点点头，语气认真：“没错，云山部落被山围着，虽说可以隔绝很多危险，但要是真被污染，退路不好找，提前提醒他们，他们也能早做准备。”
玄靠在围栏上，插了一句：“云山部落的首领叫桐桐，是鹿族的，性子很温和，也挺聪明，跟她说清楚情况，她肯定会重视的。”
几人正商量着，去通报的守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雌性兽人。那雌性穿着淡绿色的麻布裙，外面罩着一件白绒毛披风，披风领口处还别着一朵小花，看起来格外精致。她的头发很长，用一根缠了淡紫色野花的藤蔓系在脑后，皮肤白皙得像雪后初融的玉，最惹眼的是她头上的鹿角——那是一对漂亮的青色鹿角，分了好几叉，鹿角上挂着几串小小的彩色珍珠，风一吹就发出“叮铃叮铃”的轻响，格外好听。
她的眼睛是淡棕色的，看起来格外温柔，年纪也不大，和林苹果差不多。“你们就是想借道的青岩部落的朋友？”她走到几人面前，声音软乎乎的，让人听着心里暖暖的，“我是云山部落的首领，桐桐。”
“桐桐首领你好。”林苹果连忙上前一步，笑着打招呼，“我是林苹果，这几位是我的兽夫和同伴。”
桐桐的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了林苹果怀里的小白身上，眼睛瞬间亮了亮：“这小狐狸真可爱！是你的宠物吗？”
“嗯，它叫小白，很乖的。”林苹果说着，把小白抱了起来，小白也不怕生，伸出小爪子轻轻碰了碰桐桐的手指，惹得桐桐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桐桐才想起正事，语气认真了些：“听守卫说，你们要去西边的枯木部落？”
林苹果心里犹豫了一瞬——要不要现在就说污染的事？看着桐桐温和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是，我们要去枯木部落，其实……我们去那里，是为了调查一件和兽人安危有关的事。”
桐桐眨了眨眼，露出好奇的神色：“和兽人安危有关的事？枯木部落不是早就出事了吗？我听说部落里的兽人突然互相厮杀，最后整个部落都空了，你们去调查什么？”
见桐桐问起，林苹果也不再隐瞒，语气严肃起来：“桐桐首领，其实是因为一股诡异的污染力量。我们部落的云长老夜观天象，发现兽魂星被一股黑气污染了，这股黑气会钻进兽人的身体里，让兽人失去理智、攻击同伴。枯木部落的暴乱，应该就是这股力量造成的。我们这次去枯木部落，就是想找到污染的源头，彻底解决它。”
桐桐的脸色瞬间变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担忧：“兽魂星被污染？那可是所有兽人的根本啊……难怪最近我总觉得部落周围的气息不对劲，夜里偶尔能听到远处的兽吼，比平时凶很多，我还特意加了守卫，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
她看向林苹果，眼神里满是急切：“那这股污染力量会扩散吗？我们部落会不会被影响？”
“目前还不清楚它扩散的速度，但肯定是有风险的。”林苹果连忙安慰道，指了指怀里的小白，“不过也别太担心，小白有净化污染的力量。我们部落有过兽人被污染了，都是靠小白治好的。我跟你说这件事，也是想提醒——让部落里的人做好防护，夜里别让兽人单独外出，要是发现有兽人情绪暴躁、眼睛发红，一定要及时控制，别让黑气扩散。”
桐桐连忙点头，认真地记在心里，语气感激：“太谢谢你提醒我了，林苹果首领。要是你没说，我们还不知道有这么大的危险。”她顿了顿，笑着说，“你们要借道，正好我也想多了解些污染的情况，不如先到我家里坐坐，喝碗热汤暖暖身子。我再让人给你们指条近路——从部落后面的山缝走，能比走大路快半个多时辰到枯木部落，还能避开外面的积雪坑。”
“那就麻烦桐桐首领了。”林苹果感激地说，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决定跟桐桐坦诚，不仅能提醒她，还能得到帮助，真是再好不过了。
桐桐笑着转身：“跟我来吧。”
走进云山部落，林苹果才发现这里比外面看起来更热闹，也更温暖。因为被三座山围着，这里没有外面的寒风，空气里甚至带着点暖意。路边的木屋大多是圆形的，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烟囱里飘出淡淡的白烟，偶尔能看到穿着兽皮衣的兽人在木屋间走动，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意。
木屋前，有雌性兽人坐在门前织麻线布；几个穿着厚兽皮的幼崽在雪地里追跑打闹，手里拿着用树枝做的小矛，嘴里喊着“抓野兽啦”，笑声清脆得像风铃；还有鹿族兽人背着满筐的草药从山上下来，见到桐桐，都会停下脚步笑着打招呼，眼里都是尊敬与爱戴。
桐桐也笑着回应，一边走一边跟林苹果介绍：“我们部落大多是鹿族和兔族，还有几个熊族的兽人，大家性子都比较温和，很少吵架。这里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山上的草药也多，大家过得还算安稳，就是没想到外面会有这么可怕的污染。”
“这里真好，像个世外桃源。”林苹果由衷地说——她好久没见过这么平和的部落了，青岩部落虽然也温馨，但最近因为污染的事，大家都带着点紧张。
说话间，几人就到了桐桐的家。那是一座比其他木屋稍大些的圆形木屋，屋顶上挂着一串风干的草药，随风飘动着。
走进屋里，桐桐先给几人倒了热汤，汤里放了晒干的草药和炖得软烂的兽肉，喝起来暖暖的，还带着淡淡的药香，驱散了赶路的疲惫。她又拿出肉干，递给几人：“这是我们部落自己晒的肉干，你们走的时候也带一些吧。”
小白从林苹果怀里跳下来，跳到桌子上，好奇地看着盘子里的肉干。桐桐见状，笑着拿了一大块肉干，递到小白嘴边：“小白也尝尝。”
小白凑过去闻了闻，然后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尾巴轻轻晃着，看起来很喜欢。桐桐看着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真乖呀，它的眼睛像是有灵性一样。”
几人喝着热汤，吃着肉干，桐桐看见小白额头中间的红色毛发，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我有一次外出，就是在最北边森林里，好像遇到过跟小白长的很像的小狐狸。”
“和小白很像？”林苹果看了看正在吃肉的小白，它除了额头那显眼的红色毛发，和普通小狐狸没什么区别。
“是呀，”桐桐摸了摸小白额头上的红毛：“不过那只狐狸是黑色的，额间也有红色的毛发，但是感觉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