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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第一节

>暴雨倾盆的午夜,一份送往废弃医院的防脱洗发水订单,让陆凡撞见了扭曲时空的焦痕臂。

>第一次发动“刹那回溯”,他眼睁睁看着小女孩在眼前被撕碎。

>“蠢货!时间不是你的玩具!”幽嬛的怒骂在脑海炸开。

>当焦痕臂再次撕裂雨幕,陆凡榨干最后的精神力——

>“给老子…回去!”

>三秒倒流,他抱着小女孩滚进泥泞。

>代价是手臂上永不愈合的伤口,和空气里硫磺味的低语:“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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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是天被捅穿了窟窿,没头没脑地往下砸。雨点密集地撞击着柏油路面,溅起半尺高的浑浊水花,整座城市浸泡在一片冰冷、喧嚣的铅灰色里。陆凡缩在便利店油腻腻的塑料雨棚下,湿透的外卖制服紧贴着皮肤,透心凉。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操……”他对着屏幕低骂了一声。

新订单,鲜红的字体刺眼:**“用户‘吊死鬼很忧郁’,收货地址:西郊第三医院旧址,太平间侧门。商品:xx牌生姜防脱固发洗发水(家庭装)x1,备注:急!!!头发掉光了怎么勾引新来的小寡妇鬼?在线等!!!”**

配送费倒是高得离谱,后面坠着一长串让人心动的数字,足够他啃半个月的猪脚饭。

“太平间侧门?还勾引小寡妇鬼?”陆凡嘴角抽搐,这活儿邪性得能上《走近科学》年终特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冰凉小物件——九狱镇魂塔,拇指大小,乌沉沉的,像一块不起眼的旧木头。指尖触及塔身,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渗入,勉强驱散了点雨夜的寒气。

“啧,0.1%帝血的穷酸小鬼,连个破单子都要抖三抖?”一个慵懒又带着极致嘲讽的女声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是幽嬛。那毒舌御姐音的塔灵,此刻的语调充满了看土包子进城的优越感,“区区一个怨念缠身的吊颈鬼罢了,连本塔一层厕所里的‘客人’都不如。这点胆子,趁早把塔还我,找个厂打螺丝更安全。”

“闭嘴吧您呐!”陆凡没好气地回怼,一边把手机揣进防水袋,一边跨上他那辆饱经风霜的小电驴,“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您出来淋淋这雨?头发掉光了的是它,又不是我,我怕什么?冲这配送费,阎罗殿小爷也照闯!” 他拧动电门,小电驴发出一阵苟延残喘的呜咽,载着他一头扎进白茫茫的雨幕里。车轮碾过积水,哗啦作响。

西郊偏僻,越靠近第三医院旧址,路灯越是稀疏昏黄,像垂死之人浑浊的眼。冷风卷着豆大的雨点,抽打在脸上生疼。空气里弥漫着雨水、泥土和陈年建筑物特有的、带着铁锈和霉烂的潮湿气味。转过一个废弃工厂的转角,前方隐约出现一片被高大、扭曲的法国梧桐包围的破败建筑群轮廓,黑洞洞的窗口如同骷髅的眼窝。

突然,一阵极其刺耳、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金属扭曲声,伴随着轮胎在湿滑路面绝望摩擦的尖叫,猛地刺破雨幕!

“嘎吱——!!!”

陆凡猛地刹住小电驴,循声望去。前方几十米外,一辆笨重的夜间公交车,像喝醉了酒的铁皮怪兽,在空旷的十字路口中央疯狂地打横甩尾!车灯狂乱地切割着雨夜,车厢里爆发出女人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失控的公交车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车头对着路边一个撑着小花伞、背着书包的瘦小身影就撞了过去!那孩子似乎吓傻了,僵在原地,花伞脱手飞了出去,在风雨里无助地翻滚。

“躲开啊!”陆凡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公交车前方那片被车灯照亮的雨幕,空气骤然扭曲、塌陷!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蛮横地将空间本身狠狠揉皱。一道巨大的、边缘闪烁着暗红火光的焦黑色裂痕,凭空出现!那裂痕的形状,像极了一条被烧得皮开肉绽、筋肉虬结的恐怖手臂,带着焚毁一切的高温恶意,猛地从虚空中探出!

“嗤——!”

裂痕巨臂无声无息地划过失控的公交车头。坚固的钢铁车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黄油,瞬间熔穿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暗红色熔融金属液滴的恐怖豁口!白汽疯狂蒸腾,混合着刺鼻的塑料、皮革燃烧的焦糊味和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硫磺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失控的公交车被这难以想象的巨力狠狠一“推”,方向再次诡异地偏转,庞大的车身带着恐怖的惯性,碾过刚才小女孩站立的地方,直直撞向路边一家早已关闭的便利店!

“轰隆!!!”

玻璃幕墙彻底粉碎,货架倒塌,商品乱飞。公交车半个身子嵌进了店里,彻底不动了。死寂只持续了一瞬,随即被更加凄厉、混杂着痛苦呻吟的哭喊取代。烟尘混合着水汽,在雨中升腾。

陆凡僵在电驴上,手脚冰凉。他死死盯着公交车刚才碾过的位置——空空荡荡的路面,只有一把被车轮压扁、沾满泥泞的破旧小花伞。那个小小的身影……不见了!只有柏油路面上,残留着一道被雨水迅速冲刷、变淡的刺目暗红拖痕。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

“焦痕臂……泵兽?”幽嬛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慵懒的嘲讽,变得凝重而急促,像绷紧的弓弦,“该死!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快走!现在!立刻!这玩意儿不是你能碰的!它撕裂空间留下的硫磺味就是标记猎物的烙印!”她的声音带着一种陆凡从未听过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走?看着那把被碾扁的小花伞,看着公交车残骸里传出的痛苦呻吟,陆凡感觉一股邪火猛地从心底烧了起来,烧得他眼睛发红。

“走你大爷!”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右手死死攥住了胸口的乌木塔,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不顾一切地涌入其中!“回溯!给老子回去!”

嗡——!

识海深处,九狱镇魂塔第四层——代表“刹那回溯”的空间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白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伟力瞬间攫住了陆凡的意识,蛮横地将他向后拖拽!

眼前的光影如同倒放的录像带,疯狂闪烁、扭曲、重组!

撞进便利店的公交车残骸诡异地“退回”马路中央;碎裂的玻璃幕墙碎片倒飞回原位;倾倒的货架重新立起;人们惊恐的表情在脸上倒着播放;那把被碾扁的小花伞从地面弹起,飞回一只小手……

时间,被强行拽回了三秒之前!

陆凡的意识在时空乱流中剧烈震荡,像是被塞进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恶心欲呕。眼前的一切都带着重影,耳边是尖锐的蜂鸣。他清晰地“看”到,那条撕裂雨幕的焦痕巨臂,正带着毁灭的气息,从虚空中探出,熔穿公交车头!失控的钢铁巨兽,再次朝着路边那个撑着花伞、浑然不觉死神降临的小小身影,咆哮着撞去!

“就是现在!”陆凡的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在时间恢复流动的刹那,像一根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弹射出去!他完全舍弃了电驴,双脚在湿滑的柏油路上蹬出大片水花,爆发出远超常人的速度!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灌进脖颈,他却感觉浑身血液都在燃烧!

“躲开!!!”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凄厉。

小女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动,茫然地转过头。

晚了!

公交车庞大的阴影已经将她完全笼罩!刺眼的车灯晃得她小脸一片惨白,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她甚至忘了尖叫,呆呆地看着那钢铁巨兽碾来。

陆凡目眦欲裂,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化作一道贴地疾掠的影子!就在公交车头即将吞噬那抹瘦小身影的前一瞬,他合身扑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陆凡感觉自己的肋骨像是被攻城锤狠狠砸了一下,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但他死死咬住牙,双臂如同铁箍,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轻飘飘的小身体死死护在怀里!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们两人一起向前翻滚,狠狠摔进路旁浑浊冰冷的积水洼里!

泥浆、污水、破碎的枯叶瞬间糊了一脸一身。

“咳咳咳……”陆凡剧烈地咳嗽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怀中的小女孩似乎吓懵了,过了好几秒,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小手死死揪住他湿透的制服前襟,眼泪鼻涕混着雨水糊了他一身。

“别怕…别怕…没事了…”陆凡忍着剧痛,一边拍着小女孩的背,一边艰难地撑起身体。他抬起头,看向十字路口。

失控的公交车带着巨大的惯性,擦着他们刚才翻滚的位置冲过,车头被熔穿的巨大豁口边缘,暗红色的熔融金属还在流淌,发出“滋滋”的声响,蒸腾起大量白汽。最终,它一头撞在了路边粗壮的梧桐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彻底停了下来。车体严重变形,车窗碎裂,但没有再造成碾压性的伤亡。车内的哭喊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更多是劫后余生的惊悸。

成功了?陆凡刚想松一口气,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猛地攫住了他!

危险!比刚才更甚!

他想也不想,抱着小女孩猛地向旁边的泥水洼再次扑倒!完全是凭借无数次在幽嬛“万鬼演武场”里被牛头马面虚影揍出来的、近乎本能的危机反应!

“咻——!”

一道灼热的、带着浓烈硫磺焦臭的锐风,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脑勺擦过!他背上湿透的外卖制服“嗤啦”一声,被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边缘瞬间焦黑卷曲,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燎过!

陆凡狼狈地滚在泥水里,迅速将吓傻的小女孩塞到旁边一个倒塌的广告牌金属支架后面,自己则猛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

那条巨大的、边缘闪烁着暗红火光的焦痕手臂,并未消失!

它似乎被陆凡刚才那一下极限救援彻底激怒了。那条狰狞的裂痕悬停在半空,暗红的火光在焦黑的“肌肉”纹理间疯狂流转、明灭,发出类似烧红烙铁浸入冷水般的“呲呲”异响。一股令人窒息的恶意和狂暴的毁灭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空气中的硫磺味浓烈到刺鼻,雨点落在它附近的空间,都瞬间被蒸发成白汽。

它锁定了陆凡!

“蠢货!蠢货!蠢货!”幽嬛的声音在陆凡脑海里炸开,前所未有的尖锐和愤怒,盖过了雨声和远处的哭喊,“‘刹那回溯’是让你这么当莽夫用的吗?!精神力透支还敢挑衅泵兽?你想被它烧成灰烬,连轮回井都省得进吗?!”

陆凡根本没空回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条恐怖的焦痕臂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样撞击着耳膜。精神力被刚才那一下回溯彻底抽干,脑袋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反复穿刺,剧痛伴随着强烈的眩晕一波波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着舌尖,用剧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右手再次按在胸口的乌木塔上,试图榨取最后一丝力量,但第四层空间的光芒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枯竭的刺痛。

跑?来不及了!那东西散发出的恐怖气息死死锁定着他,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灼热。

拼了!

陆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调动起丹田内所剩无几的、修炼《鬼帝经》得来的那一丝微薄鬼气,混合着源自血脉深处那一缕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帝威,毫无保留地朝着那条焦痕巨臂倾泻而出!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攻击方式——血脉压制!

“滚——!!!”

一声嘶哑的咆哮从他喉咙里挤出,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嗡……

那股微弱的混合力量撞在焦痕臂周围的扭曲空间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那裂痕中流转的暗红火光甚至连闪烁一下都欠奉,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低劣的挑衅,骤然变得更加狂暴!

“吼——!!!”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充满了暴戾与硫磺焦灼气息的无声咆哮,狠狠冲击着陆凡的意识!他闷哼一声,七窍都渗出了细细的血丝,眼前彻底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

就在这意识模糊的瞬间,那条焦痕巨臂动了!

它没有像之前那样撕裂空间进行大范围攻击,而是如同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前端猛地裂开一道更细、更锐利的焦黑口子,速度快得超越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无声无息地朝着陆凡格挡在身前的左小臂,狠狠一“啄”!

“噗!”

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湿木头的闷响。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

陆凡只觉得左小臂像是被一根烧到白热的钢针瞬间贯穿,然后那钢针还在里面猛地爆开!灼烧感、撕裂感、还有一种诡异的、仿佛血肉骨骼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抹除”的虚无感,瞬间淹没了他的神经!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整个人被那股力量带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几米外的泥水里。

他挣扎着抬起左臂。

伤口触目惊心!

小臂外侧,一个硬币大小的焦黑孔洞,边缘的皮肉和衣袖被烧得熔融、炭化,死死粘连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恶心的琉璃状。没有流血,因为伤口附近的血管和组织似乎被瞬间烧熔、封闭了。但孔洞深处,却并非鲜红的血肉,而是一片不断蠕动、闪烁的暗红色光芒,仿佛里面藏着一小块烧红的烙铁,正持续不断地释放着灼痛!更诡异的是,以这个焦黑孔洞为中心,皮肤下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暗红色细线,如同某种活物的根须,还在极其缓慢地、顽强地向着四周的皮肉侵蚀、渗透!

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那孔洞深处暗红光芒的一次明灭,带来一波钻心蚀骨的灼痛,疼得陆凡浑身肌肉都在痉挛。

“呃啊……”他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衣服,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白痴!让你逞能!”幽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但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泵兽的‘焦痕噬’!被它标记了!那玩意儿的能量会像跗骨之蛆一样侵蚀你的血肉和鬼气!不想整条胳膊烂掉变成硫磺渣,就立刻给老娘滚回塔里!用第一层十倍流速的时间,运转《鬼帝经》全力压制!快!”

陆凡疼得眼前发黑,勉强抬头看向十字路口。那条恐怖的焦痕巨臂,在对他发出那致命一“啄”后,似乎消耗了某种力量,或者完成了某种“标记”。构成它形体的空间裂痕边缘,那些暗红的火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变得有些不稳定。裂痕本身也开始扭曲、波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空气中弥漫的硫磺焦臭味和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消散。

几秒后,伴随着最后一丝暗红火光的微弱闪烁,那条狰狞的焦痕臂,连同它撕裂的空间裂口,无声无息地弥合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地狼藉、冒着白汽的公交车残骸,空气中残留的刺鼻焦糊与硫磺味,远处逐渐响起的警笛和救护车的呜咽,以及陆凡左臂上那个持续散发着灼痛、如同活物般不断明灭的焦黑孔洞。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陆凡的脸,他躺在泥泞里,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和左臂那钻心的灼烧感。小女孩的哭声还在广告牌后面断断续续地响着,像只受惊的小猫。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红蓝光芒刺破雨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流转。

“妈的……”陆凡挣扎着想爬起来,左臂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又是一黑,差点再次栽倒。那焦黑的孔洞像一颗埋进血肉的微型熔炉核心,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灼痛,皮肤下蔓延的暗红血丝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

“不想死就快滚!”幽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泵兽的‘焦痕噬’不是闹着玩的!它留下的烙印会持续燃烧你的生命力和鬼气!等那些硫磺焦毒顺着血脉烧进心脉,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立刻!马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进塔!”

陆凡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被救援人员从广告牌后抱出来、裹上毯子送上救护车的小女孩,又瞥了一眼自己还在不断滴落泥水的破电驴,最后目光落在左臂那个诡异的伤口上。

“西郊医院…洗发水…”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单外卖算是彻底泡汤了,差评和罚款是跑不了了。但现在保命要紧。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跄着走向旁边一条更加黑暗、堆满建筑垃圾的小巷。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风更冷了,吹在湿透的身上,激起一阵阵寒颤。钻进小巷深处,确认周围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远处模糊的喧嚣后,陆凡背靠着冰冷的、长满苔藓的砖墙滑坐下来。

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按在胸口冰凉的乌木塔上,集中所剩无几的精神力。

“进…第一层!”

嗡……

微弱的灰白色光芒自塔身一闪而逝。陆凡的身影在原地瞬间变得模糊、透明,如同投入水面的倒影,彻底消失在小巷的黑暗与雨水中。只留下地上的一小滩浑浊积水,和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正被雨水迅速冲淡的硫磺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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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

>左臂焦黑孔洞如活物般搏动,十倍时狱中运转《鬼帝经》竟加速侵蚀!幽嬛盯着伤口深处闪烁的硫磺精粹,罕见沉默:“泵兽烙印…它在啃食你的帝血本源。”窗外夜雨未停,巷口阴影里,一丝混合焦糊与异香的诡谲气味悄然弥漫——被标记的猎物,终会引来更深的黑暗。

## (下)

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粘稠的墨汁,又被猛地拽出水面。

陆凡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剧烈的眩晕感和左臂那钻心蚀骨的灼痛瞬间将他淹没。他发现自己正盘坐在一片极其熟悉的灰白色空间里,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他此刻狼狈不堪的身影——湿透的廉价外卖制服紧贴在身上,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浑浊的泥水,脸色惨白得像个水鬼。冰冷刺骨的雨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寂静和一种恒定不变的、略带压抑的微光,正是九狱镇魂塔第一层——时狱·十倍流速空间。

“嘶……”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捂住剧痛的左臂,这个微小的动作却牵扯到肋骨的钝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眼前金星乱冒。

“闭嘴!集中精神!”幽嬛冰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炸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躁,“运转《鬼帝经》!用最快的速度!引动你那一丁点可怜的帝血本源,压制住伤口!泵兽的焦痕噬在啃食你的生机,再磨蹭你就等着变成一捧硫磺渣吧!”

陆凡不敢怠慢,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和左臂那持续不断的灼烧感,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

《鬼帝经》艰涩的运功路线在意识中艰难铺开。往日里,在这十倍流速的空间修炼,虽然外界只过一夜,塔内却相当于苦修十日,是他快速提升的依仗。但此刻,这功法运转起来却异常滞涩,仿佛经脉里流淌的不是鬼气,而是凝固的沥青。每一次搬运周天,都像是在布满荆棘的泥泞中跋涉,耗费的心神是平时的数倍。

更糟糕的是左臂!

当他好不容易引动丹田内那丝微弱得可怜的鬼气,混合着血脉深处那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帝威,试图涌向伤口进行压制时,异变陡生!

“嗡……”

左小臂外侧,那枚焦黑如炭、硬币大小的孔洞深处,暗红色的光芒骤然炽亮!仿佛一颗沉睡的邪恶心脏被强行唤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贪婪的吸力猛地爆发出来!

“呃啊啊——!”

陆凡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那点微薄鬼气和帝血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向那个焦黑的孔洞!那孔洞深处的暗红光芒贪婪地吞噬着这些力量,如同久旱的沙漠吸收雨水,甚至发出了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吮吸声!

更恐怖的变化随之而来!

以那焦黑孔洞为中心,原本只是像蛛网般潜伏在皮肤下的暗红色细密脉络,此刻如同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力,猛地鼓胀、蔓延开来!它们像活着的、燃烧的树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陆凡苍白的皮肤下疯狂地虬结、扩张!所过之处,皮肉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炙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琉璃化,边缘焦黑卷曲,散发出浓烈刺鼻的硫磺焦臭味!

痛!深入骨髓!灼烧灵魂!

这剧痛远超之前被洞穿的瞬间,仿佛有亿万只烧红的蚂蚁,正顺着他的血脉、骨髓,贪婪地啃食、焚烧他的一切!陆凡感觉自己的左臂正在从内部被一点点熔化、蚕食!

“操…操操操!”陆凡疼得浑身痉挛,牙齿几乎要咬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他拼命想稳住心神,强行中断功法的运转,切断鬼气和帝血的供应,但那孔洞产生的恐怖吸力,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漩涡,死死攫住了他体内可怜的力量,甚至开始主动拉扯、吞噬他血肉中蕴含的生命精气!

“噗!”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身前灰白色的地面上,留下几朵刺目的暗红梅花。他的脸色瞬间由惨白转为一种死气沉沉的蜡黄,气息急剧衰弱下去。

“停!快停下!”幽嬛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惊骇,“它在主动吞噬你的帝血本源!这该死的烙印在利用你修炼的力量加速侵蚀!十倍流速…该死!这空间加速了它的活性!”

陆凡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左臂那熔炉核心般的灼痛和生命力被抽离的虚弱感。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丢进焚化炉的破布,正在快速化为灰烬。

“幽…幽嬛…怎么办…”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绝望。这感觉太糟糕了,简直比在万鬼演武场被牛头马面混合双打一百遍还要命。

塔内空间陷入了死寂。只有陆凡粗重痛苦的喘息声,以及左臂伤口处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吮吸声和琉璃化皮肉细微的崩裂声在回荡。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幽嬛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愚蠢的凡人…你这次,真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她的语调失去了惯常的慵懒和毒舌,只剩下冰寒的沉重,“泵兽…焦痕噬…本座沉睡太久,竟差点忘了这东西的可怕。它根本不是简单的空间撕裂兽…它是‘焦渴’的化身,是追逐着强大能量本源而生的虚空猎手!”

“它留下的烙印,就像一枚贪婪的种子,会本能地寻找并吞噬宿主最核心、最精纯的力量来壮大自身!你的帝血,哪怕只有微不可查的一丝,对它而言,也是无上的美味佳肴!”幽嬛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意味,“这该死的十倍流速,非但没能给你争取压制的时间,反而像给这饥饿的种子浇了滚油!让它更加疯狂地汲取你的本源!”

陆凡的心沉到了谷底,冰冷刺骨。他看着自己左臂上那如同活物般搏动、蔓延的暗红脉络,感受着生命力被持续抽离的虚弱,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那…那怎么办?等死吗?”他声音发颤。

“闭嘴!让本座想想!”幽嬛烦躁地打断他,塔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一丝…陆凡从未听过的迟疑。

塔内空间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陆凡只能咬紧牙关,死死抵抗着那无时无刻不在加剧的痛苦和虚弱感,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煎熬。他尝试着不再主动运转功法,但那烙印的吸力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稍微缓慢了一些,依旧在持续地、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塔内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幽嬛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听着,凡人!这是唯一可能暂时压制它的办法,风险极大!你若撑不住,立刻就会魂飞魄散,连进轮回井的机会都没有!”

陆凡精神一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比坐以待毙强。“说!”他咬着牙挤出一个字。

“逆向运转《鬼帝经》!”幽嬛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帝血至高至霸,蕴含生灭轮转之伟力!焦痕噬贪婪吞噬帝血本源,我们就利用这份贪婪!以帝血为引,逆向催动功法,引动一丝‘寂灭’之意,强行冲击烙印核心!这是兵行险招,以毒攻毒!要么暂时压制住它的活性,要么…加速你的死亡!”

逆向运转《鬼帝经》?陆凡头皮一阵发麻。这功法本就霸道无比,正向修炼都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可能鬼气反噬,经脉寸断。逆向运转?那简直是把点燃的炸药包往自己怀里塞!

但他还有选择吗?

看着左臂上那几乎蔓延到手肘、如同燃烧荆棘般的暗红脉络,感受着身体越来越明显的虚弱和冰冷,陆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妈的,拼了!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怎么做!”他低吼,声音嘶哑。

“将你全部心神沉入心脉深处,感应那一缕帝血本源!不要试图引导它,而是…点燃它!用你全部的意志力,去想象毁灭!想象寂灭!想象万物归墟的终点!让这寂灭之意与帝血共鸣,然后…不顾一切地,用这共鸣的力量,狠狠冲击你左臂的烙印核心!”幽嬛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记住!只有一次机会!你的意志力必须压过烙印的吞噬本能!否则,寂灭之力反噬,你瞬间就会化为飞灰!本座会尽力帮你稳定识海,但关键在你自身!”

点燃帝血?引动寂灭?冲击烙印?

每一个词都充满了疯狂和死亡的气息。

陆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似乎都无法浇灭左臂的灼痛。他闭上眼,不再去管那持续不断的吮吸感和虚弱感,将全部残存的精神力,如同抽丝剥茧般,艰难地沉向心脉深处。

那里,是《鬼帝经》修炼的核心,也是他血脉中那一丝微薄帝血本源盘踞之所。往日里,这缕本源如同沉睡的星火,微弱而沉寂。此刻,在陆凡不顾一切的意志催逼下,他“看”到了它——一丝极其细微、却蕴含着难以言喻威严与苍茫气息的暗金色流光,在心脏最深处缓缓流淌。

毁灭…

寂灭…

万物归墟…

陆凡摒弃所有杂念,将生死置之度外,脑海中疯狂地观想着宇宙崩坏、星辰熄灭、时空塌陷、一切有形无形之物都归于绝对虚无的恐怖景象!这不是简单的想象,而是倾注了他所有求生意志、所有对泵兽烙印的愤怒、所有不甘化为灰烬的决绝!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死寂的意念,如同从九幽最深处吹来的寒风,在他心田骤然凝聚!

“就是现在!”幽嬛的厉喝如同惊雷在识海炸响!

陆凡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竟闪过一丝极其黯淡、转瞬即逝的暗金碎芒!他用尽灵魂的力量,驱动着那缕与寂灭意念产生微弱共鸣的帝血本源,如同驱动一枚燃烧着毁灭火焰的流星,不顾一切地朝着左臂那焦黑孔洞的源头,狠狠撞去!

轰——!!!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在陆凡的灵魂层面炸开的无声巨响!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投入了宇宙大爆炸的核心!左臂不再是灼痛,而是被一股无法形容的、绝对零度般的冰冷死寂和足以焚毁灵魂的狂暴毁灭之力同时撕扯、湮灭!他清晰地“看”到,那疯狂蔓延的暗红脉络如同被投入炼狱的毒蛇,剧烈地扭曲、抽搐、燃烧!焦黑的孔洞深处,那贪婪吮吸的暗红光芒发出了尖锐刺耳、仿佛濒死野兽般的无声尖啸!一股带着浓烈硫磺焦臭的黑烟,嗤嗤地从伤口边缘冒了出来!

“呃啊啊啊——!!!”

陆凡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地弓起、颤抖!七窍之中,暗红色的血线蜿蜒流下,模样凄惨恐怖到了极点!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被这股对冲的恐怖力量彻底撕碎!

塔内空间剧烈地波动起来,灰白色的地面如同水波般荡漾。

“撑住!废物!给本座撑住!”幽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吃力,一股温和却坚韧的力量从塔身涌出,强行稳固着陆凡濒临崩溃的识海。

毁灭与吞噬的力量在陆凡左臂狭小的区域内疯狂交锋、湮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永恒。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灵魂层面的湮灭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陆凡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硫磺的焦糊气。汗水、血水、泥水混合在一起,将他身下的地面染得一片污浊。

他艰难地抬起左臂。

伤口依旧狰狞。焦黑的孔洞还在,边缘的琉璃化皮肉也依旧存在。但是,那疯狂蔓延、如同燃烧荆棘般的暗红色脉络,此刻却如同被冻结了一般,停止了扩张。它们凝固在皮肤下,颜色变得暗淡了许多,不再有那种邪恶的搏动感。孔洞深处,那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也沉寂了下去,只留下一点微弱的余烬,仿佛随时会熄灭。

剧痛依旧存在,但已经从那种焚烧灵魂的灼热,变成了持续不断的、深入骨髓的阴冷钝痛。更重要的是,那股恐怖的、持续吞噬他生命力和鬼气的吸力,消失了!

成功了?暂时压制住了?

陆凡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般喘息。劫后余生的巨大疲惫和虚弱感,如同山呼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本就微薄的鬼气几乎消耗殆尽,连带着帝血本源的气息都变得若有若无,虚弱到了极点。

“哼…算你命大。”幽嬛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懈,但语气依旧冰冷,“暂时压制住了烙印的活性。但别高兴太早,这就像用冰暂时封住了火山口。逆向引动帝血寂灭之力,对你自身的本源损伤极大,没个一年半载别想恢复过来。而且,这烙印只是休眠,并未根除。一旦你动用超过限度的力量,或者再被泵兽的气息刺激,它随时可能再次爆发,下一次…哼。”

陆凡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这塔灵真是…安慰人都这么别致。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混合着强烈的眩晕袭来。十倍流速空间对精神的负担本就极大,加上刚才那场生死一线的疯狂冲击,陆凡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

不知昏迷了多久,陆凡被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和左臂持续的阴冷钝痛唤醒。

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依旧躺在九狱镇魂塔第一层那冰冷光滑的灰白地面上。身体依旧虚弱得像被掏空,但至少意识清醒了些。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能动。

“醒了就滚出去!”幽嬛不耐烦的声音立刻响起,“真当本塔是旅馆了?外面天都快亮了,你再不滚,你那破电驴就要被清洁工当垃圾收走了!”

陆凡这才想起自己还身处险境——现实中的小巷。他艰难地撑起身体,肋骨和左臂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低头看了看左臂,伤口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散发着淡淡硫磺味的灰黑色痂壳,皮肤下那些暗红的脉络如同凝固的丑陋纹身,暂时没有异动。

“幽嬛,这次…谢了。”他声音沙哑地低声道。虽然这塔灵嘴毒得要命,但关键时刻没掉链子。

“少废话!”幽嬛冷哼一声,“本座只是不想刚醒就换地方住!赶紧滚,找个安全地方处理你的胳膊!记住,三个月内,绝对禁止动用超过三成的鬼气,更不准再碰‘刹那回溯’!否则烙印爆发,神仙难救!还有…西郊医院那个单子…”

提到这个,陆凡脸皮一抽。差点把命搭上,单子还没送!差评罚款跑不了,搞不好账号都要被封。

“…那吊死鬼的怨气,对本塔一层空间有点小补益。”幽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天亮前…或许还来得及?”

陆凡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有门儿!

他不敢再耽搁,集中精神沟通塔身。微弱的灰白光芒一闪,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

***

冰冷、潮湿、带着铁锈和垃圾腐败气味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

陆凡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那条堆满建筑垃圾的阴暗小巷里。依旧是深夜,但雨已经停了,只有屋檐残存的积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敲打在锈蚀的铁皮桶上,发出单调空洞的回响。空气清冷了许多,但也更加污浊。

他背靠着长满滑腻苔藓的冰冷墙壁,大口呼吸着带着霉味的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此真切。左臂的伤口被冷风一激,那阴冷的钝痛更加清晰。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覆盖的灰黑痂壳和凝固的暗红脉络,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类该有的东西。他赶紧脱下那件被撕烂、沾满泥污的外卖制服外套,反穿过来,勉强遮住了左臂的异状,又把里面那件相对干净的t恤袖子使劲往下扯了扯。

做完这一切,他才扶着墙壁,脚步虚浮地走出小巷。

外面街道的景象比来时更加混乱。警灯还在远处闪烁着红蓝光芒,警戒线拉了起来,将那辆撞毁在便利店门口、车头熔穿一个恐怖大洞的公交车残骸围住。救援人员和警察的身影在灯光下忙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息,以及一丝几乎被冲散、却依旧顽固残留的…硫磺焦味。

陆凡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的伤口。泵兽…真的走了吗?那丝硫磺味,是烙印残留,还是…

他不敢多想,目光快速扫过路边。万幸,他那辆饱经沧桑的小电驴还歪倒在墙根,沾满了泥浆,看起来像个被遗弃的破铜烂铁。他走过去,费力地将它扶起来。电瓶居然还有微弱的电量显示。

“呼…”他松了口气,跨上电驴,拧动电门。电驴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嗡鸣,颤颤巍巍地动了起来。

目标——西郊第三医院旧址!

夜色浓重如墨,被暴雨洗刷过的城市透着一股异样的死寂。陆凡骑着小电驴,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穿行。冷风吹在湿透的身上,冻得他牙齿打颤。左臂的伤口如同埋了一块冰,持续散发着阴寒的痛楚,时刻提醒着他刚刚经历过的恐怖。

半个多小时后,一片被高大、扭曲的法国梧桐树包围的破败建筑群出现在视野尽头。锈迹斑斑的镂空铁艺大门歪斜着,上面挂着的“西郊第三医院”牌子早已模糊不清。院内荒草丛生,几乎淹没了通往主楼的小径。几栋黑黢黢的楼房如同巨大的墓碑矗立在夜色里,黑洞洞的窗户像是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者。一股陈年的消毒水混合着霉菌和淡淡福尔马林的气味,若有若无地飘散在空气中。

太平间侧门,在主楼后面一个更加偏僻的角落。

陆凡将小电驴停在主楼阴影里,拔下车钥匙。四周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只有风吹过荒草和破碎窗户发出的呜咽声,如同鬼魂的低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左臂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从防水袋里拿出那份沉甸甸的家庭装生姜防脱洗发水,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主楼后面绕去。

空气里的阴冷气息越来越重。转过主楼墙角,一股更浓郁的、带着土腥味的寒气扑面而来。一道低矮的、刷着剥落绿漆的小门出现在眼前,门旁墙上模糊地写着“太平间”三个褪了色的红字。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更加深邃的黑暗。

就是这里了。

陆凡定了定神,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那冰冷的铁皮门板。

叩、叩、叩。

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回音。

没有回应。

他又加重力气敲了敲。

叩!叩!叩!

依旧一片死寂。只有门轴因为他的敲击,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陆凡皱了皱眉,试着轻轻推了一下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门向内开了一条缝,一股混合着尘埃、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皮革的腐朽气味涌了出来。

“喂?‘吊死鬼很忧郁’在吗?你的防脱洗发水到了!”陆凡对着门缝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后院回荡,“麻烦签收一下!赶时间!”

话音刚落。

呼——!

一股极其阴冷、带着浓郁湿腐气息的寒风猛地从门缝里倒灌出来!吹得陆凡一个激灵,裸露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一个飘忽不定、带着浓重回音、仿佛从破旧风箱里挤出来的声音,幽幽地从门内的黑暗中传来:

“…头…头发…我的头发…全掉光了…小…小寡妇…嫌我丑…”

这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哀怨、悲伤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感,直接往人骨头缝里钻。

陆凡嘴角抽了抽。好嘛,正主来了。他举起手里的洗发水晃了晃:“生姜防脱,固发健发,好评如潮!用了都说好!保管你枯木逢春,秀发飘飘,迷死那个小寡妇鬼!赶紧的,签收!”

门内的黑暗沉默了几秒。那飘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希冀和更多的怀疑:“…真…真的?不…不骗鬼?”

“童叟无欺!平台担保!”陆凡拍着胸脯(小心避开了肋骨的伤处),“赶紧拿走,我赶下一单!”

“…好…好吧…”那声音犹豫着。

吱呀——

生锈的铁门被从里面缓缓拉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

一只枯瘦、惨白、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颤巍巍地从浓稠的黑暗中伸了出来。那手瘦得皮包骨头,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尸臭。

陆凡面不改色,直接把那瓶沉甸甸的洗发水塞进了那只冰冷僵硬的手里。

“拿好!记得给五星好评!”他飞快地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

那只枯手抓住洗发水,似乎有些激动,手背上干瘪的皮肤都在微微颤抖。“…谢…谢谢…”飘忽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要…要是没用…我…我顺着订单地址…去找你…”

“……”陆凡眼皮一跳,果断掏出手机,划拉到订单完成页面,“好了!单子完成!再见!祝您早日脱单!”说完,他转身就走,跨上小电驴,拧动电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只留下身后太平间侧门那重新闭合的“嘎吱”声,和门内隐约传来的、对着洗发水包装说明反复研读的、充满希望的、断断续续的喃喃低语。

“生姜提取物…何首乌精华…深层滋养…焕活毛囊…”

小电驴颠簸在坑洼的路上,东方天际已经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陆凡感受着胸口乌木塔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那是幽嬛在吸收吊死鬼的怨气,修补一层空间。他低头看了看被t恤袖子遮盖的左臂,那里,阴冷的钝痛依旧顽固地存在着。

泵兽的烙印…焦痕噬…

这玩意儿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死死绑在了他身上。而那个带着硫磺焦味的低语——“找到你了”——如同跗骨之蛆,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更大的麻烦,恐怕才刚刚开始。

**下节预告:**

>十倍时狱疗伤竟引硫磺烙印反噬,幽嬛盯着陆凡左臂深处搏动的暗红精粹罕见沉默:“它在啃食你的帝血本源。”窗外夜雨未停,巷口阴影里,一丝混合焦糊与异香的诡谲气味悄然弥漫——被标记的猎物,终会引来更深黑暗中的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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