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四合院后院。
王佳丽挺着个大肚子，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
她因为身体笨重，没去中院凑热闹，但隐约也听到了哭喊和吵嚷声，好像还涉及到了棒梗。
见儿子钢蛋从外面跑回来，王佳丽连忙拉住问道：
“钢蛋，前院吵吵啥呢？是不是你又跟棒梗打架了？”
钢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脸兴奋地报告：
“妈！这回可真不是我！是棒梗那小子扒陈默叔叔家的窗户偷看电视，自己摔了个大马趴，把脚崴了！他奶奶贾张氏还想赖陈默叔叔，结果被陈默叔叔和牛奶奶怼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走了！”
钢蛋笑嘻嘻道：
“妈！陈默叔叔家买了电视了！可好看了！里面有人会动会唱戏！”
“电视？”王桂丽也吃了一惊，“陈默家真是发达了……”
王佳丽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挥挥手道：
“行了，没打架就行，你去玩吧，别惹事。”
钢蛋得了准许，一溜烟又跑了出去。
钢蛋鬼使神差地又跑到了陈默家附近，正好看到陈星在门口张望。
“钢蛋哥！”陈星看到小伙伴，高兴地招手，“快进来我家看电视！可好看了！”
钢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跟着陈星进了屋。
一进去，钢蛋的眼睛就直了，盯着那小小的屏幕，看着里面晃动的人影，听着传出的声音，瞬间就像被施了定身法，嘴巴张得老大，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过了一会儿，钢蛋的妹妹也循声找来，怯生生地在门口探头探脑。
牛星月心善，看到小姑娘，便笑着把她也拉了进来：
“小丫头也来了，快进来，跟我家小星星一起看。”
于是，陈默家里，又多了两个小观众，屋里充满了孩子们因为电视节目而发出的阵阵惊呼和笑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贾张氏搀扶着棒梗，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四合院。
刚进中院，棒梗就听到了从陈默家敞开的门里传出的电视声，以及钢蛋、陈星他们开心的笑声。
棒梗探头往里一瞧——只见钢蛋和他妹妹小丫，正坐在陈默家屋里，和陈星一起，舒舒服服地看着电视！
那个他求而不得、甚至因此摔伤了脚的黑匣子，此刻正被他的“对头”钢蛋享受着！
一股难以言喻的嫉妒、委屈和不平衡感，如同毒蛇一样噬咬着棒梗的心！
钢蛋眼尖，也看到了窗外的棒梗，他故意提高音量，对着电视画面大声叫好：
“哇！这个孙悟空太厉害了！翻个跟头十万八千里！”
然后，钢蛋转过头，冲着棒梗做了一个极其夸张的鬼脸，用口型无声地道：
“略略略！看不着吧！气死你！”
棒梗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看到钢蛋这挑衅的举动，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棒梗用力摇晃着贾张氏的胳膊，带着哭腔撒娇道：
“奶奶！奶奶！我要看电视！你看钢蛋都能看！我也要看！你也去买个电视吧！现在就买！”
贾张氏脸色僵硬，看着陈默家屋里的情景，心里也是把陈默咒骂了千百遍，但自己哪里买得起电视？
贾张氏为难地低声道：
“乖孙，听话，咱们家……咱们家没有那么多钱啊！”
“你骗人！”棒梗此时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地大叫起来，“奶奶你骗人！上次我都看见了，你藏在枕头底下的那个手绢包里，有好厚一沓钱呢！都是十块的大票！有好几百！你都舍不得给我花！我要看电视！我就要看电视！”
棒梗这话声音不小，周围几家邻居都隐约听到了，纷纷侧目。
贾张氏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煞白，赶紧捂住棒梗的嘴，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呵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胡说什么！奶奶哪有那么多钱！那是……那是攒着给你以后娶媳妇用的！不能动！快闭嘴！跟奶奶回家！”
贾张氏生怕棒梗再嚷嚷出什么来，那可是她抠抠搜搜、连儿子抚恤金都克扣才攒下的养老钱，是她的命根子！
可棒梗今天接连受挫，此刻又看到仇人钢蛋得意，哪里还听得进话？
棒梗见奶奶不答应，直接使出了贾张氏亲传的终极绝技——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耍赖！
“我不我不！我就要看电视！你不给我买，我就不起来！我不回家！哇——！”
棒梗一边打滚，一边嚎哭，完全不顾脚上的伤，纱布都蹭脏了。
贾张氏看着在地上撒泼的孙子，拉又拉不动，劝又劝不听，周围邻居指指点点的目光更是让贾张氏如芒在背。
贾张氏气得浑身发抖，却毫无办法，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诅咒：
“都怪陈默！天杀的小畜生！非要买个电视机来院子里显摆！弄得鸡飞狗跳！大家都不得安宁！你怎么不去死啊！”
傍晚时分，四合院里上班的人们陆陆续续回来了。
一进院子，他们就感受到了与往日不同的气氛，并且迅速从留在家里的妻儿老小口中，得知了今天下午发生的重大新闻。
“啥？陈默家买电视了？12寸黑白电视？我的乖乖！”
“真的假的？咱们院儿可是头一份啊！副厂长就是不一样！”
“听说贾张氏还想讹陈默，结果被当众打脸，灰头土脸的……”
“棒梗那小子偷看电视把脚崴了？哈哈，真是活该！”
“钢蛋和他妹妹在陈默家看电视呢？陈默这人，还挺大方……”
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四合院的每个角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和热议。
羡慕、嫉妒、感慨、看笑话……种种情绪在院落里弥漫。陈默家的电视机，无疑成为了今晚四合院所有家庭饭桌上最热门的话题。
而这其中，感触最复杂、内心最煎熬的，莫过于后院的聋老太太。
聋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冷清昏暗的屋子里，听着从中院隐约传来的、属于陈默家的电视声，再看看自己这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的境况，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孤独感将聋老太太淹没。
聋老太太无数次生出念头，想拄着拐杖去中院，哪怕就在陈默家门口站一会儿，听听电视声，感受一下那份热闹也好。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陈默之间那不可化解的仇怨，想到陈默那双冷漠的眼睛，聋老太太的脚步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无法迈出家门。
“唉……”
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奈和怨毒的叹息在屋里回荡。
与此同时，聋老太太那老毛病——风湿痛，因为天气转凉和心气不顺，再次发作起来。
关节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的酸痛，让聋老太太坐立难安。
这生理上的痛苦，更加深了聋老太太心理上的怨恨。
“都是陈默那个小畜生……克我……害我……”聋老太太蜷缩在椅子上，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仇恨的光芒，“要不是陈默，我老太婆何至于此……傻柱子也不常来了……都没人管我了……陈默，你不得好死！”
聋老太太对陈默的怨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
接下来的两天，四合院表面上看，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陈默借着新买的电视机，在家看看新闻、戏曲，倒也打发了不少无聊的时光。
牛星月和牛燕也迅速成为了电视迷，每天准时守着节目。
陈星更是有了炫耀的资本，在小伙伴中间地位飙升。
但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仍在涌动。
终于，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陈默到轧钢厂正式赴任副厂长的日子，到了！
这一天，陈默特意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气度不凡。
陈默知道，今天将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新起点。
“默子哥，加油！”
牛星月帮陈默整理了一下衣领，眼中满是鼓励和自豪。
“放心吧。”陈默自信一笑，摸了摸儿子陈星的头，又对岳母牛燕点了点头，然后昂首挺胸，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四合院。
清晨的阳光洒在陈默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陈默骑着车，一路来到轧钢厂大门外。
就在陈默准备像往常一样骑车进去时，一个让陈默有些意想不到的身影，带着极其热情、甚至可以说是谄媚的笑容，快步从门口迎了上来，老远就伸出了双手。
“陈厂长！早上好！早上好啊！热烈欢迎陈厂长您来指导工作！”
陈默定睛一看，好家伙！
这个微微秃顶、身材发福、脸上堆满了褶子笑的中年男子，不就是自己刚穿来轧钢厂工作时，遇到的那个后勤处的唐主任吗？
当初这家伙可是十足的势利眼，对自己这个“乡下穷小子”爱搭不理，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此刻，这位唐主任不仅笑容可掬，态度谦卑，他的身后，还安排了两个年轻职工，一左一右，举着一条鲜红的横幅，上面用醒目的黄色大字写着：
“热烈欢迎陈默副厂长莅临我厂指导工作！”
这阵仗……陈默心里不由地冷笑一声。
陈默记得很清楚，以前其他几位副厂长上任，甚至是杨厂长下来视察，也未必有这等待遇。
这个唐主任，变脸的速度可真比翻书还快，这逢迎拍马的功夫，倒是深得官场三昧啊！
陈默停下自行车，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看着唐主任，心中暗道：
“有意思，这轧钢厂的水，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我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还没烧，这‘柴’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陈默看着唐主任那谄媚的笑容，平静地开口道：
“唐主任，你这是干什么？搞这么大阵仗，影响多不好。”
唐主任腰弯得更低了，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应该的！应该的！陈厂长您年轻有为，是我们轧钢厂未来的希望，这欢迎仪式再隆重都不为过！快请进，快请进！您的办公室我都已经派人打扫整理好了，保证您满意！”
陈默深深地看了唐主任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推着自行车，在这略显滑稽却又意味深长的欢迎仪式中，从容地迈步走进了轧钢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