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虚观的晚饭向来简单,糙米饭配着灵菜汤,今天却多了盘油亮亮的红烧灵猪肉。凌霖刚夹起一块,就被柳馨梦一筷子敲在手上。
观主叫你呢,还吃。柳馨梦挑眉,嘴角沾着点汤汁,再磨蹭灵猪肉就被胖龟抢光了。
凌霖回头,果然见胖龟正踮着脚扒桌沿,小短腿蹬得飞快,脖子伸得像根水管,眼看就要够到盘子。他赶紧把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观主找我啥事?该不会是知道我弄丢灵银针了吧?
丢就丢了,柳馨梦嗤笑,你那破银针还没观主养的灵蚕结的茧值钱。
不可理喻道长的房间总飘着股草药味,今天还混了点酒香。凌霖推开门,见老道长正蹲在地上,对着个瓦罐念念有词,胖龟不知啥时候跟了进来,正围着瓦罐转圈,尾巴尖一甩一甩的。
小凌啊,观主回头,胡子上沾着片枯叶,过来帮我看看这方子。
瓦罐里泡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有长着绒毛的草根,还有几块泛着蓝光的石头。凌霖捏着鼻子凑近,差点被那股又腥又辣的味呛晕:观主,您这是熬的啥?辟邪符水啊?
什么符水,观主拍了他一下,这是我新配的筑基汤,给你补灵脉的。他指着瓦罐里的东西数,千年灵参须三根,玄冰石五钱,还有这个——
凌霖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纸包,打开一看,竟是半块发霉的灵饼。
这是去年中秋剩的,我特意留着发酵,据说能引气入体。观主说得认真,你试试?
不了不了,凌霖赶紧摆手,我怕喝了直接飞升——到地府那种。
正推搡着,胖龟突然用爪子拍了拍瓦罐,又扭头冲凌霖叫了两声。凌霖灵视之瞳一动,看见瓦罐里的灵力乱得像团麻,那发霉的灵饼上更是裹着层灰黑色的浊气。
观主,他指着灵饼,这东西坏了,灵力都馊了,用了怕是会拉肚子。
观主愣了愣,拿起灵饼闻了闻,眉头皱成个疙瘩:难怪我总觉得不对,原来馊了。他把灵饼扔给胖龟,给你当点心吧。
胖龟叼着灵饼跑到角落,吧唧吧唧啃得香。凌霖看着那瓦罐突然想起件事:对了观主,今天遇到弑天血煞宗的人了,他们说要找师父告状。
让他们来,观主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风忆平那老小子也就敢派些毛头小子出来晃悠。他突然眼睛一亮,说到这个,我给你准备了个好东西。
老道长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匿灵牌他往凌霖手里塞,戴上能藏住灵脉气息,下次再遇到那些人,他们就感应不到你了。
凌霖接过木牌,刚想道谢,就见胖龟叼着啃剩的灵饼过来,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裤腿,又指了指木牌,喉咙里发出声。
你是说这牌子有问题?凌霖把木牌凑到眼前,灵视之瞳里果然看到符文间有条细缝,灵力顺着缝往外漏,观主,您这手艺......是用砍柴刀刻的吧?
观主老脸一红:练手的,练手的。他抢过木牌扔进抽屉,明天给你换个新的,保证结实。
这时门外传来周婧瑶的声音,带着点急:凌霖,你看见我的阵盘了吗?
她推门进来,手里捏着张图纸,眉头皱得紧紧的。凌霖凑过去一看,图纸上画着个八卦阵,只是乾位和坤位标反了。你是不是又把方位搞混了?他指着图纸笑,上次你把聚灵阵摆成了散灵阵,害得观主养的灵鸡三天没下蛋。
要你管,周婧瑶瞪他一眼,却把图纸往他面前递了递,帮我看看,为啥总启动不了。
凌霖刚要说话,胖龟突然爬上桌,用爪子在图纸上划了个圈。众人一看,它圈住的地方画着个小三角,旁边标着三品灵石x3。
你是说灵石不够?凌霖恍然,这阵盘至少得用五品灵石,三品的灵力撑不起来。
周婧瑶脸一红,把图纸卷起来:我就试试嘛。转身要走,又被观主叫住。
婧丫头,老道长从柜子里拿出个锦盒,你爹托人送的,说是给你的生辰礼。
锦盒里装着块玉佩,莹白透亮,上面刻着只展翅的凤凰。周婧瑶眼睛亮了亮,刚要道谢,就见胖龟突然跳上桌子,对着玉佩猛嗅,还伸出爪子拍了拍。
这玉佩有问题?凌霖盯着玉佩,灵视之瞳里看到玉皮下裹着层淡红色的灵力,带着点腥气,像是......血煞宗的手法。
周婧瑶的脸瞬间白了:不可能,我爹怎么会......
不一定是你爹的问题,观主拿起玉佩端详,可能是运送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这叫血缠玉,能慢慢吸灵脉的灵力,歹毒得很。他指尖冒出点金光,在玉佩上一抹,淡红色的灵力像烟似的散了,好了,没事了。
周婧瑶捏着玉佩,眼圈有点红。凌霖拍了拍她的肩:回头我给你做个护身符,比这玉佩靠谱。
谁要你的,她别过脸,嘴角却悄悄翘了翘。
这时钟广萍哼着小曲走进来,手里转着骨笛:你们在聊啥呢?我刚在山下听说,弑天血煞宗的人在镇上贴告示,说要悬赏抓个偷了灵银针的无灵根废体
凌霖差点被口水呛到:他们还真记仇啊?不就一根针吗?
人家说那针上有你的灵息,能顺着找过来,钟广萍笑得促狭,要不我帮你把针偷回来?
别乱来,观主敲了敲桌子,他们就是想引你出去。这几天别下山,我让柳馨梦多派几个人守着。
胖龟突然跳到观主腿上,用爪子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发出的声音。
你是说......凌霖反应过来,血煞宗的人还在山下?而且带了吃的?
众人:......
观主把胖龟拎起来:就知道吃。却还是冲门外喊,柳馨梦,带两个人去山下看看,别惊动了他们。
柳馨梦在门外应了声,脚步声渐渐远了。周婧瑶把玉佩戴在脖子上,突然说:凌霖,你上次说的那个解剖学,再给我讲讲呗?
讲那个干啥?凌霖奇怪,你不是说那是歪门邪道吗?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她别扭地说,比如你说的血液循环,是不是和灵脉流转差不多?
钟广萍凑过来:还有那个,比我们说的小多了?真能自己长大?
凌霖来了兴致,拉着两人坐在桌边:这你们就不知道了,人体可是个精密得很的......
胖龟见没人理它,又跳到地上,叼着观主的裤腿往厨房拽。老道长被拽得踉跄了两步,哭笑不得:行行行,给你加灵龟粮,再加块灵猪肉,行了吧?
胖龟立刻松口,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路过凌霖身边时,还得意地抬了抬头。
窗外的月光透过竹帘洒进来,落在三人一龟的背影上。凌霖正拿着根筷子在桌上画血管图,周婧瑶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钟广萍则在一旁用骨笛敲着桌子打拍子。观主站在门口,看着这热闹的场景,捋着胡子笑了。
至于那弑天血煞宗的告示,早被忘到了脑后。毕竟在天虚观,好像再麻烦的事,只要有糙米饭、灵猪肉,还有这只会算数的胖龟在,就都算不上啥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