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空芜目露讶异之色，挑挑眉，抬手接过了检测报告。
目光在委托方姓名上停顿了片刻后，她抬头对何助理道：“姜洛？就是这位‘姜洛’先生想给我当爹？”
“不是想，姜院长就是你的父亲。你手上拿着的就是你和姜院长的亲子鉴定报告。”何助理纠正。
“姜院长？不会是……最高科研院的那位姜院长吧？”空芜再次询问。
“正是。”何助理一脸肃然。
他察觉到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似乎有些桀骜不驯，缺乏对父亲应有的恭敬态度，便提醒她道：
“姜院长是当今科学界的泰斗级人物，是划时代的伟大科学家，他为第七星系文明的发展做出了无比卓越的贡献，值得我们所有人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说到“所有人”时，他还特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空芜一眼：我在点你，你要有点自觉。
“噢，听起来，确实很厉害啊。”
空芜点了点头，继续读报告。
“……这位科学泰斗，今年才三十四岁？”
“嗯，你的父亲是极其罕见的天才人物，在他十几岁时——”
何助理刚要歌颂一番自己领导的丰功伟绩，就被空芜打断了：“所以，在他十六岁左右，他‘制造’了我，紧接着，就把我丢掉了，是这样吗？”
空芜合上报告，没有继续往下看，也没有那个必要。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何助理，微微一笑：
“中央星上的垃圾分类竟如此严苛吗？即便是划时代的天才人物，也不得不跨越半个第七星系，不辞辛苦跑到b6星来才能甩掉我这个‘小垃圾‘？”
“……里面一定存在误会，毕竟姜院长当时也才十几岁，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何助理努力为自己的领导解释。
眼前的少女不仅桀骜不驯，还咄咄逼人、怨念深重，令他颇感不适，他已经开始隐隐察觉到自己可能无法轻易完成此行的任务。
“噢，你想说他年少无知？”空芜语声凉凉地总结。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何助理闭了闭眼，略有些艰难地说道：“我只是想说，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
“那他现在成长了吗？”
“……”何助理扯了扯嘴角，突然没了说话的欲望。
“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空芜面上狠狠地表露出不满的神色，表现得好像她真有那么一颗又嘎嘣脆又爱抢c位的玻璃自尊心似的。
何助理连忙解释：“没有，我没有看不起你。”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他成长了吗？”
何助理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要跟熊孩子计较，然后又深吸了口气，才用力地盯着空芜，压低声音快速地说道：“他是你的父亲，并且已经三十四岁了，你认为呢？
“我？我并不认为三十四岁是一个已经老到能够幡然悔悟的年纪。”
空芜边说边在个人终端上快速地操作了一下，而后抬头，意味深长看着何助理：“不过，何助理你确实还需要继续成长。”
“什么？”何助理愣了一下。
空芜只是笑了笑，没有立刻给他解惑。
何助理莫名有些心慌，但他自恃年纪和身份，自然不能向一个小女生露怯，端着一副严肃的表情继续劝说：
“可能这些年过得不太如意导致你心生怨愤，你的年龄也不足以使你能够更理性地看待问题，但，请相信你的父亲，如果他完全不在意你，现在就不会让我过来和你相认，让我把你带回中央星生活。当回到中央星后，你就会发现，相比于他能给你带来的荣耀和优渥生活，你如今所耿耿于怀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空芜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只是问他：“何助理，你了解过社会抚养吗？了解过相关程序吗？了解过b6星的相关规定吗？”
何助理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来得及了解。”
他看着她，心中认定这孩子还在对被弃养一事耿耿于怀，不由暗道一声“虎父犬女”。
姜院长的这个女儿也太小家子气了，没有其父半点风采，更不可能继承姜院长的衣钵。
“啊，那难怪了。”空芜笑了笑。
“难怪什么？”何助理越发疑惑，不知道她在故弄什么玄虚。
“难怪你会如此鲁莽行事。就算他真的是我的生物学父亲，也必须先向系统提交亲缘重建申请，只有在获得我同意的前提下，才能派你过来办这件事。然而，你们并没有那样做，而是贸然闯入我的生活，给我造成了极大的惊吓，以及，难以言表的心理创伤。而我，还没有过十八岁生日。”空芜笑眯眯地解释。
“你……”刚开口，何助理就听到了警笛声，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空芜则泰然自若地继续往下说：“中央星应该是没有法律的吧？要不然你们也做不出未经我同意就出亲子鉴定报告这种事情来。科研人员呢，还是不要太无法无天比较好，来都来了，你就顺便在我们b6星把缺失的普法教育补上吧。”
听到警笛声，会议室里的老师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何助理被押上警车的一幕。
“！！！”全体军校老师侧目，齐刷刷看向空芜。
就跟她谈了几分钟的话，她就把人送局子里去了？
这两人谈话的内容到底有多劲爆啊？好想知道——
哎，不对，那可是何助理，最高科研院姜院长的人，她怎么敢的啊？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姑娘，胆子这么肥的吗？
好！非常好！他们就欣赏胆大的，军校就喜欢她这种胆肥人才！
不用跟姜院长抢学生，常主任也终于松了口气，掐指一算，自己这边的胜算还是最大的，稳了！
“空芜你怎么样？没出事吧？”胡校长担忧地问。
他直觉认定必是那男的对自己的得意弟子行凶才导致她不得不报警求助。
都报警了啊，不敢想象孩子当时得多害怕，胡校长一阵后怕。
此时的他哪里还记得自家这学生其实身手了得，在战场上也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