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休的手指刚碰到那碗药汤，黑糊糊的液体就咕嘟冒了个泡，一缕白烟窜出来，熏得他眼睛发酸。他没撒手，反而把碗端稳了，一口气灌了下去。药汤滑进喉咙，像半凝固的泥浆，堵得他胸口发闷。
他放下空碗，抹了把嘴角。老头站在门口，手里还捏着第二颗丹药，绿光在掌心一闪一闪。
“你还真敢喝？”老头咧嘴。
风不休靠着千机伞坐直身子，左手按住胸口。经脉里残余的毒劲还在乱窜，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扎。掌心的裂隙微微抽搐，银线已经缩回夹层，但连接感比刚才弱了一截。
他盯着那颗绿丹：“您这药，是想把我脑子炼成浆糊？”
系统弹窗跳了出来。
【警告：人格复制偏差率45%，建议佩戴头盔服用?(? ? ?)】
风不休冷笑一声：“你倒是挺会躲。”
他伸手接过丹药，指尖触到那一层绿光时，皮肤刺了一下。他没犹豫，直接扔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
一股冰流从喉咙冲下去，和体内残存的热毒撞在一起。风不休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仰，被千机伞撑住才没倒下。
体内的空间之力突然暴走。
掌心裂隙猛地张开，一道银线射出，在空中划出弧线，接着另一道镜像裂隙在三步外凭空出现。两道裂缝同步震颤，像是在互相呼应。
“轰”地一声，空气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那人影和风不休长得一模一样，灰布短打，头发竖着，左脸还有那道疤。但他眼神空洞，站直了不动，嘴巴微张。
“我是谁？”那人影开口，声音和风不休一样，却少了点神气，“我在哪？”
风不休咬牙。识海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那具身体——那是他的分身，由双缝空间生成的镜像替身，但现在没有意识主导，就像一具空壳。
他抬起右手，对着分身下令：“动一下。”
分身歪了歪头，然后慢慢抬起手，动作僵硬，像被人牵着线。
风不休松了口气。控制链通了，只是延迟有点高。
他再试一次：“去把屋外那堆石头搬过来。”
分身转过身，一步步往外走。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踩在地上，不是虚影。
风不休靠在草庐墙边，闭眼调息。分身在外执行任务，本体必须维持连接，稍微分心，裂隙就会不稳定。他不敢放松。
十步之外，分身走到石堆前，弯腰抓起一块石头。可就在他要起身时，动作突然停了。
他松开石头，蹲在地上，伸手抠起一块碎石，塞进嘴里。
“咔吧咔吧”的咀嚼声传来。
风不休猛地睁眼。
“你干什么？”他吼了一声。
分身没理他，继续啃石头，一边嚼一边嘟囔：“饿了……要吃硬的……有味道……”
风不休脸色一沉。连接波动开始加剧，掌心裂隙发烫，像是要烧起来。他知道不能再拖，否则分身失控，可能会引来外人，甚至伤到自己。
他抬手，掌心裂隙猛力收缩，同时催动空间回旋，在现实与夹层之间形成吸力。
分身身体一晃，脚下一滑，整个人被拉向裂隙方向。他还在啃石头，但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像被抽了气，一点点缩进银线之中，消失不见。
风不休喘了口气，额头全是汗。他低头看掌心，裂隙恢复平静，像呼吸一样轻微起伏。
系统弹窗又跳出来了。
【恭喜宿主解锁【镜像替身分身术】（初级），持续时间10分钟，建议下次分出聪明点的?(? ? ?)】
风不休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低声骂了一句：“你就不能给个正常点的提示？”
他撑着伞站起来，腿还有点软。刚才强行召回分身，消耗不小。但他知道，这能力有用。替身能行动，能听令，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至少不是摆设。
他抬头看向草庐门口。
老头早就不见了，门帘垂着，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风不休没喊人。他站在原地，试着再次撕开掌心裂隙。这一次，他没急着召唤分身，而是让裂隙保持开启状态，感受夹层里的空间流动。
比之前稳定了。
他能感觉到，双缝之间的联动更顺畅，像是两条通道被重新校准过。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再分出一个替身，哪怕这次还是傻的。
他正想着，掌心突然一跳。
裂隙自动张开，银线再次射出，但这次没有延伸出去，而是在空中绕了个圈，轻轻缠上他的手腕，像在提醒什么。
风不休皱眉。
这不对劲。裂隙从来没有主动触发过两次。
他试着收回银线，可它缠得不紧不松，就是不退。他用空间之力反推，银线抖了两下，反而往他袖口钻了一截。
他抬起手，盯着那根闪着微光的线。
就在这时，草庐的门帘掀开了。
老头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拿着一把锈刀，刀尖朝下，沾着黑泥。
他看着风不休，眼神不像刚才那么疯癫，反而透着点审视。
“你体内的东西……醒了？”老头问。
风不休没答。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不想节外生枝。
老头却笑了：“看来不止是我，连它也觉得你有意思。”
他顿了顿，把锈刀往地上一插：“明天开始，跟我进丹房。你既然能扛住毒丹，就得干点正事。”
风不休终于开口：“我什么时候能走？”
老头回头看了他一眼：“等你能分出一个会做饭的，我就放你走。”
说完，他转身进屋，门帘落下。
风不休站在原地，手腕上的银线还在轻轻颤动。他抬起手，发现掌心裂隙的边缘，不知何时多了一圈细密的金纹，像刻上去的一样。
他试着召唤分身。
裂隙张开，银光闪动。
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还是他自己的样子，但这次，分身没说话，也没动，只是静静站着，目光落在他脸上，仿佛在等命令。
风不休抬起右手。
分身也抬起右手。
动作同步，没有延迟。
他慢慢说：“去捡块石头。”
分身转身，走向石堆，步伐平稳。他弯腰，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转身走回来，双手递出。
风不休接过石头。
石头表面光滑，没有牙印。
他盯着分身的脸。那双眼睛里，多了点东西。
不是完全清醒，但也不再是空壳。
他正要再试一次指令，手腕上的银线突然一紧。
裂隙剧烈震动，分身的身体晃了晃，像信号不良的影子。
风不休立刻收力，关闭裂隙。分身化作银光，被吸回夹层。
他低头看手腕。
银线缩回掌心，裂隙恢复平静。
他靠在墙边，缓缓坐下。身体累得不行，但脑子很清醒。
他知道，这能力能用，但有代价。每一次分身，都在消耗他的空间本源，而且越往后，控制越难。
他抬头看向草庐。
门帘没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张了张嘴，正要喊人，掌心突然又是一跳。
裂隙自行张开。
一道新的银线射出，不是冲着地面，也不是延伸向远处。
它笔直地飞向草庐的门，钉入门板中央，发出“啪”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