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出了国安局大楼，程砚铮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她坐进副驾，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林疏桐的消息像连环炮似的炸进来。
“企业查查崩了！我连刷八遍确认！”
“苏砚苏砚苏砚！辰芯科技法人是沈子昂！沈子昂！你大学那个能把你实验数据背出小数点后三位的沈学长！”
程砚铮把车停在路边，偏头看她：“要回公司？”
“去咖啡厅。”苏砚捏着手机笑，“我得先理理这颗雷。”
咖啡厅里，林疏桐的笔记本电脑摊开着，企业信息页面上“辰芯科技有限公司”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疼。
法人代表那一栏，“沈子昂”三个字方方正正，和他当年在实验报告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注册三天，注册资本五千万。”林疏桐推了推眼镜，“我黑进他们服务器了——前台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密码设成‘沈学长加油’。”
苏砚啜了口冰美式：“项目方向？”
“芯片封装技术。”林疏桐敲了敲屏幕，“和程氏正在攻坚的‘星芒2.0’高度重合。”
“有意思。”苏砚转着吸管，“王景行那边该坐不住了。”
王景行确实坐不住了。
他抱着笔记本冲进程砚铮的办公室时，白衬衫的下摆还挂在西裤外——这是他查数据查疯了的标志。
“程总！辰芯科技的股权结构查清楚了！”他点开股权穿透图，“三家海外风投，最大的Lp在开曼群岛！这明显是——”
“我知道。”程砚铮头也不抬地签文件，钢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沙沙声，“上周三下午三点，你在实验室说‘散热模块可能要改第三版’时，我就让法务部查了。”
王景行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程砚铮让他整理的“海外技术平台合规指南”，当时还觉得老板神经过敏，现在看——
“需要我联系沈子昂？”他试探。
程砚铮放下钢笔：“不用。”他指了指窗外，苏砚的红色连衣裙正从咖啡厅往写字楼走，“有人会去。”
苏砚敲开沈子昂公寓门时，他正蹲在地上收拾纸箱，镜片上沾着灰。
见她来，他直起腰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学长好兴致。”苏砚踢了踢脚边的“实验器材专用箱”，“刚回国就开公司，抢项目还是抢人？”
沈子昂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递她：“有人想买断‘星芒’的海外授权。”
“谁？”
“不能说。”
苏砚拧开瓶盖：“那你当法人图什么？程氏的律师函够你喝一壶。”
“他们说只要我挂名，不用管具体运作。”沈子昂摸出张照片，是大学实验室里两人的合影，他站在她身后举着示波器，“砚砚，我当年退出科研，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成不了你这样的人。但……”他喉结动了动，“我不想‘星芒’变成别人的棋子。”
苏砚盯着照片里自己扎的高马尾，突然笑了：“所以你当诱饵？”
沈子昂没说话，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他瞥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
“该走了。”他把照片塞回纸箱，“砚砚，有些事……等尘埃落定再说。”
晚上八点，程氏顶楼会议室。
投影仪蓝光映着众人的脸，王景行在汇报“辰芯科技战略定位”，苏砚咬着笔帽看程砚铮——他正用激光笔点着“海外专利布局”的ppt，西装第三颗纽扣没扣，是她今早故意没系好的。
“从今天起，辰芯科技作为程氏海外拓展的平行平台。”程砚铮关掉投影，目光扫过众人，“王景行，你负责对接；李婉清，法务部二十四小时待命。”
散会后，苏砚跟着他进了电梯。
楼层数字往上跳，她戳了戳他胳膊：“沈学长说有人想买断授权。”
“我知道。”程砚铮低头帮她理了理被空调吹乱的头发，“开曼群岛那家基金，和三年前试图收购华为5G专利的是同一批人。”
“所以你让辰芯当壳？”
“不是壳。”他按停电梯，低头看她，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实验室的光刻机，“是盾牌。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我要做的，是确保未来属于我们。”
电梯重新启动时，苏砚的手机弹出林疏桐的消息：“沈子昂今晚十点飞香港，机票是用程氏内部渠道订的。”
她抬头看程砚铮，他正低头调领带结——是她今早故意系歪的那个。
“程总。”她用脚尖碰了碰他的皮鞋，摩斯密码敲出“不老实”。
程砚铮耳尖泛红，电梯门开的瞬间，他低声说：“明早的卫星发射，你要和我一起看吗？”
窗外，夜幕中一颗卫星缓缓升空，轨道上的数据流像银色的网，正悄悄笼罩向全球。
苏砚摸出手机，给林疏桐回消息：“查沈子昂香港行程，重点是——”
手机突然被程砚铮抽走，他看着屏幕笑：“查他住哪家酒店？还是查他见了谁？”
“程总管得太宽。”苏砚去抢，他举高手机，电梯里倒映着两人纠缠的影子。
“夫人。”他低头，鼻尖几乎碰着她的，“有些战争，要一起打才有意思。”
苏砚的手机在他手里震动，新消息弹出：“沈子昂香港航班座位号，3A——程氏包机。”
她突然不抢了，歪头笑：“程总，你藏消息的本事，比我当年藏分房协议还高明。”
程砚铮耳尖更红，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走廊尽头，王景行抱着笔记本等在那里，脸色着急：“程总，卫星发射中心来消息，轨道参数需要——”
“等十分钟。”程砚铮拉着苏砚往安全通道走，“我和夫人说点私事。”
苏砚任由他拉着，回头对王景行眨眼：“王主管，记不记得三年前你帮我藏碎纸机的事？”
王景行猛点头，又猛摇头，抱着笔记本跑远了。
安全通道里，程砚铮抵着门看她：“还生气？”
“生气。”苏砚戳他胸口，“藏公司这种大事，居然不告诉我。”
“怕你又用摩斯密码踢我。”他抓住她的手，“砚砚，有些布局需要影子，但我不想你当影子。”
苏砚突然踮脚亲了亲他下巴：“程总，下次藏消息——”她凑近他耳边，“记得带上我。”
程砚铮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卫星发射成功的通知。
他低头看她，眼里有星光在闪：“好。”
深夜，苏砚趴在床上翻沈子昂的旧实验报告，程砚铮在浴室吹头发。
她手机突然弹出林疏桐的视频：“快看新闻！辰芯科技官网更新了！”
画面里，“辰芯科技”首页挂着程氏的专利授权书，最下方一行小字：“技术支持：程氏科技集团”。
她笑出声，程砚铮擦着头发出来：“笑什么？”
“林疏桐说，现在整个科技圈都在猜，沈学长到底是程氏的白手套，还是白月光。”
程砚铮在她身边坐下：“白月光？”
“对啊。”苏砚转着他的手腕，“大学时他给我送过三个月早餐，豆浆永远温的，包子永远肉的。”
程砚铮的手顿了顿：“所以？”
“所以——”她扑进他怀里，“程太太的早餐，现在是程总送的。”
他低头吻她额头：“以后也是。”
手机又震，林疏桐的消息：“苏砚！我查到沈子昂的香港行程里有个神秘会面——对方是……”
消息戛然而止，苏砚皱眉：“林疏桐？”
“她手机没电了。”程砚铮拿着自己的手机，“我让她查的。”
“程砚铮！”
“夫人。”他笑着把她按进被子里，“明天再查。现在——”他推了推眼镜，“该睡觉了。”
苏砚盯着天花板，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嘴角翘着。
黑暗中，她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微型追踪器——是今早趁他不注意，粘在沈子昂西装内袋上的。
窗外，卫星在轨道上划出银色轨迹，像一把看不见的剑，正缓缓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