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空气像是被淬了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李云飞能清晰感觉到林诗音贴在他后心的指尖在微微发颤，却又固执地输送着真气——那是用“情丝咒”强行绑定的灵脉，她的生机正顺着这根透明的光丝，往他体内涌。
“诗音。”他喉间发紧，想说“够了”，可玄空身上流转的星辉突然暴涨，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是天道神体的威压，像座大山压在每个人胸口。
林诗音却将额头抵在他后背，轻声道：“李狗蛋，你不是总说要带我吃遍现代的糖葫芦？我还没尝过草莓味的。”
这句话像根针，猛地扎破了李云飞眼底的狠劲。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华山，这姑娘蹲在桃树下抹眼泪的模样——那时候她总被说“冷心冷肺”，可现在染血的脸，比任何桃花都烫。
他握天音双刃的手紧了紧，金色纹路在刀身游走，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灵音箭·共鸣斩！”
双刃交叉划出的瞬间，金蓝交缠的音波箭矢破空而出。
那箭不是实体，却带着刺破苍穹的锐响，直取玄空心口。
玄空原本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抬起，掌心凝聚出星辉护盾，可那音波撞上去时，竟像热油泼进冰面——护盾“咔”地裂开蛛网纹，玄空的神体被震得后退半步，胸口的星辉神纹赫然出现一道裂痕。
“他竟能伤到玄空？”高台上，一道虚影微微皱眉。
那是律衡，天道法则的化身，此刻正俯视着战场，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几乎在同一时间，殿外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异香。
玄空的神体突然一顿，周身星辉出现刹那的紊乱。
李云飞瞳孔微缩——那是天魔教的“迷魂曲”，只有教中圣女能以舞为引，用七情六欲扰乱人心。
他侧头望去，便见阴影里转出一道红影：苏媚穿着水袖拖地的天魔裙，发间金铃轻响，眼尾的朱砂痣随着舞步颤动，正对着玄空的方向旋转。
“郎君，这一舞，为你而舞。”她的声音裹在琴音里，像根细针直扎人心。
玄空的神体猛地一颤，抬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喉间发出野兽般的闷吼。
李云飞这才发现，玄空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暗红纹路——那是“天魔锁魂阵”，需以圣女心头血为引，此刻正泛着妖异的光。
机会！
李云飞咬碎舌尖，腥甜漫开，灵核里的金色光纹瞬间暴涨。
他旋身跃起，天音双刃在头顶划出半圆，第二道音波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玄空左臂。
这次音波穿透了星辉神纹，玄空的左臂“嘭”地炸开，露出下面半透明的星核——那是天道神体的本源，此刻正渗出缕缕血色星光。
“你……竟能撼动我的本源？”玄空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几分嘶哑的震惊。
他的神体开始扭曲，周身星辉疯狂涌动，似要将左臂重新凝聚。
可苏媚的“迷魂曲”还在纠缠，每一道琴音都像根线，拽着他的神念往红尘里坠。
“天道无情，人心有义。”
苍老的叹息自殿顶传来。
无涯长老不知何时已从檐角跃下，青竹杖点地，一道幽光没入李云飞眉心。
李云飞只觉体内翻涌的灵气突然有了方向，原本断裂的灵核裂痕竟开始愈合，第三道音波箭的雏形在双刃间凝聚——那是前两击的余韵叠加，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老东西！”玄空终于慌了，神体上的星辉开始暴走，“你敢违背天道法则？”
“法则是人定的，人都没了，要法则何用？”无涯的竹杖轻敲地面，眼底闪过一丝悲天悯人的光，“小友，这第三击，送他归位。”
李云飞深吸一口气，双刃在胸前合十。
金色光纹顺着刀身爬上他的手臂，连瞳孔都被染成了金。
林诗音的真气还在源源不断涌来，苏媚的琴音在耳边织成网，无涯的幽光在灵核里燃烧——所有力量在这一刻汇聚成一道璀璨灵光，直贯玄空心口的星核。
“轰！”
玄空的神体轰然炸裂。
星辉碎片像暴雨般洒落，其中夹杂着血色星屑，那是他本源受损的痕迹。
玄空的虚影在碎片中浮现，面容不再冷酷，反而带着几分释然：“人心不可灭……可天道不容情。”话音未落，虚影便散作星尘，连最后一点灵光都要消散在空气里。
李云飞瘫坐在地，嘴角溢出黑血——那是强行催动三连击的反噬。
林诗音扑过来接住他，指尖颤抖着擦去他嘴角的血：“笨蛋，不是说要带我吃草莓糖葫芦？”苏媚也奔过来，水袖裹住两人，天魔真气顺着掌心渡入李云飞体内：“郎君这般拼命，下次罚你给我唱百首情歌。”
殿外突然传来闷响。
三人抬头望去，便见原本消散的星屑并未彻底消失，反而在半空凝聚成一团暗红雾气，其中隐约有星辉闪烁，像只蛰伏的眼睛。
“这是……”林诗音皱眉。
李云飞抹了把嘴，盯着那团雾气，突然笑了：“看来这仗，还没打完呢。”
殿顶的无涯长老望着那团雾气，青竹杖上的竹节突然裂开一道细缝，露出里面半截泛黄的竹简——那是记载天道秘辛的“规则录”。
他轻轻一叹，将竹简重新藏好：“天道遗痕……看来，该让那丫头醒了。”
星屑在殿内漂浮，像未燃尽的灰烬，隐隐泛着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