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识牢笼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半角，李云飞的怀抱里还残留着三女的温度。
苏媚的金铃蹭着他锁骨，每一下轻响都像在敲他的心；林诗音的指尖还沾着他脸上的薄汗，凉丝丝的；慕容雪的眼泪浸透了他月白长衫的前襟，带着点桂花胭脂的甜香。
\"阿云？\"苏媚率先察觉他的异样——他的下颌突然绷紧，目光如刀般刺向东南方。
\"影帝来了。\"李云飞嗓音低沉，却比以往更沉更稳。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隐晦的波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像块烧红的铁锭扎进清水里，搅得空气都发出嗤嗤的响。
三女同时抬头。
林诗音的华山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她眼尾的红更艳；苏媚的天魔帕从袖中滑落，血色绣纹在风中翻卷如活物；慕容雪扯住他袖口的手紧了又紧，金步摇上的珍珠蹭着他手腕，\"云哥哥，我不怕。\"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裂帛般的轰鸣。
灵识牢笼的结界突然剧烈震颤，无数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半空凝结成千军万马的虚影——刀枪映月，旌旗蔽日，最前方的虚影戴着青铜鬼面，正是影帝的轮廓。
\"你以为融合了灵核就无敌了？\"鬼面下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可笑！\"
苏媚的指甲深深掐进李云飞手背，却没见他皱眉。
他望着那铺天盖地压来的幻影，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清冽的锐：\"苏前辈说过，武功是护心。\"他低头吻了吻苏媚发顶，又轻轻碰了碰林诗音的剑尖，最后捏了捏慕容雪冰凉的指尖，\"而我要护的，从来不是什么灵主之位。\"
三女的呼吸同时一滞。
林诗音的剑穗忽然无风自动，是她握剑的手在抖；苏媚的金铃突然静了，是她屏住了呼吸；慕容雪的眼泪停在睫毛上，像缀了串碎钻。
李云飞松开她们，一步踏出。
地面在他脚下轰然炸裂，青石板碎成齑粉，气劲如浪潮般横扫全场。
幻影千军最前排的骑兵被掀得倒飞出去，鬼面影帝的笑声顿了顿，\"有点意思......\"
\"但也仅此而已！\"
鬼面突然暴睁双眼，幻影大军的喊杀声震得灵识牢笼的结界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苏媚的天魔帕自动浮起，在三人头顶织成血色屏障；林诗音的剑完全出鞘，华山剑法起手式\"云起\"划出半圆；慕容雪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了道金色符篆——大燕皇室秘传的护心咒。
可李云飞连看都没看她们。
他从腰间取下青竹笛，双手握笛的姿势像在捧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笛身上的竹纹泛着幽绿的光，是苏青竹的灵识在共鸣。
\"《诛天调》......\"他低吟一声，笛音骤然响起。
那不是寻常的曲调，更像某种远古的战歌。
第一声清越如鹤鸣，惊得幻影大军的旌旗全部倒卷；第二声沉郁如暮鼓，震得鬼面影帝的虚影晃了晃；第三声尖锐如剑鸣——青竹笛突然发出刺目的绿光，在半空化作三尺青锋，剑脊上的竹节纹路流动着生命的气息。
\"青竹剑法·第十二式——诛天！\"
李云飞的喝声比笛音更响。
他举剑的瞬间，天地突然暗了一瞬。
等光明重新降临，所有人都看见：一道青色剑气如龙卷般撕裂苍穹，所过之处，幻影千军像被沸水浇过的雪，滋滋啦啦地消散。
鬼面影帝的虚影被剑气卷住，发出刺耳的尖啸。
\"不可能！\"鬼面下终于传来慌乱的声音，\"这招需要宗师境的内力，你才融合灵核多久？\"
李云飞的剑势未减。
他望着那道被剑气撕得支离破碎的虚影，忽然想起苏青竹消散前说的话：\"医术是仁心，武功是护心，而你有最珍贵的真心。\"此刻他经脉里翻涌的内力，比灵核带来的更灼热——那是苏媚在他昏迷时守了三天三夜的执念，是林诗音偷偷塞在他枕头下的平安符，是慕容雪为他绣坏的十双鞋。
\"因为你不懂。\"他的剑终于刺中鬼面，\"真正的力量，来自守护。\"
\"砰——\"
幻影大军彻底溃散，鬼面影帝的本体从云端坠下，左袖空荡荡地飘着——剑气斩断了他整条左臂。
他捂着断臂在地上翻滚，鲜血溅在青石板上，染出触目惊心的红。
三女几乎是同时冲过去。
苏媚跪在李云飞身侧，扯下自己的天魔帕给他包扎可能存在的伤口（其实他连衣角都没乱）；林诗音用剑尖挑起块干净的碎布，轻轻擦他掌心的薄汗；慕容雪把金步摇重新别在他发间，珍珠穗子扫过他耳尖，\"云哥哥好厉害。\"
李云飞被三女围在中间，忽然低笑出声。
他握住苏媚正在给他系帕子的手，又牵住林诗音擦汗的手，最后把慕容雪的手也拢进掌心：\"以后...别一个人冲了。\"苏媚红着眼眶重复他的话，林诗音的剑尖垂下来轻轻碰他手背，慕容雪把脸埋进他肩窝闷声应\"好\"。
\"九灵盟誓......终将再乱......\"
濒死的低吟突然刺破温馨。
众人抬头，只见影帝的残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他最后的目光扫过李云飞发间的金步摇、腰间的金铃和玉牌，嘴角扯出个诡异的笑，\"魔帝...会替我......\"
话音未落，残魂彻底湮灭。
李云飞望着他消散的方向，眸中泛起冷光。
但等他转头看向三女，眼底的温度又软得能化了雪：\"走吧。\"他弯腰捡起慕容雪刚才掉落的金步摇，替她别在鬓边，\"我们的江湖...才刚开始。\"
灵识牢笼外的夕阳正红。
四人携手走出结界时，慕容雪的裙角沾了点血——是影帝的血。
那血珠突然发出幽蓝的光，转瞬又消失不见。
李云飞脚步顿了顿，却没说什么。
他望着三女被夕阳拉长的影子，把她们的手又握得紧了些。
远处，有阴恻恻的风卷起几片落叶。
风里隐约传来锁链碰撞的轻响，像是什么沉睡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