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质测试引起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道尔主任已然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刚才差点被搞崩的不是学院的宝贝仪器。他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新生，尤其在林小凡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第一关资质测评结束。接下来，进行第二关，心性考核。”他声音平稳，却自带一股让人心神凛然的肃穆，“此关将直接映射尔等内心，直面本心欲望与恐惧。沉溺其中或心神崩溃者，淘汰。”
话音落下，他与其他几位导师同时结印，磅礴的能量注入脚下高台。霎时间，整个环形大厅的地面亮起无数繁复的符文，光芒流转，构成一个庞大无比的阵法。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全场，所有新生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意识被轻柔却不可抗拒地抽离，坠入了一片由学院阵法构建的、直指人心的深层幻境之中。
***
林小凡只觉得脚下一软，像是踩空了台阶，猛地一个趔趄。等他稳住身形，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已然不在那充满科技感的大厅了。
眼前是一片极尽奢华的金色殿堂。地面是温润的白玉，墙壁镶嵌着各色宝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而诱人的异香。在他的正前方，一张由整块灵晶雕琢而成的巨大王座熠熠生辉，王座之下，匍匐着无数身影，有身穿华服的达官贵人，有气息强大的超凡者，甚至还有几位背后闪烁着微弱神光、容貌模糊的存在…他们全都用一种无比狂热、无比敬畏的眼神仰视着他，仿佛他是天地间唯一的主宰。
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直接在他心底响起：“…跪下臣服吧…承认您的伟大…您将拥有无上的权力…统御万界众生…一言可决亿万生灵之命运…再无人可轻视你、嘲笑你…你将得到真正的尊重与敬畏…”
“权力…听起来好像挺带劲的？”林小凡摸着下巴，看着那华丽的王座和匍匐的人群，眨了眨眼。心底确实有那么一丝丝波动，谁还没做过当天龙人…啊不，当霸主的梦呢？
【叮！检测到低阶权力欲望幻象！宿主，你心动了吗？(???)】
“心动个锤子！”林小凡在心里吐槽，“这场景布置得跟页游广告似的，一刀999级，爆神装，是兄弟就来砍我？也太没诚意了！还有下面那群群演，眼神能不能再假一点？那个穿帮了，你一个神仙干嘛偷偷抠鼻子啊喂！”
他似乎完全没被那“万界至尊”的诱惑吸引，反而开启了吐槽模式。那心底的声音似乎卡壳了一下。
幻象似乎察觉到权力诱惑效果不佳，场景骤然模糊，随即切换。
奢华的殿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充满了温馨暖光的房间。空气中飘荡着诱人的饭菜香，是妈妈做的红烧肉的味道。房门推开，走出来的人更是让林小凡瞳孔微微一缩——那是他在现实世界早已过世多年的母亲，系着围裙，笑容温暖而真实，眼中满是慈爱。
“小凡，回来啦？工作辛苦了吧？快洗手，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复刻了他记忆最深处的模样。
心底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变得更加柔和，直击软肋：“…留下来吧…这里有你失去的温暖…有你渴望的归属…无需再在那个危险陌生的世界挣扎…你可以永远享受这份安宁与亲情…”
这一刻，林小凡沉默了。他看着“母亲”的笑容，鼻子确实有点发酸。这幻境，歹毒得很，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叮！检测到高阶情感羁绊幻象！宿主…(′；w；`)】
系统都难得地没有吐槽，似乎也在等待他的反应。
林小凡深吸一口气，没有像幻境预期的那样扑过去，反而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一个有点复杂、又有点沙雕的表情，对着那位“母亲”开口道：
“妈…虽然你做得真的很像，连我妈骂我时眉毛跳动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但是…”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无比认真，“你做的红烧肉，忘了放糖炒色了！我妈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你这是对我妈厨艺的侮辱！我要求重做！”
“……”眼前的“母亲”笑容瞬间僵住，整个身体都像是信号不良般闪烁了一下。那心底的诱惑之音彻底没了动静，仿佛被这清奇的角度噎得哑口无言。
温馨的家庭场景如同泡影般破碎。
下一秒，环境变得暧昧朦胧，粉红色的光晕弥漫，甜腻的香气变得更加勾人心魄。数位绝色美人自光晕中袅袅走出，风格各异，或清纯可人，或妩媚妖娆，或高贵冷艳，或热情似火…她们衣着清凉，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围拢上来，纤纤玉手试图搭上他的肩膀、手臂，柔软的躯体几乎要贴上来。尹新月、艾丽莎、涂山小雅甚至苏婉清的模样竟也混杂其中，更添几分真实与诱惑。
心底的声音充满了靡靡之音：“…放纵吧…享受极乐吧…这些都是你的…你可以拥有世间一切美好…”
林小凡眼睛都看直了，口水差点流出来：“卧槽！这…这谁顶得住啊！”
【宿主！稳住！色是刮骨钢刀！这些都是假的！是心魔！(╬◣д◢)】
“我知道是假的！”林小凡在心里呐喊，“但不妨碍我批判性地欣赏一下啊！这幻境经费在燃烧啊！”
就在一位“美人”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时，林小凡猛地后退一步，脸上露出了极度严肃的表情，大喝一声：“等等！”
众“美人”动作一滞，不解地望着他。
只见林小凡不知从哪里（或许是系统空间？）猛地掏出了一口…巨大的、黑黝黝的、还带着锅盖的铁锅！“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
然后在所有“美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一脸正气凛然，朗声道：“诸位仙子姐姐！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小弟别无长物，唯擅厨艺！不如让我为大家表演一个绝活——铁锅炖自己！给各位助助兴！”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掀开锅盖，“噗通”一声跳进了那口大铁锅里，然后从里面把锅盖“哐当”一声盖严实了！锅里还传来他闷声闷气的吆喝：“火来！炖他个七七四十九天！届时小弟肉质鲜嫩，入口即化，必不让诸位姐姐失望！”
粉红色的光晕剧烈扭曲，那些绝色“美人”们的脸上仿佛出现了无数道黑线，表情从诱惑变成了彻底的懵逼和崩溃。整个暧昧场景如同镜花水月般剧烈波动，然后“啪”地一声，彻底碎裂消散！隐约还能听到幻境本身传来一声憋屈的“艹！”。
接下来的幻境，似乎被林小凡彻底激怒了，开始转向恐惧面。
周围瞬间陷入无边黑暗，刺骨的阴冷袭来。无数扭曲、狰狞、不可名状的恐怖魔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出能撕裂灵魂的尖啸，各种最深层、最原始的恐惧被直接投射到林小凡的意识中——孤独、背叛、失败、死亡、被整个世界遗忘…
心底的声音变得阴森恐怖：“…绝望吧…颤抖吧…你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你终将失去所有…在永恒的黑暗与痛苦中沉沦…”
换做常人，此刻早已心神失守，尖叫崩溃。
然而林小凡看着那铺天盖地、足以让san值清零的恐怖景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
他猛地掏出一个虚拟的麦克风（幻境中心想事成？），对着那汹涌而来的恐怖魔影军团，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了那种在KtV里要点唱《爱情买卖》的自信表情：
“咳咳！各位魔兄魔弟，魔姐魔妹们！大家晚上好！看来大家情绪都不太高啊，气氛有点僵硬！这样，我先给大家讲个冷笑话暖暖场子！”
“请问！如果恐怖魔影去烧烤店打工，它会负责哪个环节？”
魔影们：“？？？”
林小凡（自问自答）：“负责——‘吓（烤）’肉啊！哈哈哈！嗝…”
魔影们的动作集体僵了一下，冲锋的气势莫名一滞。
“不好笑？没关系！再来一个！”林小凡完全不看气氛，继续声情并茂，“为什么恐惧魔不喜欢玩捉迷藏？”
“因为——它总是容易被人‘看穿’！哈哈哈哈！”
一些冲在前面的低级魔影身上开始冒出问号虚影，速度慢了下来。
“还有还有！你知道魔影和wiFi信号有什么区别吗？”
“wiFi信号不好顶多是断网，魔影信号不好…它就直接‘鬼（断）’网了啊！哈哈哈！”
越来越多的魔影停了下来，扭曲的身体似乎透露出一种困惑和…莫名的委屈？我们这么可怕的存在，是来听你讲谐音梗冷笑话的？！
“别停啊兄弟们！给我笑！掌声在哪里？！灯牌给我摇起来！魔影军团也有梦想！你们的梦想是什么？！大声告诉我！”林小凡越说越嗨，简直把这里当成了个人脱口秀现场。
那阴森的心底声音似乎彻底崩溃了，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后，彻底消失。
无尽的黑暗、恐怖的魔影、刺骨的寒意…所有这些可怕的景象，在林小凡那堪比精神污染的沙雕冷笑话和谜之主持腔的连续轰炸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褪色。它们不是被战胜，而是仿佛被一种更强大的、名为“尴尬”和“无语”的力量给直接…劝退了。
最终，所有幻象彻底消失。
林小凡只觉得眼前一亮，意识回归。他发现自己还好好地站在迎新大厅里，周围是其他刚刚从幻境中脱离、大多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心有余悸的新生们。
而他，是全场唯一一个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甚至还保持着虚拟握麦姿势的人。
道尔主任和几位导师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眼神中的复杂程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他们显然能通过阵法感知到幻境内的大致情况。
道尔主任的嘴角似乎又抽搐了一下，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极度艰难的语气宣布：
“林小凡…心性考核…通过。”
评价似乎没问题，但那语气，怎么听怎么觉得充满了憋屈和难以置信。
【叮！心性考核通过！评价：以极度非常规手段瓦解幻境核心逻辑！奖励梗能量+888！获得新成就：【幻境鬼见愁】！╮(╯▽╰)╭】
林小凡满意地收回“麦克风”，叉腰：“搞定！我就说嘛，没什么是一个笑话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个！”
周围的新生们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从看珍稀动物，逐渐转变为看某种…不可名状的、能逼疯幻境的恐怖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