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风的手指刚触到驾驶舱边缘,河底的红光骤然增强。他猛地抽回手,钛板横挡身前,金属表面瞬间腾起一缕白烟——那是残骸渗出的蓝色液体溅落所致。他咬牙后撤,单膝跪在淤泥中喘息,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不能再等了。”周子豪靠在岩台边缘,声音发颤,“光谱仪显示毒素浓度正在上升。”
沈昭华已将防水箱打开,取出密封卷轴。她没有犹豫,指尖轻压接口,芯片插入刹那,箱体内部亮起微弱蓝光。系统提示音无声响起:【高密级航空蓝图识别完成,建议立即展开分析】。
周子豪接过卷轴,双手因失血和寒冷微微抖动。他解开铅封带,一层层剥离保护膜。当图纸完全展开时,整座洞窟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牵引,岩壁发出低沉嗡鸣,碎石从顶部接连坠落。
“F-22 REV.3 mod”,图纸中央的字样清晰可辨,气动布局与前世所知截然不同,翼面曲率、进气道角度、尾喷口结构全部经过未来优化。但陈御风瞳孔骤缩——这不是重点。
“停!”他一把按住图纸一角,“别全展!”
沈昭华立刻收手。陈御风迅速从战术腰包取出紫外线灯,扫过图纸四周边缘。原本洁白的纸面浮现出细密网格,三十七个微小光点规律闪烁,如同呼吸般同步跳动。
“纳米级定位器。”他说,“实时传输。”
沈昭华抬手,翡翠戒指贴上图纸边缘。温度感应异常——这些点位在持续发热,说明能量自供循环已激活。她立刻明白:“不是被动追踪,是主动发射。”
“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周子豪盯着光谱仪,“脉冲频率加密,但信号路径有残留痕迹。”
陈御风抓起绝缘探针,在图纸一角轻轻划过。一个定位点熄灭,随即又亮起。他皱眉:“自修复机制,切断无效。”
“常规屏蔽没用。”沈昭华取出量子加密仪,这是她父亲遗物改造的最后防线。仪器表面刻着六边形纹路,与矿井草图一致。她将其卡入图纸卷轴轴心,按下启动钮。
蓝光扩散,如水波般覆盖整幅图纸。纳米点逐一熄灭,信号波动曲线在光谱仪上断崖式下跌。三秒后,最后一道残余脉冲消失。
“阻断成功。”她说,但眉头未松,“只能维持五分钟。”
周子豪趁机调取反向追踪数据,屏幕波形跳动数次后锁定来源。“不是卫星链路,”他语速加快,“是移动平台,位于印度洋赤道附近,航速十二节,推测为改装货轮或潜航器。”
话音未落,洞顶震动加剧。一块巨岩轰然砸落,距三人不足五米,激起的尘浪扑面而来。陈御风迅速将图纸塞回铅盒,沈昭华将其锁进战术背心内层。
“通道堵了。”周子豪看向主入口,先前崩塌的碎石已堆成斜坡,无法快速通行。
陈御风转身冲向侧壁通风口,手中钛板猛力掷出,撞击触发预埋震波弹。一声闷响,金属栅格扭曲变形,裂开一人宽的缺口。沙土簌簌落下,露出外部夜空轮廓。
“走!”他喊。
沈昭华扶起周子豪,拖着他穿过缺口。陈御风断后,顺手抓起空防水箱,朝主洞深处抛去。同时,他激活芯片残留信号模拟源,设定循环播放伪造数据流。
几乎就在他们冲出洞口的瞬间,天际划过三道火线。
陈御风扑倒在地,将两人压在身下。第一枚导弹命中洞口,爆炸冲击波掀飞碎石与残骸,百米深坑瞬间成形。第二枚紧随而至,精准落入坑中,引发二次爆燃,烈焰直冲数十米高空。第三枚偏离目标,炸毁左侧岩壁,整片山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热浪席卷而来,陈御风护住头部滚入干涸河床的沙坑。尘土落定,他抬头望去,只见火光映红荒漠,秘库入口彻底湮灭。
沈昭华半倚岩壁喘息,战术服多处撕裂,右臂擦伤渗血。她伸手摸向胸口,铅盒仍在,量子加密仪却已自动关机,能源耗尽。
周子豪靠在她肩上,脸色苍白,腿部旧伤复发,行走困难。但他仍紧抱光谱仪,屏幕上最后一组频谱数据尚未清除——那是一段未被完全拦截的加密协议片段,编号Echo-7。
“他们知道图纸被带出来了。”他说。
陈御风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沙砾。左肩擦伤火辣作痛,但他顾不上处理。他望向远处海面,货轮轮廓隐约可见,距离约两公里。风中传来引擎低鸣,疑似无人机正在接近。
“不是为了销毁证据。”他低声说,“是为了逼我们暴露位置。”
沈昭华点头:“引蛇出洞,然后斩首。”
周子豪挣扎着打开实验笔记,记录下信号残余特征。笔尖划过纸面时,忽然一顿。
“这个频段……”他喃喃,“和FS-7残骸的应答信号有重叠。”
陈御风眼神一凝。他想起河底红光、紫色烟雾、六边形结构——那些都不是终点,而是启动程序的第一环。
“凤凰计划”从未停止,它只是换了载体。
“不能让他们拿到真图纸。”沈昭华解开背心内袋,确认铅盒密封完好。
“但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哪。”周子豪抬头,“下一步是空中封锁。”
陈御风捡起地上的钛板,握紧绝缘探针。远处海平线上,一道闪光掠过——是货轮的信号灯,正在发送紧急接应代码。
“走。”他说,“趁他们还没形成合围。”
三人沿河床边缘前行,避开开阔地带。沈昭华扶着周子豪,步伐艰难。陈御风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踩在沙砾与碎石交界处,减少足迹痕迹。
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一处高地。视野豁然开朗,货轮停泊在近岸浅水区,甲板灯光微弱,显然已进入静默状态。
突然,周子豪停下脚步。
“等等。”他指着光谱仪,“又有新信号,短促脉冲,方向来自正上方。”
陈御风抬头。夜空中无星无月,只有一片浓云笼罩。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正在下降。
沈昭华迅速打开备用通讯器,试图联系货轮,但频道被强干扰压制。
“不是友方单位。”她说。
陈御风将钛板插进沙地,抽出内置折叠天线,连接芯片残留模块。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组飞行轨迹——三个高速移动目标,高度八百米,正以三角阵型逼近。
超音速巡航导弹不会二次来袭,这只能是载人飞行器。
“有人登岛了。”他说。
周子豪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他低头看去,绷带边缘渗出血迹。
沈昭华掏出急救包重新包扎,动作利落。她将最后一支止血剂注入周子豪体内,然后取出微型信号发射器,准备强行突破干扰发送定位。
陈御风按住她的手。
“别。”他说,“现在发信号,等于告诉对方我们在这里。”
“那怎么办?”她问。
陈御风望着海面,货轮依旧沉默。他知道,真正的对抗才刚刚开始。
远处沙丘顶端,一道黑影缓缓立起,手中设备对准高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