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的塔状建筑静静地悬浮在海底气泡空间的中心，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如同黑暗深渊中一座孤独的灯塔。塔身那滴“绯红之泪”的徽记，清晰而刺眼。
“绯红之泪”……这个与“樽”敌对的神秘组织，它们的前哨站竟然隐藏在这片死亡渊海的最深处？而且还发射了“友好”信标，救了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陷阱？还是……
“星火”侦测舰静静地停泊在白色光芒之中，舰体各处的报警声逐渐平息，仿佛连这艘破船都被这片空间的宁静所感染。能源读数依旧低得可怜，但似乎不再继续下降，某种外来的能量场在维持着舰体的基本状态。
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个海底气泡空间并不大，除了中央的白塔，周围空无一物，只有屏障外无尽的海水。白塔没有明显的入口。
就在我犹豫是否要离开舰船前去探查时，白塔面向舰船的方向，塔身突然无声地滑开了一扇门，一道柔和的光梯延伸而出，直接连接到了“星火”的舱门。
一个清晰的、温和的电子音在整个空间内响起（并非通过舰船通讯系统）：
“欢迎，‘星火’的幸存者，以及‘薪火’的携带者。请登塔一叙。”
它知道“星火”，也知道“薪火”？！
我心中剧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对方拥有如此神奇的技术，真想对我不利，恐怕早就动手了。
我整理了一下装备（虽然没什么用），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星火”的舱门，踏上了那道光梯。
光梯异常稳固，如同实体。走入塔内，内部是一个简洁、明亮、充满流线型设计的纯白色大厅。空气清新，温度适宜，与外界污浊危险的环境天壤之别。
一个由柔和光线构成的、看不清具体面容的人形虚影出现在大厅中央。
“不必紧张，林凡先生。”虚影发出温和的电子音，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们并无恶意。相反，我们观察你很久了。”
“你们是谁？‘绯红之泪’？为什么救我？”我直接问道，全身依旧保持警惕。
“你可以称我们为‘泪滴’。我们是‘樽’的反对者，也是这个世界的另一批‘遗产’守护者。”虚影的声音平和而清晰，“救你，是因为你成功携带‘薪火’抵达了这里，证明了你的能力和价值。也因为……你和‘她们’接触过。”
她们？又是指苏小婉和“画师”？
“你们也知道‘画师’？”
“是的。”虚影点了点头（如果那算点头的话），“‘画师’的力量至关重要，但也极其危险。‘樽’渴望得到她，是为了完成那场最终的‘盛宴’。而我们，希望阻止这一切。”
“盛宴到底是什么？‘樽’究竟想做什么？”我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虚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
“‘盛宴’……是‘樽’高层谋划已久的一场……升维仪式。”虚影缓缓道，“他们试图利用‘圣冠’印记作为锚点和催化剂，抽取无数像你这样的‘容器’的生命力和灵魂能量，结合‘画师’篡改现实、映照根源的能力，强行打开通往更高维度的大门，让他们自身蜕变为更高级的存在。而代价……是亿万生灵的湮灭。”
升维仪式？！亿万生灵的湮灭？！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真相如此赤裸残酷，我还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和愤怒！
“至于‘樽’的源头……”虚影继续道，“它并非本世界的原生组织。它的核心，来自于一个早已毁灭的、高度发达的外星文明的幸存者。他们将自己称为‘神之选民’，视本世界为试验场和猎苑。而我们‘泪滴’，则是该文明中另一批反对者的后裔与本地觉醒者的联合体。”
外星文明？！试验场？！
这真相比我想象的还要惊人！
“你们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们？”我压下震惊，追问道。
“我们的力量不足。”虚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樽’继承了那个文明的大部分科技遗产，势力根深蒂固。而我们只能隐藏在这些角落里，积蓄力量。正面冲突，毫无胜算。我们需要……变量。而你，林凡，你就是那个意外的变量。”
“我？”
“是的。你身上的‘圣冠’印记发生了未知的变异，你吸收了过多杂乱却强大的‘人生之酒’，这让你成为了一个不稳定的、难以预测的因子。你既能破坏‘樽’的计划，也可能带来更大的灾难。而我们，愿意在你身上投资。”
虚影说完，大厅一侧的墙壁滑开，露出了一个平台，上面放着三样东西。
一把造型流畅、闪烁着红色微光的能量手枪；一件折叠好的、看起来轻薄却似乎蕴含强大防御力的内甲；以及一个新的、容量更大的数据存储装置。
“这些是给你的资助。枪和内甲能提升你的生存能力。新的存储装置里，有我们掌握的关于‘樽’部分据点、‘圣冠’计划弱点、以及通往‘外界’相对安全路径的信息。当然，路径依旧危险重重。”
我看着这些东西，没有立刻去拿。
“代价是什么？”我冷静地问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代价是，当你足够强大时，我们需要你站在我们一边，共同对抗‘樽’。以及……在必要时，保护‘画师’，绝不能让她落入‘樽’的手中。”虚影的语气变得严肃。
保护苏小婉……这一点与我的目标并不冲突。
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我接受。”
我上前收起了三样东西。能量手枪入手温热，内甲轻薄如丝却异常坚韧，存储装置沉甸甸的。
“很好。”虚影似乎松了口气，“你的舰船能量即将耗尽，我们可以为你补充一次能源，并送你离开这片渊海区。但之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终于问出了这个最终问题。
虚影挥动了一下，大厅顶部投射出一幅清晰的星空图。
“外界……是广阔的废土，是挣扎求生的聚落，是彼此征伐的势力，也是……‘樽’力量相对薄弱的区域。那里充满了危险，也充满了机会。你可以将其视为……新的试炼场。”
废土……聚落……征伐……
看来，即使离开了“樽”的直接控制区，这个世界也远非天堂。
“我明白了。”我握紧了新的存储装置，“送我离开吧。”
“一路保重，林凡。记住，光的尽头，或许是自由，也可能是更深的黑暗。永远保持警惕。”
虚影说完，光芒逐渐消散。
整个白塔微微震动起来，外部的能量屏障开始变化。
“星火”侦测舰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动着，沿着新打开的一条发光水道，快速上升。
我回到舰船驾驶舱，看着身后那逐渐远去、重新隐没于黑暗深渊中的白色泪滴之塔，心情复杂。
绯红泪塔，惊鸿一现。
它解答了许多疑惑，也带来了更多的责任和未知。
但前方的路，终于清晰了一些。
目标：外界废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