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特训小组的阶段性小考，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在云岚学院内部炸开了锅。
结果当天傍晚就张榜公布了，就贴在那份《云岚学院综合考核与资源配给暂行规定》的旁边。
石坚的名字高居榜首，综合评分“甲上”，后面跟着的奖励清单让所有围观的学生眼红得滴血——下个月气血丹配额翻倍，额外奖励一瓶淬骨液，甚至还有一次进入“初级重力训练场”修炼一小时的权限！
后面九人的排名和奖励依次递减，但最差的也能拿到基础配额，唯独最后两名，那个藏违禁品带头的小子和另一个体能稍弱的女生，评分“丁下”，后面跟着的红色大字触目惊心：扣除下月百分之五十基础修炼资源。
那两人当时脸就白了，站在榜下，摇摇欲坠，差点没哭出来。
周围的目光有同情，有庆幸，更多的是兔死狐悲的寒意。
真扣啊！一点情面不讲！
特训小组的考核，就像一场血腥味十足的预演，为即将到来的全校新规拉开了帷幕。
所有人都明白了，林主任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铁打的，说扣就扣，说罚就罚，绝无虚言。
恐慌和焦虑如同瘟疫，在等待最终审判的日子里悄然蔓延。
几天后，清晨。
那份众人期待又恐惧的《云岚学院综合考核与资源配给暂行规定》，终于被教务处的孙淼老师带着两个学生，小心翼翼地贴在了主教学楼前最显眼的公告栏上。
厚厚的羊皮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墨字，盖着学院和教导处的鲜红大印。
阳光照在上面，却透着一股子冰冷的寒气。
很快，公告栏前就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学生。
前面的人屏息静气地看，后面的人焦急地踮脚张望，不时有倒吸冷气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月度综合考核…文化理论、武道修为、实战技巧、任务贡献…”
一个学生喃喃地念着，声音发干。
“武道修为硬性指标…武徒三段以下…直接评为不及格？”
“文化理论要考《基础气血论》和《异兽图鉴初解》？还要笔试及格？杀了我吧！”
“实战技巧要对练评分？由教导处指派考官？这…”
“任务贡献是啥？还要我们出去做任务？”
规定很长，条款极细，每一项都像冰冷的锁链，勒得人喘不过气。
但最核心、最要命的几条，被加粗标红，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一、月度综合考核评分，直接决定当月修炼资源配给。优等（甲级）获得150%基础配额及额外奖励；良好（乙级）获得100%基础配额；及格（丙级）获得70%基础配额；不及格（丁级）者，无任何资源配给！
二、连续两次考核评分不及格者，予以黄牌警告，留校察看！
三、连续三次考核评分不及格者，予以红牌清退，逐出云岚！
公告栏前死寂了几秒。
随即，炸了！
“不——！！！”
一个理论课成绩稀烂的男生抱头惨叫，“丁等就没资源？我理论课从来没及格过，这不要我命吗！”
“武徒四段？老子卡在三段巅峰快一年了！一个月内怎么可能突破？不明摆着要清退我吗！”
一个身材壮实却修为停滞的学生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墙面裂开细纹。
“实战对练…还要考官评分…”
一个性格怯懦的女生脸色煞白，“我…我肯定不行…”
“任务贡献？我们只是学生啊！去哪做任务？做什么任务？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完了…全完了…这规矩就是冲着我来的…”
一个常年吊车尾的学生瘫软下去，被旁边人勉强扶住。
哀嚎声，抱怨声，绝望的呼喊声，瞬间淹没了公告栏。
人群骚动不安，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以前虽然云岚破败，管理松散，像个没人要的孤儿，但好歹每个月还能领到那点微薄却固定的基础资源——几支劣质营养液，或许走运还能有一颗气血丹。
大家混日子，也能勉强维持修炼，盼着哪天撞大运突破。
现在这新规，简直是断人生路！
成绩不好，就直接掐断资源！
越没资源越难提升，越难提升成绩越差，这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最后只能被警告，被清退！
这新主任，是要把他们都逼上绝路啊。
这是要把云岚学院整个翻过来，用篦子篦一遍，不合格的全都筛出去！
“抗议！我们必须抗议！”
人群中，一个有些威望的高年级学生猛地振臂高呼，他叫高林，武徒六段，平时有些傲气，“这规矩太霸道了！根本不给我们活路！去找校长！我们必须讨个说法！”
“对！找校长！”
“一起去！我们这么多人，学校总不能把我们都开除了吧！”
“抗议！”
一部分情绪激动、自恃有些天赋或者背景的学生被鼓动起来，群情激愤。
高林带着头，几十号人呼啦啦就要往行政楼冲。
然而，更多的人却僵在原地，脸色变幻，脚步迟疑。
找校长？
老王校长？
那位现在见了林主任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上次张擎跪在门口，他连面都没敢露！
找他有用？
那…去找林主任本人抗议？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所有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张狂被一巴掌扇飞的惨状，浮现出张擎跪在校门口面如死灰的脸，浮现出那十个从寒潭禁闭室里被抬出来、半死不活的人…
高林的脚步也慢了下来，那股热血上头的劲头过去后，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想起昨天父亲特意叮嘱他，千万别招惹新来的教导主任，张家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骚动的人群像是被无形的冰水泼下，迅速冷却下来。
抗议的呼声低了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沉默。
去找那位煞神抗议？
嫌命长吗？
“完了…这下真完了…”
那个瘫软的学生彻底坐到了地上，双眼无神，喃喃自语，“没活路了…”
绝望的气氛如同实质，笼罩着所有人。
但也并非全是绝望。
人群中，石坚握紧了拳头，看着榜单上自己名字后面的“甲上”和奖励清单，眼中燃烧着火焰。
新规意味着残酷的竞争，但也意味着前所未有的机会！只要够强，就能拿到更多资源，变得更强！
另外几个特训小组的成员，虽然不像石坚那么突出，但也眼神闪烁，暗自咬牙。
他们尝过甜头，知道拼命带来的好处。
甚至一些平时成绩中游、苦苦挣扎的学生，在最初的恐慌过后，也慢慢抬起头，眼中透出一股狠劲。
以前大家混日子，资源平均分，好坏差别不大。
现在虽然残酷，但至少…有了明确的上升通道？
拼一把，说不定能行？
“妈的！拼了！”
一个脸上带疤的学生猛地吼了一嗓子，“不就是往死里练吗？老子烂命一条，怕个球！说不定还能混颗气血丹尝尝！”
“对！拼了！与其混吃等死，不如搏一把！”
“从今天起，老子不睡了！理论课，背！武道课，往死里练！”
恐惧，绝望，不甘，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迸发出来的凶悍和期待…复杂的情绪在人群中交织、弥漫。
新的规则，就像林狰亲手挥舞起来的一条冰冷沉重的铁鞭，带着尖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每一个云岚学生的脊梁上。
抽碎了他们得过且过的幻梦。
抽出了血痕和惨叫。
也抽打出了些许…或许能称之为脊梁的东西。
舒服的日子，彻底结束了。
地狱般的竞争，从今天起，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