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尧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指节都泛了白。苏清颜贴在他怀里，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绷紧，刚才还带着哽咽的声音立刻顿住，抬头时眼里满是慌神：“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风刮过苏家小区的香樟树，叶子哗啦响，把刘芸在客厅里骂骂咧咧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林宗尧低头看着苏清颜泛红的眼角，伸手擦了擦她没掉下来的眼泪，语气尽量放软：“没事，周明那边有点工作上的急事，咱们先回家，别在这儿冻着。”
他没说实话——合作谈崩、匿名短信源头指向老宅，这两件事凑在一起，明显是有人早就布好了局。现在苏清颜刚被亲爹和继母捅了一刀，再让她知道这些，怕她扛不住。
苏清颜没追问，只是攥着他的衣角紧了紧。她太了解林宗尧了，他越是说“没事”，心里头肯定越乱。两人并肩往小区外走，林宗尧的车就停在路边，拉开车门时，他特意用手挡在苏清颜头顶，怕她碰到门框。
“要不要先去看看小哲和念念？”苏清颜坐进副驾，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早上出门时，念念说下午要给小兔子做小衣服，不知道做好没。”
林宗尧发动车子，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眼眶还红着，却故意提孩子们的事，明显是想让他宽心。他伸手过去，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微凉：“先送你回去，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晚点就回。你在家陪孩子们，别想太多。”
车开得很稳，路上没怎么说话。苏清颜看着窗外掠过的便利店、水果店，突然指着一家面包店说：“等会儿能不能停一下？念念昨天说想吃那家的蔓越莓面包，我早上忘了买。”
林宗尧立刻打了转向灯：“当然能。”
停好车，他要下去买，苏清颜却按住他：“我去吧，你在这儿等我，顺便打个电话给周明，别让人家等急了。”
林宗尧看着她的背影走进面包店，才拨通周明的电话。刚接通，周明的声音就跟炸了似的：“林总！您可算回电话了！张总那边我真懵了，昨天还跟我拍胸脯说‘这合作肯定跟林总您签’，今天早上突然变卦，说已经跟赵宏业签了合同！我追问原因，他就支支吾吾的，说‘有难处’，再问就挂电话了！”
“别急，”林宗尧揉了揉眉心，“赵宏业那边有没有动静？比如有没有用什么手段逼张总？”
“我正让手下去查！”周明的声音顿了顿，又压低了些，“还有匿名短信的事，技术部的人查了一上午，确定Ip地址是从老宅那片儿出去的，而且不是住户家，像是……像是老宅院子里的临时信号！
林宗尧心里“咯噔”一下。老宅院子里？那能接触到的，除了林振海他们几个，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张妈？或者负责打扫的佣人？
“先别声张，”林宗尧叮嘱，“查张妈的通讯记录和资金往来，特别是最近半个月的。还有林振海、林振山他们，除了之前那五百万，有没有再跟赵宏业有牵扯。另外，鼎盛集团张总的家里人，特别是他那个在国外留学的儿子，查一下最近有没有异常。”
挂了电话，苏清颜正好提着面包袋走回来，手里还多了个纸袋：“给你买了杯热美式，你不是下午容易困嘛。”她把咖啡递过来，又打开面包袋，“你闻闻，还是热的，念念肯定喜欢。”
林宗尧接过咖啡，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那点烦躁突然就散了些。他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我直接去公司，争取早点回来陪你们吃饭。”
“嗯，”苏清颜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手机，“我跟苏川说一声，让他下午帮忙照看下孩子，我去趟超市，买点菜，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把苏清颜送到小区楼下，看着她进了单元楼，林宗尧才掉头往公司赶。路上，他又给老夫人打了个电话，想旁敲侧击问问老宅的情况。
“宗尧啊，怎么想起给奶奶打电话了？”老夫人的声音还是带着疲惫，背景里能听到张妈扫地的声音。
“就是问问您身体怎么样，”林宗尧尽量让语气自然，“早上走得急，没顾上跟您多说。老宅那边……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去？”
老夫人顿了顿：“陌生人？没有啊，就振海他们昨天来了一趟，今天没见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林宗尧松了口气，又有点犹豫，“奶奶，张妈在您身边多久了？您最近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张妈？”老夫人笑了笑，“都跟着我快二十年了，比振海他们还贴心，能有什么不对劲？哦对了，前几天她说儿子在老家盖房子，手头紧，我还借了她两万块钱。怎么了？你怀疑她？”
林宗尧赶紧说：“没有，就是随口问问。您别多想，好好休息，我忙完这阵就去看您。”
挂了电话，他心里更沉了——张妈跟着老夫人二十年，按说不该有问题，可如果不是她，谁能在老宅院子里发匿名短信？总不能是老夫人自己吧？
到公司的时候，周明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手里攥着一叠文件，脸色比电话里还难看：“林总，您看这个！张总的儿子在国外被人堵了，对方说‘要是张总不跟赵总合作，就让他儿子在国外待不下去’！还有张妈，她儿子根本没在老家盖房子，而是在市里买了套全款房！钱是半个月前到的账，汇款人是……林振海的老婆！”
林宗尧拿起文件翻了翻，张总儿子被堵的监控截图、张妈儿子买房的合同、银行转账记录，清清楚楚。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冷笑一声：“好啊，里应外合，倒是会找突破口。”
“那现在怎么办？”周明急得直搓手，“苏氏的项目要是没了鼎盛集团的投资，亏损就控制不住了，赵宏业那边肯定还会趁火打劫。”
“别急，”林宗尧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赵宏业逼张总签合同，本身就不合法。你去联系张总，就说我知道他儿子的事，我能帮他解决，条件是他跟赵宏业解除合同，重新跟我们合作。另外，把林振海老婆给张妈打钱的记录，还有林振海收赵宏业五百万的证据，整理好，送到老夫人那里去——我倒要看看，老夫人知道了这些，还会不会护着他们。”
周明眼睛一亮：“对！老夫人最看重林家的名声，要是知道林振海联合外人害您，肯定饶不了他！我这就去办！”
周明刚走，林宗尧的手机就响了，是苏清颜发来的视频通话。他接起，屏幕里立刻出现念念的小脑袋，手里举着个用彩纸做的小兔子衣服：“叔叔！你看！我给小兔子做的衣服！漂不漂亮？”
“漂亮！念念手真巧！”林宗尧的语气瞬间软下来，“叔叔现在在公司，晚点回去陪你玩好不好？”
“好！”念念点点头，又把手机递给小哲，“哥哥，你跟叔叔说！”
小哲接过手机，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叔叔，我今天数学考了98分，老师说我进步了！等你回来，我给你看试卷！”
“真棒！”林宗尧笑着点头，“等叔叔回去，给你买你最想要的变形金刚。”
苏清颜凑到镜头前，手里拿着择好的菜：“别跟孩子们聊太久了，你忙你的，饭我已经开始做了，红烧肉在锅里炖着呢，等你回来就能吃。”
“知道了，”林宗尧看着屏幕里的妻儿，心里暖烘烘的，“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尽快回来。”
挂了视频，林宗尧的心情好了不少。不管外面的风浪多大，只要家里这盏灯亮着，他就有底气扛过去。他拿起苏振邦的名片，想了想，还是没打电话——现在苏振邦被刘芸迷了心窍，说再多也没用，不如等解决了赵宏业和林振海的事，再跟他算总账。
下午五点多，周明兴冲冲地跑进来：“林总！成了！张总同意跟赵宏业解除合同，重新跟我们合作！他说赵宏业的人已经被警方带走了，他儿子也安全了！还有老夫人那边，看了证据后气得直发抖，已经把林振海他们叫回老宅了，让您有空也过去一趟，说要给您一个交代！”
林宗尧松了口气，拿起外套：“好，明天我去老宅。今天先这样，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辛苦了。”
开车往家赶的时候，林宗尧特意绕到花店，买了一束苏清颜喜欢的白玫瑰。刚到小区楼下，就看见苏清颜带着小哲和念念在楼下等他，念念手里还举着个小兔子灯笼。
“叔叔！你回来啦！”念念扑过来，抱住他的腿，“你看！这是哥哥给我做的灯笼！晚上可以发光！”
林宗尧弯腰把她抱起来，把白玫瑰递给苏清颜：“给你的。”
苏清颜接过花，脸上泛起红晕：“都多大了，还买这个。快上去吧，饭都快凉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往楼上走，小哲跟在后面，小声问林宗尧：“叔叔，你今天工作顺利吗？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林宗尧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都解决了，现在有小哲和念念陪着，叔叔一点都不开心了。”
晚饭时，餐桌上摆着红烧肉、糖醋鱼、清炒时蔬，还有一碗热乎乎的排骨汤。念念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给林宗尧夹红烧肉：“叔叔，你多吃点，这个肉好香！”
苏清颜看着他们，嘴角一直带着笑，偶尔给林宗尧添点汤，提醒他“慢点吃，别噎着”。吃完饭，林宗尧陪着小哲写作业，苏清颜收拾厨房，念念坐在旁边，拿着小兔子挂件，叽叽喳喳地跟他讲学校里的事。
等孩子们都睡了，林宗尧和苏清颜坐在沙发上，苏清颜靠在他肩上：“今天是不是解决了很多事？看你回来的时候，心情比早上好多了。”
“嗯，”林宗尧握住她的手，“张总那边搞定了，老夫人也知道林振海的事了，明天去老宅跟他们算账。”他顿了顿，又说：“清颜，谢谢你，还有孩子们，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扛过来。”
苏清颜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温柔：“我们是一家人啊，本来就该一起扛。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我都跟你一起面对。”
林宗尧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心里满是暖意。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短信，既不是之前的虚拟号码，也不是他认识的人，内容只有一句话：“老宅今晚十二点，林振海要带东西跑，别让他把证据拿走——张妈。”
林宗尧的眼神瞬间变了——张妈？她怎么会发这条短信？她到底是站在林振海那边，还是……另有隐情？今晚的老宅，又藏着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