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清颜小馆”走的路上，念念一直攥着苏清颜的手，小脑袋时不时往旁边的小吃摊瞟——街口的糖炒栗子冒着热气，隔壁的网红冰淇淋车前排着长队，空气中飘着甜香，勾得小姑娘眼睛直发亮。
“姐姐，那个花花的冰淇淋是什么呀？”念念指着冰淇淋车上的彩虹甜筒，声音软得像。苏清颜刚要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小哲有点别扭的喊声：“念念，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几人回头，就看见小哲手里举着两串裹满糖霜的山楂，另一只手还拎着个纸袋，身后跟着林宗尧的保镖陈默。男孩跑过来时，额角沁着薄汗，看见苏清颜，耳尖悄悄红了，把其中一串山楂递到念念面前：“给你，刚买的，没化。”
那是最近很火的“雪顶山楂”，颗颗饱满的山楂裹着厚厚的白霜，像撒了层糖雪，看着就甜。念念眼睛一亮，刚要接，又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苏清颜：“姐姐也吃吗？”
苏清颜笑着摇头：“姐姐不吃，澜澜吃吧，小心别沾到衣服。”她此刻还没完全从刚才的紧张里缓过来，心里总惦记着那些围堵林宗尧的人，直到陈默笑着拍了拍其中一个“黑衣男人”的肩膀，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仇家，而是林宗尧安排在广场附近的安保人员，刚才不过是在跟陈默交接工作。
“苏小姐，刚才让您担心了。”陈默走过来，语气带着歉意，“这些都是我们团队的人，负责今天的外围安保，没提前跟您说清楚，让您误会了。”
苏清颜愣在原地，脸颊瞬间热了起来——刚才她冲过去挽林宗尧胳膊的样子，说的那些“约好烘焙课”的谎话，现在想起来简直像场闹剧。她下意识地往林宗尧那边看，正好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点戏谑，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看得她赶紧低下头，攥着衣角小声说：“没、没事，是我太着急了，没看清楚。”
“没事就好。”林宗尧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小哲手里的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盒手工曲奇，“给念念买的？”
小哲别过脸，嘴硬道：“才不是，我自己想吃，顺便给她带的。”话虽这么说，却悄悄把那串雪顶山楂往念念手里又递了递。苏清颜看着这一幕，心里软了软——这孩子看着别扭，其实比谁都疼妹妹。
这时，陈默身边的安保队长张哥凑过来，笑着冲苏清颜点头：“苏小姐，您刚才可真勇敢，我们都以为您是林总的……”他话没说完，就被陈默用眼神制止了，连忙改口，“以为您是林总很熟的朋友，不然也不敢那么冲过来。”
苏清颜的脸更红了，刚想解释，林宗尧却接过话头：“确实是很熟的朋友。”他说着，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栋奶白色小楼，“前面是不是‘星糖记’？听说他们家的手工糖不错，带孩子们去看看。”
“星糖记”是市中心很火的甜品店，主打手工糖果和创意甜品，装修得像童话里的糖果屋，落地玻璃窗里摆着五颜六色的糖罐，门口的展示架上还放着各种造型的糖人——有小兔子、小恐龙，还有最近流行的卡通角色，正是念念喜欢的样子。
几人刚走到门口，念念就被玻璃柜里的“十锦糖”吸引了。那是装在圆形铁盒里的糖果，十个小格子里放着十种颜色的糖，红的像草莓，黄的像柠檬，绿的像薄荷，盒子侧面有个小机关，晃一下会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叔叔，这个盒子会唱歌！”念念趴在玻璃上，小手指着铁盒，眼睛亮晶晶的。
林宗尧蹲下来，跟她平视：“喜欢吗？喜欢就买。”
念念用力点头，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可等店员拿出铁盒，林宗尧刚要付钱，却又忽然改口：“算了，家里还有糖，下次再买。”
“啊？”念念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小手紧紧攥着林宗尧的衣角，眼眶有点红，却没敢闹，只是小声说，“哦，好吧。”那副委屈又懂事的样子，看得苏清颜心里一疼。
她拉了拉林宗尧的袖子，声音放轻：“你等我一下，我带念念进去挑，很快就好。”不等林宗尧回答，她就牵着念念走进了店里，还回头冲小哲招手，“小哲也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糖。”
小哲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进去。店里的店员认识苏清颜——之前苏清颜来买过糖，知道她喜欢偏酸的口味，笑着迎上来：“苏小姐，今天带小朋友来呀？新到的白桃软糖，要不要试试？”
苏清颜让念念自己选糖，小家伙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了那盒十锦糖，又拿了个小兔子造型的。苏清颜看着玻璃柜里的白桃软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以前苏家还没破产时，妈妈经常带她来这家店，每次都会买一盒白桃软糖，说吃了心情会变好。
“再拿一盒白桃软糖，谢谢。”苏清颜轻声说。店员刚要包装，她又补充，“多拿两个小袋子，分开装。”她想给小哲也带一份，那孩子嘴硬，直接给肯定不要，分开装了，说不定他会偷偷吃。
付完钱，苏清颜牵着念念走出店，就看见林宗尧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手里拿着个纸袋，见她们出来，把袋子递过来：“给你的。”
苏清颜愣了愣，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盒包装精致的白桃软糖——跟她刚才买的一模一样，只是盒子上多了个小小的蝴蝶结。“你怎么……”
“刚才听见你跟店员说了。”林宗尧别开眼，语气有点不自然，“看你好像很喜欢，就让陈默去买了一盒。”其实他是刚才在店里看见苏清颜盯着软糖的眼神，才让人去订的——他记得助理说过，苏清颜小时候很喜欢这家店的白桃糖，只是后来苏家出事，就很少来了。
苏清颜捏着糖盒，心里泛起一阵暖意，抬头冲他笑了笑：“谢谢，其实我刚才也给你买了……”话没说完，就看见念念举着跑过来，沾了点糖在嘴角，像只小花猫。她赶紧拿出纸巾，弯腰给小姑娘擦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苏川从“清颜小管”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姐，张妈说该吃午饭了，问我们要不要在店里吃，还是去外面。”他看了一眼林宗尧，眼神里带着点警惕——刚才姐姐冲去广场的样子，他都看见了，总觉得这个林总对姐姐有点不一样。
林宗尧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对苏清颜说：“去前面的‘渔舟小筑’吧，那家的清蒸鱼很新鲜，适合孩子吃。”他早就让陈默订好了位置，知道苏清颜喜欢清淡的口味，也知道两个孩子不喜欢太辣的菜。
“渔舟小筑”是家私房菜馆，藏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门口种着爬藤月季，里面的装修是中式风格，木质桌椅配着水墨画，很雅致。服务员领着几人上了二楼的包间，刚坐下，念念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十锦糖的盒子，倒出一颗黄色的糖放进嘴里，眼睛弯成了月牙：“好甜呀！姐姐，你也吃！”
她递了颗粉色的糖给苏清颜，又想给林宗尧，却被小哲拦住了：“吃饭前不能吃太多糖，会蛀牙。”男孩说着，把自己的山楂串递过去，“先吃这个，酸的，开开胃。”
念念噘了噘嘴，还是听话地放下了糖，拿起山楂咬了一小口，酸得小脸皱成了一团，惹得苏清颜和林宗尧都笑了。
菜很快就上了，清蒸鲈鱼、虾仁蒸蛋、清炒时蔬，都是适合孩子的菜。林宗尧给念念夹了块鱼肉，仔细挑掉刺，又给小哲夹了一筷子虾仁，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苏清颜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上次在医院，他也是这样给生病的念念喂粥，心里莫名觉得安稳。
“姐姐，你为什么不常来我们家呀？”吃饭时，念念忽然抬头问苏清颜，“上次叔叔说你忙，可是你今天好像不忙呀。”
苏清颜手里的筷子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她不是不想去，是觉得自己跟林宗尧的世界太远，而且苏家的事还没解决，她不想给林宗尧添麻烦。她刚想找个借口，小哲就抢着说：“姐姐要开店，当然忙，你别总问些奇怪的问题。”
林宗尧看了苏清颜一眼，替她解了围：“姐姐的店刚开，是很忙，等以后不忙了，就让她常去看你，好不好？”
念念立刻点头：“好！那姐姐要说话算话哦！”
苏清颜笑着应下，端起桌上的杯子想喝水，却没注意那是林宗尧刚才用来装醋的小碗——她刚喝了一口，就被酸得皱起了眉，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喝的是醋。”林宗尧的声音带着笑意，递过来一杯温水，“慢点喝，漱漱口。”
苏清颜接过水杯，脸颊烧得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总是在林宗尧面前出糗？上次是在酒会上摔进他怀里，这次是喝错醋，简直太丢人了。
林宗尧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替她拂掉嘴角的醋渍，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她。苏清颜僵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心跳瞬间快了起来。
吃完饭，陈默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说要送孩子们先回庄园。念念舍不得苏清颜，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直到林宗尧说“下次带姐姐一起去庄园玩”，她才依依不舍地跟着小哲和陈默走了。
包间里只剩下苏清颜和林宗尧，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安静。苏清颜捏着手里的白桃糖盒，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林总，下个月初的林氏集团晚宴，你会去吗？”
林宗尧挑了挑眉，看着她：“怎么？你想去？”
苏清颜点点头，眼神真诚：“我听说那天很多商界的人都会去，我想……想找机会问问有没有人知道我爸爸之前合作的事。而且，你去的话，身边好像没什么人照顾，我……我可以帮你打理一些小事。”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还想看看林绍会不会去——上次苏川说在公寓楼下见过林绍，她总觉得林绍对苏家的事很感兴趣，或许能从他那里找到些线索。
林宗尧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倒是实诚，就不怕我觉得你是想利用我？”
苏清颜抬起头，眼神清亮：“我不想骗你，而且你那么聪明，我也骗不了你。”她顿了顿，声音放轻，“我只是觉得，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也想帮你做点什么。”
林宗尧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眼神变得认真：“晚宴我会去，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他看着苏清颜惊讶的表情，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想着帮我做什么，那天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
苏清颜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看着林宗尧的眼睛，里面没有戏谑，只有真诚，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流。
“谢谢。”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林宗尧站起身，替她拉开椅子：“不用谢，就当是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他故意加重了“解围”两个字，逗得苏清颜又红了脸。
两人走出私房菜馆时，阳光正好，落在巷口的月季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林宗尧送苏清颜回餐厅，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对了，你刚才买的白桃软糖，很好吃。”
苏清颜愣了愣，随即笑了：“那下次我再给你买。”
“好。”林宗尧点头，看着她走进餐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离开。
苏清颜站在餐厅里，看着窗外林宗尧离开的背影，手里捏着那颗没吃完的白桃软糖，甜意从舌尖蔓延到心里——或许，她和林宗尧的世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