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刀尖还插在岩石里，右手虎口崩裂，血顺着刀柄往下淌。他没去擦，只是盯着三名改造人重新列阵的动作——步伐间距完全一致，肩甲转动的弧度分毫不差，像被同一根线吊着的木偶。
苏然的护盾在身后嗡鸣，绿光忽明忽暗。她指尖发抖，但没松手。刚才那一记藤蔓偏移黑雾长矛，几乎抽空了她小半灵力。
大壮蹲在左侧岩缝边，战锤拄地，喘得像头刚跑完山的牛。他眼珠布满血丝，可眼神亮得吓人。刚才那两下震荡波奏了效，他知道。
“风哥。”大壮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左边那个，脖子歪了。”
林风没回头，只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果然，那名被震荡击中的改造人右肩塌陷，颈部接缝处有细微黑雾渗出，动作比其他两人慢了半拍。
机会。
但这点破绽，眨眼就会愈合。他们不是人，是机器和混沌糅出来的怪物，自我修复快得离谱。
大壮咬牙，慢慢伏低身子，贴着岩壁阴影往侧后方挪。碎石在他膝盖下碾成粉末，发出轻微的“沙”声。
右侧那名双臂化作重锤的改造人耳朵微动，头开始转向。
大壮屏住呼吸，整个人趴在地上，像条贴地爬行的蛇。他摸到腰间一块棱角分明的碎岩，猛地一捏——掌心割开一道口子，血立刻涌出来。
痛感让他清醒。
就在那改造人即将完全回头的瞬间，大壮双手猛拍地面！
“混沌术·粗浅震荡！”
暗色波纹贴地炸开，如同投入静水的一颗石子，涟漪直冲那名肩甲错位的敌人脚底。波纹撞上其后颈裂缝，一声极轻的“咔”响，像是冰层裂开细纹。
那人身体猛地一晃，右臂武器垂落，左腿不自觉地踉跄半步。
林风动了。
他拔刀、前冲、旋身一气呵成。战刀灌注筑基灵力，刀锋泛起一层薄如蝉翼的血光。他避过左侧重锤横扫，脚步一点碎石，身形斜切而入。
刀锋顺着对方手臂接缝滑进，直插肩胛神经节点。发力一绞。
“嗤——！”
黑雾喷涌，整条右臂应声断裂，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那改造人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被大壮从侧面抡来的战锤狠狠砸中。
锤面印着一道旧裂痕，是上次砸石像时留下的。这一击正中太阳穴，合金颅壳凹陷下去，红光熄灭，当场瘫倒。
林风落地未稳，左手撑地，喉头一甜，硬生生咽了回去。识海像被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漏洞之眼开启太久，精神力接近透支。
但他没时间调息。
剩下两名改造人——正面持骨刺护盾的首领，和右侧刚收回重锤的家伙——同时踏进一步。他们的低频震动重新同步，节奏比之前更快。
苏然的护盾“砰”地颤了一下，绿光剧烈波动。
“撑住！”林风低吼。
“我……还死不了。”苏然咬牙，指尖渗血，却把结印的手抬得更高。绿光再次稳定，护罩微微扩张，勉强挡住迎面扑来的压迫感。
大壮喘着粗气走回来，战锤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沟。他看了林风一眼：“下一个，谁主攻？”
林风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混合物，冷笑：“你刚不是挺能偷袭的？再来一次。”
“那得看有没有死角。”大壮咧嘴，露出一口带血的牙，“这俩现在跟连体婴似的，动一个另一个立马知道。”
林风眯眼。
首领级改造人右手再次凝聚黑雾，旋转速度比上一次更快，隐约有电弧闪现。显然，杀招正在升级。
不能再等。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识海剧痛，双眼再度泛起银光——漏洞之眼全开。
视野切换。
数据流、能量回路、混沌脉络……一切暴露无遗。首领体内那枚菱形晶核仍在高速运转，但连接左臂护盾的线路有一处微弱延迟，不到百分之一秒，却是破绽。
只要打断护盾启动节奏，就能近身。
他看向大壮：“待会我冲左边，你震右边重锤的脚踝。别求伤，只要让他迟半步。”
大壮点头：“懂了，打节拍。”
林风收刀入鞘，改用战术短刃握于右手。刀身窄，更适合突刺。
两人背靠背站定，距离缩短至肩并肩。
改造人逼近。
十步。
五步。
首领右手黑雾凝聚成矛，矛尖电弧跳跃，锁定林风心脏。
就是现在！
林风暴起前冲，直扑左侧。大壮同时转身，战锤砸地！
“轰——！”
震荡波贴地奔袭，精准命中右侧改造人右脚踝接缝。那人动作微滞，重锤挥出慢了零点一秒。
这零点一秒，够了。
林风借势蹬地，身形如箭射出，战术刀灌注最后一股秩序之力，刀尖泛起刺目银芒。他避过骨刺横扫，贴身切入，刀锋直插护盾与肩甲之间的缝隙。
“破！”
刀尖刺入能量节点，护盾瞬间失衡，崩解成碎片。
首领红光闪烁，左手猛然拍向林风胸口。
林风早有预判，拧腰侧闪，刀锋顺势上挑，划过对方咽喉连接处。
“嗤啦——”
合金皮肉翻卷，黑雾喷溅。首领动作戛然而止，右手黑雾长矛失控炸开，轰在岩壁上，腐蚀出一个焦黑深坑。
林风落地，单膝跪地，战术刀插入岩石稳住身形。他呼吸急促，额头冷汗直流，漏洞之眼自动关闭，视野恢复。
大壮走过来，一脚踹翻摇摇欲坠的首领，又一锤砸向其脊椎晶核。
“咔！”
晶核碎裂，黑雾四散。
最后一名改造人——右侧重锤者——终于完成转身，双臂高举，准备全力下砸。
林风抬头，嘴角扯出一丝笑：“轮到你了。”
话音未落，苏然指尖绿光一闪，一道藤蔓凭空抽出，缠住对方手腕，猛力一拽。
重锤砸偏，轰出大片碎石。
大壮狞笑着冲上前，战锤抡圆，砸向其膝关节。
“给我跪下！”
锤落，骨裂，那人轰然跪地。
林风拄刀站起，走到对方面前，刀尖抵住其头盔接缝。
“谁造的你们？”他问。
那改造人红光闪烁，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母……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