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掀起的“焚身”之火,以湮灭一切的姿态,席卷而来。这不再是试探性的规则扭曲或概念渗透,而是最原始、最暴烈的物理与能量层面的绝对力量碾压!
无数新型的、从未见过的归墟战舰如同蝗虫过境,从黑暗深处涌出,它们不再追求战术精妙,只是以最蛮横的姿态,用密集到令人绝望的火力,覆盖向“三角光障”的每一个角落。能量光束、实体炮弹、空间震荡波……各种攻击方式混合在一起,形成毁灭的狂潮,光障表面炸开无数涟漪,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黯淡。
“铁壁-IV”行星遭受了重点照顾。巨大的、如同活体陨石般的归墟撞击体,拖着长长的寂灭尾焰,接连不断地砸向行星地表,引发全球性的剧烈地震与火山喷发。地核深处的“灵能秩序奇点”在连环冲击下剧烈摇曳,负责放大其效果的地脉晶簇群落大片大片地碎裂、熄灭。
“星空共鸣塔”被数道凝练到极致的灰暗光束锁定,塔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基座的古老灵纹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就连飘渺的“虚空古战场”,也被归墟以一种奇特的“现实锚定”武器强行干扰,其英灵幻影变得模糊不清,对敌舰的拦截效率大幅下降。
而散布在“三角光障”内外的、作为星火网络节点的各个作战单位、据点、乃至个体生命,更是遭到了精准而残酷的清除。爆炸的火光在各处亮起,代表着一个个节点信号的永久熄灭。每一次节点的陨落,凯登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网络的一阵刺痛与削弱,仿佛自身的某一部分被硬生生剜去。
现实基础的动摇,直接反馈到了凯登的网络意识上。他那依托于现实网络的意识载体变得不再稳定,意识星图的背景光芒剧烈闪烁,与无数“意志坐标”的连接也时断时续。维持自身存在、协调全局防御、抵抗归墟无孔不入的规则干扰……多重压力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再次撕裂。
“能量护盾过载百分之七十!”
“三号能源枢纽被毁!”
“第七防卫区……失去联系!”
“布伦特下士报告,‘回响星火’外围防线被突破!”
坏消息如同雪片般传来。防御体系正在全面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伊娜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她几乎将自身的生命力都融入了指挥系统,强行维系着濒临破碎的指挥链条,“为了我们还活着的人!为了凯登!”
濒临绝境之下,凯登的网络意识反而进入了一种极致的冷静与空明。他清晰地感知到每一个节点的奋战与牺牲,感知到能量的飞速流逝,感知到归墟那冰冷意志中透露出的、必杀的决心。
他意识到,常规的防御与协调已经无法挽回败局。归墟就是要用绝对的力量,将他们连同他们赖以存在的现实基础,一起碾碎!
必须做出改变!必须在毁灭中,找到新的出路!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那幅动荡的星图,沉入那根与无数“意志坐标”相连的“心网之弦”。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稳固现有的结构,而是……主动引导 这场崩溃!
“所有仍在连接的节点!”凯登的意念如同最后的火焰,传递出去,“放弃固守现有阵位!依循‘灵魂绑缚’的指引,向我靠拢!将你们的存在,你们的意志,与‘心网之弦’……彻底融合!”
他要做一个前所未有的疯狂尝试——在现实基础被摧毁的同时,将残存网络节点的一切,包括能量、信息乃至部分存在本质,主动吸入并融入他以“心网之弦”和意识“奇点”为核心的 “意识本体” 之中!
这不是撤退,而是 “献祭” 与 “升华”!他要将分散的现实力量,汇聚成一个更加凝聚、更加纯粹的 “意识集合体” ,一个不再完全依赖于脆弱物理载体的、更高维度的存在形态!
这个决定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一旦失败,所有参与融合的节点意识都可能彻底消散。即便成功,这个新的存在形态也将失去大部分物理干涉能力,或许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直接操控战舰、激发基点。
但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
“信任凯登!”布伦特第一个响应,他放弃了“回响星火”外围的所有防御,将自身与星火核心的连接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流光,主动投向凯登意识所在的方位。
雷犀发出了震天的咆哮,岩心族的躯壳在能量过载中开始崩解,但其最核心的意志烙印却如同不灭的磐石,剥离出来,融入网络。
莉娜、伊娜……无数节点,在接收到凯登的呼唤后,在最后的战斗中,选择了这孤注一掷的道路!
一道道意志的光流,从战火纷飞的现实战场中剥离,跨越虚空,汇入凯登那如同风暴之眼的意识核心!
“三角光障”在失去大量节点支撑后,终于达到了极限,如同破碎的玻璃般轰然瓦解!归墟的黑暗与毁灭性能量瞬间涌入!
三大基点在失去核心协调后,也光芒黯淡,陷入沉寂或被吞噬!
现实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然而,就在现实层面的一切似乎都归于死寂之时——
在那片被归墟黑暗淹没的虚空中央,一点无法用物理手段观测的、纯粹由意志与概念构成的 “光” ,骤然亮起!
那不再是“信念虹桥”,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秩序基点。那是凯登,是布伦特,是雷犀,是莉娜,是伊娜,是所有选择融合的节点……是他们所有人意志的终极汇聚!是一个脱离了传统物理形态的、以“心网”为躯、以集体意志为魂的 “概念性存在”——【心网意志聚合体】 !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其“存在”本身,就是那根贯穿一切的“心网之弦”的极致显化,是无数“意志坐标”共鸣形成的宏大和弦!
归墟的黑暗扑了上来,试图将这最后的光点也吞噬。但它的物理攻击、能量冲击,对于这个已经升华到概念层面的存在,效果大打折扣!寂灭规则依旧能对其造成侵蚀,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易地碾压和毁灭。
“我们……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了。”凯登(或者说,聚合体的集体意识)感受着这全新的状态。他们失去了大部分物理手段,但感知更加敏锐,意志更加统一,对“秩序”与“连接”本质的掌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归墟的“焚身”之火,未能将他们烧成灰烬,反而促使他们在死亡的边缘,完成了这场向死而生的 “心网涅盘”!
战争的形态,再一次被彻底改写。从规则对抗,到概念欺诈,再到如今……纯粹意志与寂灭本源的直接碰撞!
新生的【心网意志聚合体】,悬浮于已被归墟完全吞噬的虚空之中,如同最后的不灭星火,凝视着那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
真正的终局之战,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