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公安局后院的梧桐叶被秋风染成深黄,簌簌落在刑侦大队的窗台上。林砚坐在刚建成的刑侦技术实验室里,指尖划过冰冷的玻璃柜,里面整齐陈列着指纹刷、放大镜、微量物证提取袋——这些在2024年随处可见的基础工具,在1990年的南州,却是他耗费两年心血才推动引进的“宝贝”。
“林队,这是您要的‘85年仓库纵火案’的全部旧档案,足足三大箱,都在这儿了。”年轻警员小王抱着最后一个纸箱走进来,额头上沁着薄汗。箱子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积压了五年的尘埃与谜团,终于重见天日。
林砚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打开纸箱。泛黄的纸张散发出霉味,上面的字迹有的已经模糊不清,边角处还留着当年办案人员的指纹印记。五年前,父亲林卫国正是在追查这起仓库纵火案时,不幸遭遇意外牺牲,案件最终因证据不足成为悬案。如今,他接任刑侦大队队长,又有了技术实验室的助力,为父正名、还原真相的时刻,终于到了。
“当年的卷宗记录,仓库是南州纺织厂的原料库,深夜起火,烧毁了价值百万的棉纱,直接导致纺织厂濒临破产。”林砚翻看着卷宗,轻声念出关键信息,“父亲当时判断是人为纵火,现场提取到了疑似助燃剂的残留物,但因为技术有限,无法精准鉴定成分,只能初步推测是汽油。”
“林队,我听说当年这案子影响特别大,纺织厂是咱们南州的支柱企业,好多工人都下了岗。”小王在一旁补充道,“我爸就是其中一个,他总说,要是林叔当年没出事,案子肯定能破。”
林砚心中一紧,父亲的牺牲不仅是他个人的遗憾,更是无数家庭的伤痛。他指尖停留在卷宗里一张现场照片上:烧毁的仓库只剩下断壁残垣,焦黑的横梁摇摇欲坠,地面上散落着灰烬和未燃尽的棉纱,照片边缘还能看到父亲生前勘查时留下的脚印。
“小王,把当年提取的残留物样本取过来,还有实验室的气相色谱仪,咱们现在就做成分分析。”林砚站起身,眼神坚定。这台气相色谱仪是他去年从省厅争取到的“宝贝疙瘩”,也是南州第一个能精准检测微量化学物质成分的设备,今天,它将成为破解悬案的关键。
样本被小心翼翼地放进仪器,林砚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嗡嗡声。小王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这起案子对林队的意义。
“出来了!”林砚猛地攥紧拳头,屏幕上的成分图谱清晰显示,残留物中除了汽油,还含有微量的“松节油”。这一发现与当年的初步判断截然不同,也让案件有了新的突破口。
“松节油?这东西在80年代可不常见,一般是油漆厂或者木材加工厂才会用。”小王疑惑地说道。
林砚点点头,脑海中迅速梳理着当年的线索:“纺织厂的原料库平时看管严密,外人很难进入。当年的嫌疑人名单里,有一个叫张富贵的,他是纺织厂的仓库管理员,案发后就辞职了,后来不知所踪。”
“我马上查张富贵的下落!”小王立刻转身要走。
“等等。”林砚叫住他,“先查当年南州有哪些油漆厂和木材加工厂,张富贵很可能和这些地方有关联。另外,调取纺织厂当年的财务报表,我怀疑这起纵火案背后,可能涉及商业竞争。”
接下来的三天,林砚带领团队一头扎进了调查中。他们走访了南州所有的油漆厂和木材加工厂,终于在城郊一家废弃的油漆厂查到,张富贵在案发后曾在这里当过临时工,主要负责调配油漆,而松节油正是他日常接触的原料之一。
“林队,有重大发现!”苏晓拿着一份财务报表走进实验室,脸上带着兴奋,“纺织厂案发前半年,竞争对手‘红星纺织厂’的老板赵天成,曾多次秘密接触张富贵,两人之间有大额资金往来。”
林砚接过报表,上面的转账记录清晰可见。赵天成的名字他并不陌生,此人在南州商界颇有手段,这些年红星纺织厂发展迅速,早已取代了当年的南州纺织厂,成为行业龙头。
“看来,这起纵火案根本不是简单的报复,而是赵天成为了垄断市场,买通张富贵放的火!”林砚的眼神变得冰冷,“父亲当年肯定是查到了这层关系,才被他们灭口的。”
“那现在怎么办?张富贵已经失踪五年了,赵天成现在势力这么大,咱们没有直接证据啊。”小王有些担忧。
林砚没有说话,目光再次投向那台气相色谱仪。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立刻翻出当年的现场勘查记录:“父亲当年在仓库的墙角,发现了一块疑似凶手留下的衣角碎片,因为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一直没有鉴定价值。”
他快步走到证据柜前,找出那个密封的塑料袋。里面是一块焦黑的布料碎片,边缘还粘着少许灰烬。林砚将碎片放进显微镜下,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纤维结构。
“苏晓,你看这里。”林砚指着显微镜,“这块布料的纤维成分很特殊,含有羊毛和涤纶的混纺,而且织法很特别,不是普通的民用布料。”
苏晓凑近一看,点点头:“这种织法在80年代,只有军工厂生产的劳保服才会用。”
“军工厂的劳保服?”林砚眼前一亮,“张富贵当年在油漆厂工作,有没有可能穿的就是这种劳保服?查!立刻查城郊油漆厂当年发放的劳保服款式!”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城郊油漆厂在80年代确实为工人发放过军工厂生产的混纺劳保服,款式与布料碎片完全吻合。更关键的是,他们在油漆厂的旧档案中找到了张富贵的入职登记照,照片上的张富贵穿着的正是这种劳保服。
“证据还不够。”林砚冷静地说道,“我们需要找到张富贵,让他指证赵天成。”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电话突然响了。小王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变得激动起来:“林队!有线索了!有人在邻省的一个小县城看到过张富贵,他现在开了一家小杂货店!”
林砚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备车!立刻出发!”
两天后,林砚带领团队抵达邻省的小县城。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他们很快找到了张富贵开的杂货店。此时的张富贵已经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早已没了当年的嚣张气焰。
看到突然出现的警察,张富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转身就要跑,却被早已埋伏在一旁的警员当场控制。
“张富贵,我们是南州市公安局的,关于1985年纺织厂仓库纵火案,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林砚走到他面前,声音冰冷。
张富贵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的心理防线很快崩溃,如实供述了当年受赵天成果买,纵火焚烧纺织厂原料库,并杀害林卫国的犯罪事实。
“是赵天成让我干的!他给了我十万块钱,让我放火烧了仓库,还说事成之后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张富贵泣不成声,“林警官发现了我们的计划,我只能……我只能杀了他,把他的尸体伪装成意外事故……”
拿到张富贵的口供,林砚立刻带队返回南州,对赵天成实施抓捕。当警察出现在赵天成的办公室时,他还试图狡辩,但在张富贵的指证和确凿的证据面前,最终低下了头。
审讯室里,赵天成看着林砚,眼神复杂:“我没想到,过了五年,你还是查到了。林卫国是个好警察,我对不起他。”
“你对不起的,不仅是我父亲,还有那些因为纺织厂破产而下岗的工人,以及被你破坏的无数家庭。”林砚的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案件告破的那天,南州市公安局的上空阳光明媚。林砚站在父亲的遗像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爸,案子破了,您可以安息了。”
苏晓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林砚,这五年,你辛苦了。”
林砚转过身,看着苏晓,眼中露出一丝温柔:“不辛苦,守护正义,是我们刑警的职责。”
他望向窗外,刑侦技术实验室的牌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五年,他从一个穿越而来的见习刑警,成长为南州刑侦的标杆,不仅破解了无数悬案,还推动了当地刑侦技术的发展。而现在,新的案件还在等待着他们,守护这座城市的安宁,永远没有终点。
突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林砚快步接起:“喂,刑侦大队。好,我们马上到!”
他挂掉电话,眼神变得坚定:“小王,苏晓,出发!辖区内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我们去看看!”
夕阳下,警车的鸣笛声划破长空,向着案发地点疾驰而去。林砚知道,只要罪恶存在,他就会一直战斗下去,用自己的力量,守护这个时代的平安与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