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探头的红点映在白游凌眼底。她收剑入鞘，金属摩擦声在空荡的训练场里格外清晰。
“从明天起，对练时别留手。”
迪克挑眉：“你想真打？”
“斯莱德要的不是演出来的敌意。”白游凌走到武器架前，将细长剑放回原位，“他在看我们能不能在刀尖上建立信任——这种信任，得带点血才够真。”
她指尖划过另一柄训练剑的刃口，那里还沾着迪克刚才留下的血痕。
迪克沉默片刻，抬手擦掉手臂上的血迹：“那就按你说的来。不过得约法三章，不许碰肋骨以下的位置，不许用剑柄砸头，还有……”
“还有别指望我会喊停。”
白游凌打断他，转身时颈间的抑制环闪过一丝冷光，“斯莱德的眼线不止监控，食堂那个泰拉看我们的眼神就不对劲。”
迪克想起那个总爱黏着白游凌的女孩，嗤笑一声：“她大概觉得我抢了她的‘师姐’。”话音刚落，走廊传来脚步声，两人瞬间收敛起神色，摆出互不搭理的模样。
进来的是个拎着药箱的黑衣忍者，他将箱子丢在地上，踢到迪克脚边：“首领吩咐的，处理伤口。”说完便转身离开，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迪克打开药箱，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白游凌靠在墙边，看着他笨拙地往伤口上倒碘伏，忽然道：“左边点，你擦到的是衣服。”
迪克手一顿，低头果然看见碘伏在训练服上晕开深色的印子。他闷哼一声，扯过纱布胡乱缠上：“要你管。”
“下周开始，我会在剑术里加三招破绽。”白游凌忽然换了话题，声音压得极低，“你接住后，用匕首划我胳膊——别太深，见血就行。”
迪克猛地抬头：“你疯了？抑制环会让伤口愈合变慢。”
“只有让他看到我们在对练里动真格，才能让他相信我们是‘被迫’组队。”白游凌的目光落在监控探头上，“斯莱德这种人，最信的从来不是顺从，是挣扎里的妥协。”
这时，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检测到附近有高频信号波动，来源不明。”
白游凌皱眉，却没再多问——她对这些电子信号向来不敏感，迪克显然也没察觉异常，只是盯着手臂上的纱布出神。
第二天的对练比想象中更狠。
迪克的宽刃剑劈过来时，白游凌故意慢了半拍，左肩被划开一道口子，血瞬间浸透了训练服。她反手用剑柄撞向迪克的侧脸，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后退三步，嘴角渗出血丝。
“这才叫真打？”迪克抹了把嘴角，眼底却亮得惊人，“看来我昨天还是太客气了。”
宽刃剑再次挥来，这次直指白游凌的咽喉。她后仰避开，长剑从腋下穿出，剑尖擦着迪克的肋骨划过——那里正是他昨晚约法三章不许碰的位置。
“你犯规！”迪克咬牙。
“斯莱德没说过犯规要罚。”白游凌手腕翻转，剑刃贴着他的脖颈转了半圈，“记住这种痛感，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被我近身了。”
两人的身影再次绞缠，剑光里混着闷哼与喘息。监控探头的红点始终亮着，将这一切如实传向某个未知的终端。
中场休息时，白游凌靠在墙上喘气，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迪克扔给她一瓶水，自己则坐在地上揉着被剑柄砸中的侧脸。
“你那三招破绽什么时候加进来？”他仰头灌了口水，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等泰拉来看的时候。”白游凌拧开瓶盖，水流顺着嘴角滑进衣领，“她今天肯定会来。”
话音刚落，训练场的铁门被推开，泰拉果然探进头来，看到场内的血迹时眼睛一亮：“师姐，你们真打起来啦？”
白游凌没回头，只是用剑鞘敲了敲地面：“滚远点，别碍事。”
泰拉却像没听见，蹦蹦跳跳地跑到白游凌身边，盯着她肩上的伤口：“哇，流了好多血……迪克下手也太狠了吧？”
迪克冷哼一声：“总比某些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胆小鬼强。”
泰拉立刻炸毛：“你说谁胆小鬼？”
“谁接话就说谁。”迪克站起身，宽刃剑在掌心转了个圈，“要不要来试试？”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白游凌忽然咳嗽一声，泰拉立刻收敛了脾气，拉着她的胳膊撒娇：“师姐，别理他，我们去吃饭好不好？今天食堂有墨西哥卷饼。”
白游凌抽回胳膊，伤口被扯动时疼得她皱眉：“不去，我还要练剑。”
泰拉撇撇嘴，眼神却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像是在确认什么。直到离开时，她还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监控探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白游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等铁门关上后，低声道：“她有问题。”
“何止有问题。”迪克走到监控探头下方，故意对着镜头活动手腕，“刚才她拉你胳膊时，指甲在你伤口上刮了一下——你没感觉到？”
白游凌低头看向伤口，果然发现边缘有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尖锐物勾过。她指尖拂过划痕，忽然想起系统说的高频信号波动，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不管她想干什么，我们按原计划来。”她握紧剑柄，目光重新变得冷硬，“还有九天就是集训，在那之前，必须让斯莱德彻底相信我们。”
训练场的阴影里，监控探头的红点依旧闪烁，只是没人发现，它的角度悄悄偏了半寸，正对着白游凌肩上渗血的伤口。
第七天清晨，白游凌刚踏入1号训练场，就见斯莱德背对着她站在武器架前，手里捏着两柄开了刃的真剑。晨光透过高窗斜切进来，在他白发上镀了层冷色。
“理查德今天有别的安排。”斯莱德转身，将其中一柄剑抛过来，“今天换我陪你练。”
白游凌接住剑，入手的重量比训练剑沉了近三成。她指尖划过刃口，冰凉的触感里藏着淬过的锋芒——这不是练习用的钝器。
“怕了？”斯莱德挑眉，剑尖在地面划出浅痕。
白游凌握紧剑柄，沉声道：“不敢。”
“很好。”斯莱德忽然欺近，剑风带着破空声直刺她心口。白游凌旋身避开，反手横斩，却被他用剑脊稳稳架住。两柄真剑相撞的瞬间，震得她手臂发麻，这才惊觉斯莱德今天的力道比以往狠了不止一倍。
“上周的对练，你在让他。”斯莱德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剑刃已压在她的咽喉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白游凌喉结滚动，手腕翻转想挣脱，却被他死死钳住。颈间的抑制环忽然发烫，像是在呼应她骤然加速的心跳。
“我没有。”
“没有？”斯莱德冷笑一声，猛地撤剑后退，“那这招你接得住吗？”他手腕一抖，剑身在阳光下划出三道残影，分袭她的左肩、腰侧和膝盖——全是她之前在对练中受伤的位置。
白游凌瞳孔骤缩，只能弃了防御，借着矮身的惯性滚向左侧。锋利的剑刃擦着她的后背掠过，带起一片灼热的刺痛，训练服瞬间被划开一道长口。
“这才是你该有的速度。”斯莱德收剑而立，看着她背上渗出的血迹，“藏拙藏到连自己都骗，爱德拉，你这点心思在我面前不够看。”
白游凌撑着地面站起，后背的伤口像被撒了盐，疼得她指尖发颤。她没去管伤口，只是提剑再次冲向斯莱德——这次她没再留任何余地，剑招凌厉如冰锥破冰，每一击都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
斯莱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赞许。他不再一味压制，反而开始拆招，时而用巧劲卸去她的力道，时而故意卖个破绽引她深入。两人的身影在晨光里交错，真剑相击的脆响比训练剑尖锐百倍，听得人头皮发麻。
白游凌渐渐摸清他的节奏，知道他看似凶猛的攻击里总留着一线生机。
她忽然变招，放弃直刺，转而用剑刃拍向他的手腕，毫无章法，却最能出其不意、
斯莱德果然愣了半秒，手腕被拍得一麻，剑差点脱手。他顺势后退，看着白游凌的眼神多了几分玩味：“这招不错，哪里学的？”
“忘了。”白游凌喘着气，后背的血顺着脊椎往下淌，“可能是挨打多了，自然就会了。”
斯莱德忽然收剑，扔给她一块干净的布条：“今天就到这。”
白游凌接过布条，刚要缠上后背，就听他又道：“三天后，把理查德的匕首借过来。”
她动作一顿：“您要这个做什么？”
“教你怎么用它在三秒内刺穿敌人的咽喉。”斯莱德的目光落在她渗血的后背，“集训里，光会用剑可活不下去。”
他转身离开时，白游凌忽然发现，墙角的监控探头不知何时转了方向，正对着门口——刚才那场几乎见血的对练，竟没被录下来。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布条，上面很快浸满了血。颈间的抑制环还在发烫，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检测到斯莱德信任值显着上升。”
白游凌将布条用力缠紧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她忽然懂了，斯莱德要的从不是顺从的棋子，是能在绝境里咬断敌人喉咙的狼。
而她，必须学会在锁链的束缚下，露出最锋利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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