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小玖的光毛球在邱鱼的肩头不耐烦地抖了一下，声音直接在邱鱼耳边响起，“还记得这玩意儿的来头吗？”
邱鱼当然记得。
他现在是猫，可不是只有七秒记忆的真·鱼。
他抬起眼皮，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李夏那张绝望的脸，同时飞速地对着李夏解说：“李家副本悲剧的源头之一。它篡改了李幽兰的名字，用一个不存在的‘凼兰’操控了李健民和李安，让他们陷入扭曲的认知里。”
“李幽兰有家不能回，小花……也是被它间接害死的。”
听到邱鱼和小玖的交流，李夏虽然不明所以，但隐约抓住了关键词。
他猛地回过神，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发颤地问：“这、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李健民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那本田字簿就像一个开关，瞬间触动了他最不愿回首的记忆。
那种发自内心，却又完全不受控制的暴戾，那种想要将一切都毁灭的冲动……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涩地开口：“别存侥幸心理。它……会让你说到做到。”
一句话，彻底粉碎了李夏最后的幻想。
他“嗷”的一声，整个人瘫回沙发里，用一种看破红尘的语气喃喃自语：“完了……刚出虎口，又入狼窝。我这是什么命啊……”
他本以为挣脱了血魂盟约就是自由，没想到转头就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更离谱、更变态的枷锁。
而且这个枷锁，还是他自己亲口“许愿”许出来的。
就在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名为“生无可恋”的悲伤气息时，系统小玖的声音突然变了。
不再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佻，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威严。
【装够了没有？】
光毛球悬浮起来，对准了茶几上的田字簿，【我知道你在里面偷着乐，给我滚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夏和李家三口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小玖在对谁说话。
只有邱鱼，在小玖开口的瞬间，身体就再次弓了起来。
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着那本看似无害的白色本子，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做好了随时扑杀的准备。
然而，田字簿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反应，仿佛只是一件死物。
【不出来是吧？】小玖冷笑一声，语气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也行！】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边可是有交易台的。里面的道具和技能有多丰富，我想你比谁都清楚。要消灭你这种数据幽灵，方法多的是。】
小玖顿了顿，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清零火’，怎么样？听说那种能让无数数据集合体瞬间灰飞烟灭的火焰，跟你很配。】
“清零火”三个字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原本毫无动静的田字簿，突然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像一个被烫到的人。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那本白色的田字簿无风自动，“哗啦”一声，自己翻开了一页。
空白的纸页上，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写出来一样，缓缓浮现：
【前辈，我不敢了。】
这下，不只是李夏，连李家三口都看傻了眼。
一个本子……在说话？
邱鱼也是猫脸错愕，他知道小玖不简单，但没想到它光凭气势就能把一个S级的道具吓成这样。
【报上编号！】小玖的语气没有丝毫缓和。
本子又抖了抖，页面上的字迹变得更加潦草，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恐惧：【11】
【11？】小玖的光毛球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快速检索着什么信息，【编号这么靠前，级别不低啊~】
它灵光一闪，紧接着问出了一个让邱鱼都感到震惊的问题：【你是……当初监控李家考场的那个系统？】
邱鱼的猫瞳瞬间瞪圆了。
是它！
那个在副本快结束时，被小玖压着讨价还价，又曾经附身在小花身上，用那把阴阳怪气的腔调进行“现场解说”的“星踪直播间”系统！
李夏和李家三口还是一头雾水，在“本子会说话”和“系统是什么”的认知冲击中没能回过神来。
被彻底戳穿了真身的田字簿，页面上的字迹刷新得飞快，几乎是在刷屏求饶：
【前辈饶命！李家考场的设定不是我设计的！我只是个执行者！】
【但那些扭曲的规则，是你安排和引导的吧？】小玖一针见血。
这句话，李家三口总算听懂了。
李健民的拳头瞬间攥紧，李幽兰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李安更是直接指着本子叫道：“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们家变成那样的！”
他们所经历的所有痛苦、误解和分离，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这本轻飘飘的破本子？
面对一家三口的怒火，系统11彻底慌了，开始在纸页上疯狂辩驳：【我没有！】
【我已经很手下留情了！你们知道把一个人的灵魂从那片纠缠不清的海底亡魂里单独拎出来有多难吗？】
【那简直是大海捞针！我还好心把她送到了家门口！这都是额外的服务！】
它越说越委屈，字迹都开始带上了哭腔：
【还有！后来那只小三花猫给那只黑猫开后门，我发现了吗？我发现了！但我拦了吗？我没有！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这还不算仁至义尽吗？！】
它在页面上疯狂地“哇哇”大叫，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
邱鱼和小玖对视了一眼。
某种程度上，它说的倒也没错。
如果不是它“放水”，自己和小花恐怕很难那么顺利地破解副本的核心。
但小玖显然不吃这一套。
它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话语里的漏洞和恐慌，冷冷地戳穿系统11的处境：【说得这么委屈，你怕不是在星踪委员会那边出了事，被当成bUG准备格式化，才逃出来的吧？】
这句话，仿佛一道天雷，正正劈在了系统11的脑门上。
它彻底破防了。
页面上的字迹不再是求饶或辩解，而是一种歇斯底里的控诉：
【我有什么错！我为了给‘星踪直播间’那群冷血的观众提供乐子，兢兢业业，设计了多少精彩绝伦的剧本！结果呢？考场出了点意外，就想拿我来顶罪！凭什么！】
【我不过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找个数据备份的载体而已！这也有错吗？！】
【错在你不该用这种模式绑定考生。】小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些许审判的意味，【这是最严重的违规。】
系统11的所有挣扎和咆哮，都在这句话面前戛然而止。
它似乎也知道自己触犯了天条，页面上的字迹瞬间萎靡了下去，又开始用那种歪歪扭扭的字体，一声声地叫唤着：
【前辈……】
【前辈，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您，别用‘清零火’……我不想被烧掉……】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旁边的李夏都看得有些不忍心了。
虽然这玩意儿差点把他坑死，但现在这副怂样，实在是……有点滑稽。
他忍不住小声问邱鱼：“那个……清零火，是什么？”
邱鱼舔了舔爪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去看小玖。
小玖没有理会李夏，而是继续对系统11施压：【想活命，可以。】
【先把他身上的那个什么‘英雄养成计划’，给我撤了。】
田字簿的页面上，立刻浮现出了一行字：【是！前辈！】
紧接着，李夏手中的田字簿金光一闪，他再低头看去时，那份密密麻麻、堪比地狱酷刑的清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回了最初那句“你的梦想是什么？”。
李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然后呢？】小玖的声音依旧冰冷，“解除绑定。从这个道具里滚出来。”
【……前辈，】系统11的字迹显得犹豫而恐慌，【我……我一旦离开这个载体，就会被星踪委员会的追踪程序立刻锁定……到时候还是死路一条啊！】
【那是你的事。】
【别啊前辈！】系统11急了，【我很有用的！我掌握着星踪委员会大量的内部资料和考场信息！我可以给你们当内应！我……我还可以帮这位新主人变强！对，我可以帮他实现梦想！成为英雄！】
它似乎找到了新的求生方向，页面上的字迹飞速刷新，充满了谄媚和讨好：
【刚才那个计划太粗糙了，不符合英雄的气质！我们可以重新规划！循序渐进！包教包会！惩罚还是有的，这可是动力！而且我还能调动奖励，海量奖励！】
李夏的眼睛，又一次不受控制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