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似乎也带着一丝交易截止日前的焦躁。
在送走了最后一批功勋老将后，卡灵顿训练基地的更衣室里出现了一块权力真空。随着原队长瓦伦西亚和第一副队长斯莫林的相继告别，那枚象征着荣耀与责任的队长袖标，像一颗烫手的山芋静静地躺在高仇向的办公桌上。
更衣室的领导权，必须重建。
高仇向深思熟虑后，将球队所有成员召集到了战术分析室。他没有像电影里那样发表什么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是平静地宣布了三个任命。
“新赛季，球队的第一队长，大卫·德赫亚！”
这个任命，毫无悬念。西班牙门神无论从效力年限、更衣室地位还是上赛季的关键发挥来看，都是当之无愧的领袖。队友们报以了热烈的掌声，德赫亚站起身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脸上是标志性略带羞涩的坚毅。
“第一副队长，弗伦基·德容！”
这同样在情理之中。荷兰中场上赛季用他那充满艺术感的传球和不知疲倦的奔跑征服了所有人，他就是球队节拍器般的存在。德容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神里透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然而，当高仇向宣布第三个名字时，整个战术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第二副队长……”高仇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以一种无比庄重的仿佛在任命一位摄政王般的语气，缓缓吐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名字：
“菲尔·琼斯！”
“哗——”
如果说前两个任命是和谐的交响乐，那么这最后一个任命，就像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突然有人用脸狠狠地砸响了一面铜锣！
全场懵逼了三秒，随后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想笑又不敢笑的窃窃私语。球员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他们看着菲尔·琼斯那张因为激动而瞬间涨红，表情管理再次失控的脸，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一场集体参与的行为艺术。
就连一向以憨厚着称的埃尔林·哈兰德，都忍不住凑到鲁本·迪亚斯耳边低语：“鲁本，我是不是听错了？教练是说，让菲尔……去领导我们？”
迪亚斯则是一脸高深莫测，镜片后的眼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不，埃尔林！你没有理解教练的深意。这是一种‘政治正确’，一种来自东方的制衡之术。你想想，在一个以我们外籍军团为核心的冠军团队里，任命一位纯正、忠诚，充满了大英帝国本土气息的‘吉祥物’……啊不，是‘功勋老臣’作为领导层的一员，是多么高明的能够安抚本土球迷情绪的阳谋啊！”
哈兰德听得云里雾里但不明觉厉，重重地点了点头，看向琼斯的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敬畏。
而当事人菲尔·琼斯，则在经历了短暂的呆滞后，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挺直了腰杆，试图做出一个配得上新身份的威严表情。但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的面部肌肉产生了不受控制的连锁反应，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像是刚吞下一整颗柠檬后又被电击了一下般，无比扭曲而又无比真诚的表情上。
他对着高仇向，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宣誓：“教练！我发誓！我将用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以及……我的脸，扞卫这枚袖标的荣耀！”
高仇向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就是要这种效果。有琼斯在，曼联的更衣室就永远不会有骄傲自满的土壤，因为每当他们飘飘然的时候，只要看一眼自己副队长的表情包，就能瞬间回到那个充满了欢乐与荒诞的人间。
然而，这种运筹帷幄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任命仪式结束的第二天下午，一场真正的史诗级灾难来了。
高仇向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撞开。
艾德·伍德沃德顶着两个比熊猫还要硕大的黑眼圈，头发像被十级飓风蹂躏过的稻草，手里死死地攥着两部不同型号，屏幕上都布满裂痕的手机，像一具被榨干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高！教练！我的上帝！”他发出的声音，嘶哑、凄厉，“一场灾难！一场国际级史无前例，足以载入商业谈判反面教材名人堂的外交与商业双重灾难！”
他“啪”的一声，将两部手机和一叠被撕得粉碎的意向书狠狠地拍在高仇向的桌子上。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
“全都飞了！那些煮熟的鸭子……全都长出翅膀飞走了！我发誓他们之前全都口头同意了！那些混蛋！他们甚至还和我交换了最新款的古巴雪茄！我们像兄弟一样拥抱，展望着合作的美好未来！”
高仇向皱了皱眉，戴上了他的【全息战术眼镜】，试图分析伍德沃德此刻的生理数据。只见伍德沃德头顶的数据面板红光爆闪。
【目标：艾德·伍德沃德】
【情绪状态：崩溃（98%）、愤怒（85%）、困惑（100%）、有轻生念头（5%）】
【生理评估：血压180\/120，心率140，大脑皮层活跃度异常，已触发‘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初期症状】
“冷静，艾德！”高仇向沉声道，“发生了什么？”
伍德沃德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可以哭诉的对象。他抓起桌上的碎纸，声音因为悲愤而变形。
“先是拜仁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齐尔克泽！”他尖叫道，“我们了解到他在拜仁郁郁不得志，我们开出了您指示的300万欧元报价。他们一开始满口答应，说这是深化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伟大一步！结果就在我的人准备飞去慕尼黑签字的前一个小时，他们的法务部突然打来电话说，我们传过去的合同电子版上，有一个字母‘i’上面的那个点，经过他们用显微镜的精确测量，比拜仁俱乐部内部规定的官方标准尺寸小了0.01毫米！”
“0.01毫米！高！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他们以此为理由，声称‘该协议缺乏德意志民族应有的严谨性，可能对球员未来的职业生涯造成不可预估的风险’，然后当场宣布协议作废！转头就把那小子卖给了博洛尼亚！我觉得他们就是为了耍我！”
高仇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还有巴西那个马丁内利！”伍德沃德的控诉还在继续，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600万！我的上帝，600万就能买到一个未来的桑巴天才！我连招待他们俱乐部主席的顶级巴西烤肉券和两位桑巴舞女郎都预定好了！结果呢！昨天，阿森纳官宣签下了他！”
“我第一时间打电话去伊图亚诺质问那个主席，你猜他怎么说？他竟然假装不认识我！他说昨天和我视频通话，信誓旦旦称兄道弟，并且答应会把他女儿介绍给我的那个男人，是他一个患有严重‘间歇性失忆症’和‘妄想型人格障碍’的远房表弟！他说他会带他表弟去看医生，祝我们曼联好运！”
高仇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最可气的！最无法容忍的！是阿森纳那个萨卡！”伍德沃德已经进入了癫狂状态，他挥舞着手臂仿佛在指挥一场悲壮的歌剧，“800万！高！我们都走到最后一步了！球衣号码都为他预留了！结果呢？那个卑鄙的西班牙人阿尔特塔，他居然把萨卡锁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不给吃不给喝，给他循环播放了整整三个小时的《阿森纳光荣史》纪录片！三个小时啊！那是什么样的精神折磨！”
“等萨卡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伍德沃德的声音变得凄凉，“他哭着给我打来电话，说对不起伍德沃德先生，我的血……是红白色的，它不能被金钱所污染。教练让我明白了，忠诚比什么都重要……然后，他就和阿森纳续约了！高！我感觉整个欧洲都在耍我们！我们成了这个夏天最大的笑话！”
高仇向看着伍德沃德那张已经扭曲的脸，内心同样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祥的预感。他记得清清楚楚，系统3.0升级前，那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史诗级bUG协议】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建议收购价”，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空头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