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清醒后的懊悔，迟来的解释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顾时砚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趴在桌面上，手臂还压着昨晚散落的项目资料，纸张边缘被指尖无意识攥得发皱。宿醉的头痛还在隐隐作祟，喉咙里更是干涩得发疼，可比身体不适更强烈的，是心口那片密密麻麻的懊悔——昨天在会议室里说的那些话，像带着刺的藤蔓，一夜之间缠绕得他喘不过气。
他猛地抬起头，桌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林未晚的聊天界面。那行删了又改的“对不起”，最终还是没能发送出去。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林未晚昨天泪流满面的样子，她转身时颤抖的肩膀，还有那句带着哽咽的“以后项目的事，不用再跟我说了”，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混蛋。”顾时砚低声骂了自己一句，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些许燥热，却浇不灭心底的慌乱。他知道自己昨天彻底失控了，那些酒后的冲动，那些脱口而出的指责，把两人之间仅存的缓和余地都碾碎了。他明明是想解释，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在意，可最后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最伤人的利刃。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玻璃。他该怎么跟林未晚道歉？该怎么解释清楚那些被误会掩盖的真相？他甚至不知道，林未晚现在还愿不愿意听他说话。
犹豫了很久，顾时砚还是拿起手机，点开和林未晚的对话框。他没有再打“对不起”，而是慢慢输入：“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在酒后失控，更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如果你愿意，我想跟你好好解释。”
发送按钮按下的瞬间，他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盯着屏幕，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直到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张姐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他的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顾总监，这是财务部送来的项目结算表，需要您签字。”张姐把文件放在桌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红血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您还好吗？脸色还是这么差，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我没事。”顾时砚勉强笑了笑，拿起笔签字，目光却还是忍不住往手机上瞟，“对了，林未晚……今天来了吗？”
张姐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来了，早就到了，就在工位上呢。不过她今天好像不太舒服，一直趴在桌上，也没怎么动。”
顾时砚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深色的痕迹。“知道了。”他低声说，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张姐，“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张姐走后，顾时砚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出办公室，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林未晚的工位。她果然趴在桌上，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红，想来昨晚也没睡好。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她走去，心里反复演练着道歉的话，可走到她工位旁时，却又突然停住了。他看到林未晚的手机放在桌面上，屏幕亮着，正是和他的聊天界面——他早上发的那条消息，显示着“已读”，却没有任何回复。
顾时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知道，“已读不回”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人心慌，这意味着林未晚看到了他的消息，却连一句敷衍的回应都不愿意给。
就在这时，林未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抬起头。她的眼睛红肿得厉害，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疲惫，看到顾时砚站在面前，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收拾起桌上的文件，似乎想避开和他对视。
“未晚，”顾时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关于昨天的事，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林未晚打断他的话，拿起桌上的包，起身就想走。她怕自己再听到顾时砚的声音，会忍不住掉眼泪，更怕自己会心软——昨天那些伤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些被误解刺痛的情绪还没平复，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平静地和他对话。
顾时砚下意识地伸手想拦住她，却在碰到她衣袖的前一秒停住了。他看着林未晚躲闪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只能收回手，声音放得更柔：“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我说话，可我真的想跟你解释清楚。总公司拆分资源的事，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是怕你担心，怕你觉得我没争取……还有之前，我给你放感冒药，不是出于同事的客气，是因为我真的在意你……”
林未晚的脚步顿住了。她背对着顾时砚，肩膀微微颤抖着。这些话，是她曾经偷偷期待过的解释，是她无数次在心里猜测过的真相，可现在听到耳朵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释然，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酸涩。她知道顾时砚可能没有撒谎，可那些被误解折磨的日子，那些独自难过的夜晚，那些因为他的刻意回避而产生的委屈，却不是一句“我在意你”就能轻易抹平的。
“顾总监，”林未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疏离的平静，“这些话，现在说已经没意义了。项目已经收尾，资源拆分的事，不管你有没有争取，结果都不会改变。至于你说的‘在意’，我想我们可能理解的不一样。”
她转过身，终于抬起头看向顾时砚。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昨天的激动和委屈，只剩下一片淡淡的疲惫和疏离：“对我来说，‘在意’不是偷偷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也不是在酒后说一些情绪化的话，而是有话直说，是遇到问题时愿意一起商量，是不会让我在无数个夜晚里猜测你的想法。顾时砚，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一句解释就能解决的。”
顾时砚看着她平静的眼神，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样。他知道林未晚说的是对的，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了，那些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和猜测，早已在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厚厚的墙，而他迟来的解释，根本不足以推倒这道墙。
“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好，”顾时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可我可以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一起讨论工作，一起解决问题……”
“以前已经回不去了。”林未晚轻轻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落寞，“顾时砚，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以后在公司，我们就做普通的同事吧，只谈工作，不谈其他。”
说完这句话，林未晚不再看顾时砚的反应，转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区。她怕自己再停留一秒，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怕自己会因为顾时砚眼底的懊悔而心软。她需要时间，需要远离他，才能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才能让那些被误解刺痛的心，慢慢愈合。
顾时砚站在原地，看着林未晚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心里一片荒芜。他知道，林未晚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以前”了，那些曾经的默契和温暖，那些一起奋斗的日子，都彻底成了过去。他迟来的解释，终究还是没能挽回什么。
他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关上房门，靠在门板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他拿起手机，看着和林未晚的聊天界面，那条“已读不回”的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像一个无声的宣告，宣告着他们之间这段充满误会的关系，彻底进入了冰冷的僵局。
办公区里，张姐看着顾时砚紧闭的办公室门，又看了看电梯口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顾时砚和林未晚之间的误会，恐怕短时间内是解不开了。而这份未能说出口的歉意，这份迟来的解释，最终也只能变成两人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