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林彦每天都去找叶问学咏春，整个人都沉浸在武术的世界里。
这天在职工总会，叶问看着林彦熟练的黐手技巧，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基本功都扎实了。今天教你木人桩。”
林彦眼睛一亮，他早就对那个立在墙角的木人桩感兴趣了。
叶问站在木人桩前，动作流畅地和木桩过起招来，发出清脆的啪啪声。“木人桩有108式，包含了咏春所有的攻防技巧，看好了。”
在林彦的神识帮助下，叶问的每个动作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轮到他自己上手时，才发现没那么简单。木人桩是死的，不会像对练时那样给反馈，全得靠自己把握力度和距离。
“砰”的一声，他一肘打上去，力道使大了，震得木人桩直晃。
“放松点，”叶问在旁边指导，“别用蛮力，要用巧劲。就当是在和人过招。”
林彦静下心来，慢慢找感觉。渐渐地，他的动作流畅起来，和木人桩的碰撞声也变得清脆有节奏。
叶问看着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慨。这学生学得太快了，照这个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得没东西教了。
下课的时候，叶问突然说：“明天不用来了。”
林彦一愣：“叶师傅，是我哪里没做好吗？”
叶问笑了：“恰恰相反，是你学得太好。咏春的基础你已经掌握了，接下来就是自己多练习。而且…”他顿了顿，“我记得答应过要带你见一位太极老师傅，明天正好有空。”
林彦一听，高兴坏了。
第二天一早，叶问带着林彦来到维多利亚公园。晨光中，一位老人正在打太极。
一位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老者迎上来，精神头很足：“叶师傅，您来了。”
“杨师傅，”叶问回了个礼，介绍道，“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林彦。林彦，这位是杨师傅，杨式太极拳的正宗传人。”
林彦恭敬地打招呼。
杨师傅打量了他一下，眼中闪过惊讶：“好扎实的底子。叶师傅，你这学生不简单啊。”
叶问笑道：“所以才带他来跟您学学。这小子力气太大，需要太极的柔劲来调和一下。”
杨师傅点点头，没急着教动作，而是先在地上画了个圆。
“林彦，你看这是什么？”杨师傅指着圆问。
“一个圆。”林彦老实回答。
杨师傅摇摇头又点点头：“这不只是个圆，它代表着太极。”他站到圆里开始演示，“太极的一切都在这个圆里。动作是圆的，发力是圆的，就连意念也应该是圆的。”
他慢慢演示着云手，手臂划出一个个圆弧：“太极讲究圆润贯通，所有的力都要在圆里运转、转化，循环不停。”
在林彦的神识观察下，杨师傅看似缓慢柔和的动作里，其实蕴含着精妙的力量运转。肌肉不是简单地收缩放松，而是在用一种特殊的频率微微震动，让力量在全身循环传递，形成一个完整的“圆”。
“来，你试试。”杨师傅让林彦站到圆里，“先别想招式，感受这个圆。”
林彦闭上眼睛，试着模仿，却发现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他那三万斤的力气就像头倔牛，想让它按圆的轨迹运转，难得很。试了好几次，力量不是突然爆发就是突然中断，根本形成不了连续的圆。
杨师傅也不着急，笑着说：“刚柔并济不是不用力，而是要用巧劲。你试着把力量分散开，别一次性全发出来。”
林彦心里一动，想起修真功法里也有周天循环、生生不息的道理，看来武学和修真是相通的。他改变策略，不再追求控制全部力量，而是先引导一小部分力量，让它沿着简单的圆弧运转。在神识的精确控制下，这小股力量果然顺利地转了一圈。
“很好！”杨师傅眼睛一亮，“就是这种感觉！慢慢加大力量，但要保持圆的完整。”
林彦循序渐进地增加力量。一百斤、五百斤、一千斤……加到三千斤左右时，又有点控制不住了。
“频率！注意肌肉震动的频率！”杨师傅及时提醒，“太极暗劲的关键就在这个频率上！”
林彦恍然大悟。在他的神识感知中，杨师傅的肌肉确实在以一种特殊频率微微震动，正是这种震动让力量能够圆润运转。他集中全部精神，仔细分析这个频率的奥秘。
三天后，朝阳再次照进公园时，林彦终于掌握了那个“频率”。
他站在草地上慢慢打起太极起手式。动作还是很慢很柔，但如果有高手在场，就能感觉到他周围的空气在微微震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
杨师傅站在一边，满脸震惊。这少年不仅找到了暗劲的频率，甚至比他这个练了几十年太极的人还要纯熟精妙！
“现在，对那棵树试试。”杨师傅指着一棵碗口粗的树说。
林彦点点头，慢慢一掌按在树干上。动作轻得像在抚摸，但在手掌接触树干的瞬间，他的肌肉以那种特殊频率微微一震。
“噗”的一声轻响，树干表面完好无损，但里面传来了细密的碎裂声。
杨师傅上前轻轻一推，整棵树应声而倒！断口处的木屑细得像粉末一样，好像被无数小刀切过。
“好！好！好！”杨师傅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得胡子都在抖，“暗劲透体，碎木成粉！我练了一辈子拳，从没见过有人三天就能练到这个地步！”
林彦自己也有些惊讶。他只是把三万斤力量中的千分之一转化成暗劲，就有这么大威力。
他突然想起职工总会里的木人桩，心里冒出个想法。
告别杨师傅后，林彦来到职工总会。叶问正在教弟子，见他来了笑道：“今天怎么有空来？没跟杨师傅学太极？”
“刚有点心得，想请叶师傅指点。”林彦说着走到一个旧木人桩前。
他摆出咏春问手式，却在发力瞬间融入了太极的圆劲和暗劲频率。一指点出，轻飘飘地落在木人桩手臂上。
“噗”的一声轻响，几乎听不见。
弟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一指有什么名堂。只有叶问瞳孔一缩，猛地起身来到木人桩前。
他轻轻碰了碰被林彦点中的地方，整条木人桩手臂竟然应声变成粉末，簌簌落下！
练武厅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堆粉末，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林彦。
叶问沉默了好久，才长叹一声：“好一个暗劲！好一个刚柔并济！林彦，你已经走出自己的路了。”
他拍拍林彦的肩膀，语气里既有欣慰也有感慨：“我和杨师傅能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林彦恭敬地行礼：“谢谢师傅，您的教导我永远记得。”
离开职工总会，林彦心里特别敞亮。他终于明白，武学练到极致，真的能通神。这圆融的框架，这神奇的频率，何尝不是一种“道”的体现？
回到深水湾别墅，他站在院子里，慢慢打起了自己琢磨的拳法。一会儿是咏春的刚猛迅捷，一会儿是太极的圆融柔和，刚柔转换，自然流畅。
一套拳打完，他对着院里的一块景观石轻轻一拍。
石头纹丝不动，表面完好无损。但等他转身离开，一阵微风吹过，整块石头竟然无声无息地化成粉末，随风飘散了。
林彦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一笑。
这一步，他终于走出去了。前面的路也许要自己探索，但他心里已经有了方向。
深水湾别墅书房内，林彦对肃立一旁的林二吩咐道：\"叶师傅和杨师傅都是真正的武学大家，如今生活却不宽裕。我想请他们来林氏集团担任安保部门的总教头，既解决公司的需求，也能改善他们的生活。\"
他顿了顿，特别强调：\"不要提我的名字。你就以集团副总的身份，从商业角度去谈。叶师傅教出了那么多优秀弟子，杨师傅的太极拳也是一绝，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价值。你要让他们觉得，是他们的能力值得这份薪酬，而不是接受谁的施舍。\"
林二微微躬身：\"明白，少爷。我会处理好。\"
次日一早，林二先去了维多利亚公园。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稳锐利，与平日随侍林彦时的气质判若两人。
\"杨师傅，\"林二恭敬地行礼，\"叶问叶师傅托我给您带个话，说有要事相商，请您过去一趟。\"
杨师傅有些疑惑：\"叶师傅？他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来说？\"
林二微笑：\"叶师傅正在接待一位重要客人，脱不开身。特意嘱咐我开车来接您。\"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
杨师傅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跟着上了车。
车开到港九饭店职工总会外，叶问早已等在门口。见到杨师傅从豪车上下来，不禁一愣：\"杨师傅？您怎么来了？\"
杨师傅也愣住了：\"不是叶师傅您叫我来的吗？\"
两人同时看向林二。此时林二从容下车，递上名片：\"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氏集团副总经理林二。刚才用了个小借口，是想请二位一起商谈要事。\"
叶问打量着林二，眉头微皱：\"林总看起来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二推了推金丝眼镜，淡然一笑：\"香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或许在某场活动中见过。二位师傅，里边请？\"
三人走进里间坐下，林二开门见山：\"我们集团正在组建专业的安保团队，需要聘请顶尖的武术教头。我观摩过二位的教学，叶师傅的咏春拳实战价值极高，杨师傅的太极拳深得内家精髓，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取出两份合约推过去：\"这是我们拟定的合约：每月基本工资八百港币，每培养出一名通过考核的安保人员，额外奖励一百港币。二位的弟子若通过考核，也可加入公司，起薪三百港币。\"
叶问和杨师傅看着合约上的数字，一时怔住。这比他们现在的收入高了数倍不止。
叶问率先摇头：\"林总，这待遇太高了，我们受之有愧。而且我们还要在这里教拳...\"
杨师傅也连连摆手：\"使不得！我一把年纪了，就是教教老人家活动筋骨，哪能去大公司当教头？\"
林二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却自带威严：\"二位师傅，商场不讲虚礼，只讲价值。在香港，能像二位这样系统培养出实战高手的师傅，屈指可数。我们做过市场调研，这个价格很公道。\"
他看向叶问：\"叶师傅，您培养出的弟子个个身手不凡，这就是价值。\"又转向杨师傅，\"杨师傅，您的太极拳能教人以柔克刚、善于控制，这正是安保人员最需要的素质。\"
叶问还是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林二语气坚定，\"武者重德，但也要吃饭。凭真本事赚钱，有什么不好意思？难道二位的毕生所学，不值得这份尊重？\"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而且，二位的弟子也能获得稳定工作，这不是两全其美？\"
叶问和杨师傅沉默良久。叶问仔细打量着林二，忽然觉得这人越看越眼熟，特别是那沉稳的气度，绝对在哪里见过。
叶问长叹一声，拿起钢笔：\"林总说的是。武者也要生活，能让弟子们有份正经工作，是好事。\"
杨师傅也笑了：\"既然叶师傅都这么说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再发挥点余热吧。\"
林二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欢迎二位加入林氏大家庭。我相信，这将是双赢的合作。\"
签约后，林二亲自送二人到门口。看着奔驰车远去，叶问突然停下脚步，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个人...他是林彦的随从！每次林彦来学拳，他都跟在后面！\"
杨师傅惊讶道：\"林彦？\"
叶问点头，神色复杂：\"没错。他管林彦叫少爷，之前每次来都穿便装，也不梳发型，戴眼镜，没想到跟在他身后像个管家似的年轻人，居然是林氏集团的副总...这林彦，到底是什么来头？\"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疑惑。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哪有什么巧合的商业合作，这分明是那个少年用最周到的方式在帮助他们，却又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们的尊严。
回去的路上，叶问忽然笑了：\"好小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杨师傅也感慨道：\"能教出这样的学生，是我们的福气。\"
回到公司，林二拨通电话：\"少爷，事情办妥了。两位师傅都已经签约。\"
电话那头，林彦轻笑：\"很好。记住，定期提高待遇，但一定要让他们觉得是自己应得的。\"
\"明白。\"
挂断电话，林彦望向窗外，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既帮助了两位老师傅，又不会伤及他们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