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正用他那口“功勋铁锅”撬石门上的锁扣，铁皮摩擦的刺耳声响得人牙酸。这家伙非要显摆自己新练的“铁锅功”，说要一锅把锁扣砸成废铁，结果折腾了半天，锁扣没动，锅底倒多了个豁口。
“我说胖爷，你这锅再这么造，下次只能用来喂猪了。”苏青鸾靠在石壁上，指尖绕着箭羽打转，金芒在她指缝间忽明忽暗，“叶辰都说了这锁是‘活扣’，得用灵力引，你偏要靠蛮力——咋，你这锅是想跟锁扣拜把子？”
“你懂个啥！”王胖子喘着粗气，把铁锅往地上一顿，“这叫‘物理超度’！对付这种邪门玩意儿，就得用胖爷我这口开过光的铁锅！想当年……”
“想当年你用这锅拍飞过翼齿狮幼崽，结果被它妈追了三条街。”叶辰接过话头，消防斧在锁扣周围的石缝里轻轻一挑，锁扣“咔哒”一声弹开，露出后面暗褐色的木门，“别贫了，闻闻这味儿。”
三人凑近木门，一股熟悉的甜腥气钻鼻孔——不是蝙蝠狼的血，是带着檀香的人血，和上次在老柴家灶台上闻到的追踪粉味道一模一样。王胖子的鼻子突然抽了抽，指着门板上的血字：“我操！这字是用老柴的‘追踪粉’写的！”
门板上的血字不知何时变了样，“舍血者，得生路”几个字渐渐褪去，浮现出串歪歪扭扭的数字：“三、七、九”。数字下面还画着个简笔画，是只举着扳手的蜘蛛，八条腿上都缠着红线。
“是机械蜘蛛！”苏青鸾的箭瞬间搭在弦上，“这是它的标记！老柴以前给它修芯片时，总在图纸上画这个。”
叶辰的指尖抚过门板上的木纹，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不是机械蜘蛛留的，这灵力里混着‘蚀骨烟’的味儿——是机械神教的人。”他突然想起壹号清道夫灰飞烟灭前的话，“三百年一轮回……他们果然还有后手。”
“后手？”王胖子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这数字是矿道里的岔路口编号！当年胖爷我偷摸跟着老柴去锈铁谷，他总在三号、七号、九号岔路口撒追踪粉，说那是‘安全屋’！”
话音刚落，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道缝，里面飘出张泛黄的纸条，正好落在叶辰脚边。纸条上的字迹潦草，是老柴的笔迹：“蜘蛛藏骨，三窟为证，若见血字，速寻老槐。”
“老槐？村口那棵？”苏青鸾捡起纸条，指尖的金芒落在字迹上，纸条突然冒出白烟，显露出下面的暗纹——是万齿窟的地图，只是核心位置被改成了棵老槐树的图案，“他把炼魂炉的备用核心藏在槐树下了？”
“不对。”叶辰的消防斧在地上划出串火星，“老柴知道我们会来万齿窟，这纸条是故意引我们回村口。”他突然想起玄龟背甲上的血纹，那些纹路和槐树皮上的裂痕几乎重合，“玄龟的背甲……是把钥匙。”
王胖子突然蹲在地上干呕起来，这家伙刚才闻多了血字的腥气，这会儿脸色白得像张纸：“叶哥咱别猜了行不？胖爷我现在看见血字就头晕——要不咱先回村吃碗红烧肉？我奶炖的红烧肉，放八角和桂皮，香得能把隔壁驴都馋哭……”
“出息。”苏青鸾踹了他一脚，却忍不住笑了，“等出去了让你奶多炖两锅，给你这口破锅也补补。”
木门后的甬道比想象中宽敞，两侧的石壁上嵌着盏盏油灯，灯芯泛着幽绿的光，照亮了地上散落的零件——全是机械蜘蛛的残骸，有的断了螯肢，有的缺了齿轮，八条腿都被硬生生扯断，断口处还缠着没烧尽的红线。
“是被人虐杀的。”叶辰捡起块带血的芯片，上面的符文已经被血渍浸透，“看断口是‘绞杀术’，机械神教的酷刑，专门用来折磨叛逃者的‘造物’。”
王胖子突然捂住嘴，眼圈红了：“这群畜生！机械蜘蛛跟咱出生入死的，他们也下得去手……胖爷我要是抓住凶手，非得用铁锅把他脑袋拍成肉泥！”
苏青鸾的箭突然指向甬道深处，金芒在黑暗中刺破道冷光：“不用找了，它来了。”
甬道尽头的阴影里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比机械蜘蛛的爬行声更沉，像是有什么大家伙在挪动。油灯的绿光突然集体熄灭，只剩下叶辰怀里那块星铁碎片发出微光，照亮了个庞然大物——
是只放大版的机械蜘蛛，足有半间屋子大，八条腿都是用矿工的腿骨和钢筋拼的，螯肢上还挂着串生锈的钥匙，正是老柴工具箱里的那串。最吓人的是它的脑袋，不是芯片，是颗被铁皮包裹的人头，眼眶里嵌着两颗发红的能量晶，正死死盯着三人。
“我操！这是机械蜘蛛的‘加强版’？”王胖子举着铁锅后退三步，锅底的豁口对着怪物，“它脑袋上那是……老王的头？”
那人头的脸皮被铁皮扯得变形，但能认出是收废品的老王，也就是之前的“贰号清道夫”。此刻他的嘴被铁皮缝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眶里的能量晶突然爆发出红光，机械蜘蛛猛地扑了过来。
“别伤它！”叶辰大喊着挥斧格挡，消防斧劈在机械蜘蛛的腿骨上，发出“咔嚓”的脆响，“它的核心被人控制了！看它螯肢上的钥匙——是老柴的工具箱钥匙！”
苏青鸾的箭立刻改变方向，金芒射向机械蜘蛛背上的铁皮，那里有块凸起的能量晶，正泛着和壹号清道夫铠甲上一样的紫光。“是‘控魂晶’！跟骨锤身上的一样！”
王胖子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从锈铁谷捡的火花塞，这玩意儿上次插进矿道守卫的核心里，效果比炸药还灵。他瞅准机械蜘蛛扑过来的空当，把火花塞狠狠往它背上的控魂晶里一塞：“给你换个‘心脏’！”
“滋啦——”
火花塞插进控魂晶的瞬间，机械蜘蛛的动作猛地顿住，八条腿抽搐着，螯肢上的钥匙“当啷”掉在地上。老王的人头突然剧烈晃动，眼眶里的红光渐渐褪去，露出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辰手里的星铁碎片。
“救……救……”老王的嘴终于挣脱铁皮，吐出的血沫里混着碎牙，“三……七……九……”
话没说完，机械蜘蛛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控魂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老王的人头包裹其中。叶辰的消防斧及时劈下，却只劈到团虚影——机械蜘蛛的身体在红光中渐渐透明，最后化作道血箭，射向甬道深处，只留下串钥匙在地上打转。
王胖子捡起钥匙，上面还沾着老王的血：“这老王到底是好是坏？他留那三个破数字到底啥意思？”
苏青鸾的指尖抚过钥匙上的齿痕，突然眼睛一亮：“这不是普通钥匙！你看这齿痕，三深七浅九圆，正好对应门板上的数字！”她把钥匙往石门的锁扣里一插，果然严丝合缝，“这是‘三重锁’，得用三把钥匙才能打开——老柴留的线索，是让我们找齐钥匙！”
叶辰的目光落在甬道深处，那里的黑暗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他捡起地上的星铁碎片，突然明白老柴的用意——机械神教根本没放弃万齿窟，他们用老王的魂魄当诱饵，就是想引他们来寻“钥匙”，好一网打尽。
“走吧。”叶辰把碎片塞进怀里，消防斧在油灯的余烬里挑出火星，“去三号岔路口。”
王胖子突然按住他的胳膊，指着地上的钥匙串：“叶哥你看！这钥匙上有血纹！跟玄龟背甲上的一模一样！”
三人凑过去，果然看到钥匙柄上刻着细密的血纹，拼在一起正是玄龟背甲的图案。而最上面那把黄铜钥匙的背面，刻着个极小的“柴”字，边缘还沾着点没烧尽的黑灰——是老柴灶膛里的草木灰。
“老柴早就把钥匙藏在机械蜘蛛身上了。”苏青鸾的指尖泛着金芒，轻轻拂过血纹，“他知道机械神教会来找，故意用追踪粉引我们发现……这老头，心思比蜘蛛网还密。”
王胖子突然对着空气作揖：“老柴啊老柴，你可真够意思！等胖爷我找到剩下的钥匙，非得用你那口炒菜锅炖只整鸡，给你好好拜拜！”
叶辰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消防斧。甬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机械运转声，像是有无数齿轮在转动，又像是有人在暗处窃笑。他知道，这“三重锁”背后藏着的，恐怕不止是炼魂炉的备用核心。
但他心里却莫名踏实——老柴的算计，机械蜘蛛的标记，还有这串带着温度的钥匙，都在告诉他，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胖爷，把你的铁锅扛好。”叶辰的消防斧在前方的黑暗中划出冷光，“接下来的路，可能得靠它给咱们‘敲警钟’了。”
王胖子立刻把铁锅顶在头上，圆滚滚的身子突然挺直了不少：“放心！胖爷我这锅别的本事没有，撞邪门玩意儿绝对一撞一个准！就是……”他摸了摸锅底的豁口，“希望别真成喂猪的锅。”
苏青鸾被逗得笑出声，金芒在她箭尖跳动：“放心，真到那时候，我用金粉给你这锅描圈花纹，保证比村里的猪食槽体面。”
甬道深处的齿轮声越来越近，带着铁锈和血腥的风迎面吹来。叶辰的消防斧在石地上拖出串火星，映着三人的影子在石壁上晃动，像幅歪歪扭扭的战旗，朝着未知的黑暗深处，一步一步挪去。
而他们没注意到，王胖子那口铁锅的豁口处，正悄悄凝结出颗血珠，顺着锅沿往下滴，在地上画出串和玄龟背甲一模一样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