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雾像化不开的浓痰,糊在脸上又黏又腥。叶辰攥着发烫的\"医\"字玉牌往前走,每一步都陷进没过脚踝的黑泥里,泥里还缠着细如发丝的红线,被小金蛇的金气一碰就滋滋冒白烟。
\"这破地方比茅厕还臭。\"张屠户举着铁钳扒开挡路的毒藤,铁钳齿上挂着串绿色的浆果,刚想扔就被小金蛇一口叼走,嚼得咯吱响,\"我操,这蛇还挑食?\"
二柱子的唢呐杆上缠着圈血色菟丝子,正往他手腕上爬,被他猛地甩在地上踩烂:\"别碰我乐器!这玩意儿要是敢咬坏唢呐,我把它熬成蛇汤!\"
叶辰突然停步,玉牌烫得像块烙铁。前方雾里隐约浮出片花田,无数人面花正对着他们摇晃,花瓣是惨白的人脸轮廓,眼睛部位嵌着滴猩红的露珠,风吹过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哭声。
\"是泣血人面花!\"叶辰认出这是老医师札记里画过的邪物,\"花瓣能模仿人声诱捕猎物,根须会钻进猎物骨头里吸髓!\"
话音刚落,最前排的人面花突然转向张屠户,花瓣上的\"嘴\"咧开,竟发出张屠户他娘的声音:\"屠户!娘给你带了肉包子!快过来拿啊!\"
张屠户手一抖,铁钳差点掉泥里:\"娘?\"刚往前挪半步就被叶辰拽回来,\"假的!它在模仿你记忆里的声音!\"
\"操!这破花还会读心?\"张屠户气得抡起铁钳砸过去,人面花被砸得花瓣纷飞,却发出更凄厉的哭喊,这次是他爹的声音:\"小兔崽子你敢砸你娘?反了你了!\"
二柱子也遭了殃,人面花对着他吹唢呐,调子跟他过世的师父吹的《送魂曲》一模一样,听得他眼圈发红,唢呐都抱不稳了:\"师父......\"
\"别听!\"叶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玉牌上,玉牌金光爆闪,化作道金网罩住众人,那些哭声撞在网上就变了调,成了尖细的鬼叫,\"集中精神!它们靠吸食情绪活!\"
小金蛇突然窜出去,在人面花丛里穿梭,金气所过之处,人面花纷纷枯萎,露出底下盘根错节的黑色根须,根须上还挂着白骨碎片。叶辰趁机挥剑砍向最近的花茎,剑刃刚碰到花茎,就听见刺耳的尖叫,花心里竟钻出只巴掌大的虫子,长着张缩小版的人脸,被剑气劈成了两半。
\"是花蛊虫在操控!\"叶辰恍然大悟,\"这些花只是外壳,虫才是本体!\"
张屠户眼睛一亮,掏出之前装灵泉水的铁桶,往桶里撒了把硫磺粉:\"看我的!\"他抡起铁桶往花丛里泼,灵泉水混着硫磺,碰到根须就冒绿泡,藏在花心里的蛊虫争先恐后往外爬,却被金网拦住,转眼就被小金蛇吞了个干净。
二柱子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唢呐吹了段《百鸟朝凤》,欢快的调子一响,人面花的哭声明显乱了,花瓣都在发抖:\"这玩意儿怕喜庆的声音!\"他越吹越起劲,连小金蛇都跟着金气扭了扭。
叶辰趁机冲花丛深处看去,花田中央立着棵两人合抱的巨树,树干上布满五官模糊的人脸,无数根须像黑色的血管扎进地里,刚才诱捕张屠户的声音,就是从树干上张最大的那张\"嘴\"里发出来的——那是母株!
\"砍主干!\"叶辰剑指母株,\"根须都是从它身上长出来的!\"
张屠户扛着铁钳冲在最前面,铁钳砸在树干上发出闷响,母株的\"脸\"突然睁开眼,射出两道红光,擦着张屠户的耳朵过去,在泥地上烧出道焦痕:\"妈的还会激光眼?\"
叶辰紧随其后,玄铁剑裹着金气劈向树干,剑刃没入三寸就被卡住,树皮下突然钻出无数细根,像铁线似的缠住剑刃。小金蛇见状,顺着剑刃爬到母株顶端,对着最大的那张\"嘴\"喷出团金火,母株发出震耳的惨叫,缠住剑刃的根须瞬间松开。
\"就是现在!\"叶辰猛一用力,剑刃撕开道两米长的口子,树汁像黑血般喷涌而出,溅在地上就腐蚀出坑。母株剧烈摇晃,花瓣状的人脸纷纷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白色肉虫,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二柱子唢呐吹得震天响,张屠户铁钳抡得跟风车似的,小金蛇在虫群里左冲右突,金气所过之处虫尸成片。叶辰瞅准母株树心的位置,将玄铁剑掷出去,剑带着金气穿透树干,从另一侧穿出时,竟卷出颗拳头大的肉球,肉球上长着张完整的人脸,正是之前操控蚀木蝠的驭兽师模样!
\"是他的本命蛊!\"叶辰恍然大悟,\"他把自己的精血炼进母株里了!\"
肉球在地上滚了几圈,突然裂开嘴笑了:\"叶辰......你毁不了我......万毒沼深处......还有更厉害的......\"没等说完就被小金蛇扑上去吞了,金气在蛇腹里闪了闪,小金蛇的鳞片竟多了圈金边。
母株失去本命蛊支撑,迅速枯萎成堆黑灰,那些人面花也跟着化作飞灰,腐雾散去,露出片清澈的水潭,潭底沉着个锈迹斑斑的铜箱。
张屠户抹了把脸,满脸黑泥就剩牙是白的:\"这就......结束了?\"
叶辰望着水潭里的铜箱,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小金蛇突然跳进潭里,叼出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个\"药\"字,和之前的\"医\"字玉牌正好成对。
\"看来......老医师留下的东西,不止这些。\"叶辰捏着两块玉牌,它们在掌心相吸,发出温暖的光。远处的雾里,似乎传来更沉重的脚步声,地面都在微微震动。
张屠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咽了口唾沫:\"不是吧......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