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要帮奶奶干活，兼职不过去啦。”
周漾第二天的请假短信，提醒刘晓艺要独自回家啦。
夜市一如既往的忙乱，今天还被厨房叫去打下手，帮助主厨备菜，在灶间站一天，即使穿着薄薄的毛衣，脸上的汗也没停下来过，她伸了伸懒腰，松动了一下紧梆梆的肩膀。
“漾漾在这厨房也一点都不轻松呀。”她感慨。
之前在外面帮忙点菜传菜都没有这么疲累，就是腿酸了点。
刘晓艺闲时借着路灯低头数着人行道上的砖块，呼出的白气在冷夜里凝成薄雾，她总能忙中作乐。
整天大排档的兼职终于落下帷幕，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指尖还残留着孜然和炭火的气味。
\"晓艺。\"
身后传来清朗温润的男声，她回头，看见洛锦川站在三步之外，漆黑的眼眸深邃地看着她，帅气的脸蛋让人内心小鹿般乱跳，翘翘的睫毛上落了些薄雪，像极了冬日里的精灵。
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羽绒服，衬得肩线挺拔，领口露出一截白色高领毛衣，干净得像初雪，显得他皮肤很白。
路灯的光落在他眉眼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鼻梁高挺的线条一路延伸到微抿的唇边，黑色的长裤包裹着大长腿款款走来。
\"诶？你复习完啦？...\"她小声问，突然察觉了什么，捂住了嘴巴。
洛锦川走近几步，羽绒服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默认道：\"嗯，昨天在书店碰到周漾，她说你今天只一个人回去。\"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驼色羊绒手套，\"给你的。我送你回去，可以吗？\"
刘晓艺接过手套，毛线柔软温暖，似乎沾染上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和冬日气氛很搭。
她突然注意到月光从屋檐缝隙漏下来，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洛锦川始终走在左边距离她半步，似乎一伸手就能拉到，高大的身影挡住穿堂风。
刘晓艺偷偷抬眼，看见他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下颌线条干净利落，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大大拉近了。
\"听周漾说，你这次期末考英语满分？\"
\"啊？她怎么连这个都......\"刘晓艺耳尖发烫，脑袋一团浆糊，突然踩到石子，右边脚踝歪了一下，控制不住向他靠过去。
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她手肘。洛锦川的手掌很暖，手型很好看，指节修长，指间有常年握笔的薄茧。
他很快松开，却主动放慢了脚步，温和提醒：\"当心。\"
小路尽头传来爆米花机的砰砰声，空气中弥漫着焦糖的甜香，洛锦川突然停下：\"等我一下。\"
他径直走向路边的崩着爆米花的老伯，爆米花机还飘着刚出锅的热蒸汽，烟火味似乎把如谪仙般的洛锦川拉下了凡尘。
他回来时手里捧着个大塑料包，满满登登的新鲜爆米花被抱了满怀，金黄的爆米花冒着焦糖的香甜气味，把这夜晚也变得甜腻。
\"吃吧。还有很多。\"他大方地抓了一大把留给自己，一颗颗悠然地吃着，却把整包爆米花递给她，\"听说你喜欢甜的，都给你。\"
刘晓艺捧着一把爆米花，甜味从掌心蔓延到心底。
她突然发现洛锦川吃相很斯文，不像班里其他男生那样猛塞一大把，连吃爆米花都像在品高级料理，嘴角始终干干净净。
\"你和漾漾......很熟？\"
\"发小。不打不相识的那种。\"洛锦川笑了笑，情绪漫不经心的解释。
\"她五岁那年捉迷藏被困在树上，是我把她救下来的。\"他无奈指了指自己，\"结果被她揍得满头包，说兄弟来得太慢。\"
刘晓艺噗嗤笑出声，周漾咋咋呼呼的性格估计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洛锦川看着她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出奇。
到了她家楼下的单车棚时，他突然摸了摸后脑勺：\"周日市里游乐场有花车巡游，还有旋转木马，摩天轮。你要不要一起去？\"
看着她，他眼睛里满是期待：“一起去吧，晓艺。”
夜风突然变得温柔，呼呼的风声掩盖两人同样紧张的心跳。洛锦川站得很直，肩线在羽绒服下舒展，像棵挺拔的白杨。
他安静地等她回答，目光澄澈，没有半点逼迫的意思。
\"好。\"她听见自己说。
洛锦川眼睛亮起来，从书包侧袋掏出便签纸，语气夹杂着开心：\"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出门前联系我。我等着你哟！\"
递过来的便签纸夹着张银杏叶书签。
“这书签感觉很适合你，送你。”
家属院门口的老槐树下，他坚持看她走进单元门。
刘晓艺在二楼楼梯间的窗户偷偷探出头看，发现他慢慢地走出宿舍院，月光描摹着他高挑的身影，像幅静谧的剪影。
他似乎感应到回头就发现探出头的她，还露出温和的笑容，朝她挥手。
她打开手里握着的银杏叶书签和便签条，扉页上有行钢笔字，似曾相识的俊秀字迹写着：
「每天期待你的来电——锦川 1990.冬」
夜风裹挟着爆米花的甜香，吹散了冬日的寒意。
周六上午，人民公园门口售票处和检票通道挤满了来玩的游客。
刘晓艺戴着枣红色围巾和毛茸茸的黄色毛线帽，帽子还有两个猫耳朵，围巾和帽子都是王安梅在家闲暇的时候织的。
她站在售票处前跺脚取暖，头上用蕾丝发绳扎着麻花辫。
周漾老远就发现她并挥手大喊：\"晓艺这儿呢，快过来呀！\"
同桌徐静雯也在，“晓艺你终于来了，门票都买好啦，排队就行啦”她今天头发上还夹着新买的樱桃发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迟到的人要罚买冰糖葫芦哟！\"周漾一把拽过刘晓艺，朝身后努努嘴。
洛锦川和两个男生站在花坛边。穿军绿色棉袄的是他死党齐明扬，正夸张地模仿售票员朝她们吆喝；
另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是徐静雯的表哥陈冬，他们都是在重点班的同学。
\"摩天轮十点开，花车巡游得十一点才开始\"洛锦川递来一张手绘地图，铅笔标注了路线，\"先去玩其他的吧？\"
他今天穿了件卡其色羽绒服，衬得肤色愈发干净，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眼神时不时看向晓艺。
鬼屋门口， \"老娘天不怕地不怕，鬼来了我也要敲得它满头包！\"周漾声势浩大，如果忽略她表情凝重的表情，她死死抱住路灯杆，雷锋帽都歪了。
最后还是齐明扬答应给她买冰糖葫芦还负责殿后，周漾才拽着晓艺的袖子视死如归地进去，姿势上感觉随时都要跳起来。
鬼屋里阴冷潮湿，假蜘蛛网垂下来粘在脸上痒痒的。
洛锦川第一个走在前面，中间跟着刘晓艺和紧抱着她的周漾，突然从镜屋拐角蹿出个\"僵尸Npc\"，青面獠牙还发出怪叫。
周漾吓得窜进晓艺怀里，紧闭着眼睛头都不敢抬。她们后面徐静雯尖叫着抱住表哥陈冬的胳膊，脸色都吓得惨白了。
陈冬被高分贝的尖叫震得耳膜发痒，洛锦川则下意识往前一步，刚好挡在刘晓艺身前。
\"假的啦，漾漾，那是工作人员。\"刘晓艺拍拍周漾紧绷的手臂，\"衣服边线都没缝好，而且现在是大白天呢\"
她前世看很多恐怖片，早练就了铁胆，人比鬼可怕多了。
走出昏暗鬼屋时阳光格外刺眼，齐明扬跑到糖葫芦摊前跟老板讨价还价，周漾跟过去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见他们过来，齐明扬得意地举起砍价得来的战利品：\"吃吧，一人一个，小爷我请客\"
冰糖糖稀把阳光晶莹剔透的映出来，红透的山楂十分诱人。
一行人兴奋地往摩天轮走去，每个轿厢限乘4人，由于排队，刘晓艺、洛锦川、周漾和齐明扬被分到同一个轿厢。
铁皮包厢吱呀作响，承载着4个人的重量，摇摇晃晃地上升，她突然发现洛锦川攥着扶手的手指关节发白，眼睛不敢随意乱飘。
\"你......恐高吗？\"
\"有点。\"他盯着自己的鞋尖，喉结动了动。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细小阴影。
“他呀，从小就恐高。” 齐明扬说道。
“对啊，小时候我困在树上，他搬来梯子磨磨蹭蹭地不敢上来，我还揍了他一顿呢”周漾回忆着以前。
刘晓艺鬼使神差地指向远处：\"看，这里能远远看见学校的操场呢！\"
洛锦川僵硬转头时，她悄悄抓住他羽绒服下摆。少年的衣料柔软温暖，带着发间淡淡的柑橘味香氛。
轿厢升至最高点，整个城市在脚下铺展开来。九十年代初的城区还没有太多高楼，远处工厂的烟囱冒着白烟，像童话里的铅笔素描。
“快看，那是我们市的食品厂，午餐肉罐头很好吃哟。”周漾也说着不相干的话打趣着
洛锦川突然放松下来：\"其实......没那么可怕。\"
从摩天轮下来后，徐静雯则偷偷往女孩子们手里都塞了颗大白兔奶糖——刘晓艺这才发现她书包侧袋装满了糖果。
\"我妈在糖果厂上班，\"徐静雯推推眼镜，\"每次出来玩我都带糖给朋友们。\"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完全不像平时班里那般话少。
最后一站是旋转木马。彩灯亮起的瞬间，公园广播响起《童年》的旋律。
旋转木马前排了长队。徐静雯从书包里掏出扑克牌，五个人蹲在栏杆边打\"争上游\"。
洛锦川手气极好，加上会记牌，顺利连赢三把后，齐明扬嚷嚷着他肯定在作弊，非要检查。
打闹间，洛锦川撞上了刘晓艺，一瞬间四周仿佛突然安静，洛锦川耳根通红，他微微倾身贴着晓艺，弯腰去捡刚才被撞到的扑克牌，鼻尖环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
周漾非要骑那只独角兽，结果转起来时头发被齐明扬揉乱；气得她下车后追着齐明扬满场跑，差点撞到卖气球的小贩；
徐静雯坐在南瓜马车里，乐津津地和晓艺分享糖果；洛锦川则站在围栏外，默默举着借来的傻瓜相机把刘晓艺的笑容定格在飞驰的木马上。
\"我们明年还一起来！\"结束时，周漾一手搭着晓艺，一手搂着徐静雯，手冻得通红却笑眼弯弯的呼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