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相册，其实里面照片很好，相册显得很薄。
也许是秦姨后来在整理这些照片时，才临时做成相册的。
秦言翻开相册，第一张照片是楚芸站在大学校门口前的照片。
面对镜头，楚芸显得有些拘谨，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握住手腕，有些不知所措地拍下了这张照片。
相册里只有寥寥几张楚芸的个人照。
楚芸似乎不爱拍照，每两张照片之间似乎间隔了很长时间。
不过，这样也能更清晰地看出楚芸的成长。
秦言翻看着老照片，楚芸肉眼可见地从青涩到成熟。
仿佛通过照片，看到了她人生重要的一段轨迹，遇见了每一个对她来说重要的人。
正如秦姨所说，从其中某张照片开始，秦楚和楚芸的耳边便各自开始戴上一枚银月耳坠。
相册很薄，秦言很快翻到了最后一页。
在种满映山红的小坡上，楚芸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面对镜头时，脸上的笑容充满了一位母亲的温柔。
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孩子身上，秦言眼神复杂，久久不语。
......
照片已经看完了。
联想到此前种种，秦姨要带他来这里的执念，秦言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行李箱里的东西还没有看完，秦言有些犹豫，他不知道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继续看下去。
秦言告诫自己冷静，略一犹豫，他还是拿起了原来放在相框旁的小本子。
看样子像是一个日记本。
拿起日记，秦言翻开了第一页......
“1998年8月26日，我到燕京了，带着录取通知书，人生第一次来到首都，我好奇着我的未来......”
“1998年10月19日，我遇到了一个对我非常好的老师，她长得很漂亮，也很有气质，就像古代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闺秀。
老师说她有一个很要强的妹妹，名叫秦楚，说看到我就能想起她妹妹......”
“老师很看好我，还主动邀请我去她家做客......”
“今天在老师家里我见到了她口中的妹妹秦楚，她妹妹好漂亮......”
楚芸或许是从离开家乡才开始写日记的。
里面记载着秦楚从到达燕京的第一天，往后大大小小的事情。
有时只是一句心情，有时会写上数段乃至几页，详细记录了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或者遇见的人。
包括第一次见到秦楚，两人相处时的种种。
当然也包括她关于爱情的一些记载。
“秦楚思想好前卫，她说她不想恋爱结婚，我的话......嗯，随缘。”
“哈哈哈，秦楚今天在学校又被表白了，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个人了，秦楚又是一副面无表情模样，然后冷冰冰拒绝，嗯，很符合这丫头的一贯作风......”
日记里关于楚芸另一半的记载不多。
楚芸似乎对于在日记里记载关于自己的恋爱和爱情一事，有些羞涩和保守。
往往也是用“他”来代指。
有时会用一个“秦”来代替。
楚芸曾在日记里说“他和老师家同姓，真巧”。
不过这已经是日记很靠后的部分了。
到了这一部分，楚芸的日记记载已经不如大学时期那样频繁。
或许是工作开始忙碌了，往往时间上间隔许久，才会有一篇记录。
直到倒数几页，楚芸提到了“孩子”。
楚芸说，她怀孕了，秦楚一直关心着她的身体，说吃鱼头补脑，托人去找野生的鱼回来。
后来楚芸在日记里说，她的孩子出生了，取名叫秦言。
秦言心里五味杂陈，又像是空落落的没有能抓住的地方，惆怅与悲伤翻涌。
他强迫着自己继续往下看。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日记出现了关于银月耳坠的记载。
“我和秦楚一人戴了一枚耳坠，银色的弯月模样，很精致。秦楚说等阿言长大了，就把耳坠送给他喜欢的女孩儿，这丫头想法还挺多。
我们许下了约定，祈祷阿言快快长大......”
“2月13日，秦楚跟我说了大学要创业的想法，我说过会一直支持她，她一直这样有主见。
结果这丫头开玩笑说，让阿言做她养子就是最大的精神支持。
我原以为她会讨厌小孩，没想到秦楚很喜欢阿言，总是抱着他逗弄他，让他喊秦姨，阿言那么小，哪里会说话嘛！
不过，阿言长大了一定也会很喜欢他的秦姨吧......”
“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老师家的孩子好像很喜欢和阿言玩，连老师都不许碰的积木，都给阿言玩。
老师的女儿长得很好看，名字也好听，叫芷柔，秦芷柔......”
跟着这些文字记载，秦言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种种相符的画面。
想象着楚芸和秦楚欢笑着，逗弄着婴儿车里的他的场景。
秦芷柔和他分享积木，把积木塞到弟弟手里，哪怕当时的秦言连什么是积木都不知道......
这些画面好像从脑海深处浮现上来，明明没有经历，却宛如烙印在脑海里般生动而清晰。
一时间秦言已经分不清，这些场景究竟是他的幻想。
还是曾经遗忘的段落，此刻被他重新想起。
借着日记，就好像他看完了楚芸一整个人生。
秦言把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我和先生带着阿言回了老家，好久没回来了。”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到此，日记内容和秦姨那一夜，在燕京说的故事开端，重新连接了起来。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这一段故事的结束，也是下一段故事开始的起点。
秦言合上了日记，沉默良久才把日记放回去。
他缓缓伸手，重新拿起了那个相册。
秦言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相片里的楚芸抱着他一脸幸福模样。
她的眼里只有对他的爱意。
盯着相片，秦言眼眶发红，久久不语。
秦言一直以为，秦姨是这世上最疼他的女人。
原来，许多年前还有一个女人，也曾这般疼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