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押着四个五花大绑的白袍人，在幽暗的深渊通道里前进。
气氛沉闷。
只有枪械刮蹭装甲的金属摩擦声，在岩壁间断续响起。
程钧走在最前头。
他让卡恩带露娜先到前方休整，自己则留下来，准备撬开这几个俘虏的嘴。
一行人很快找到一个避风的岩洞。
程钧随手将那个为首的神术师掼在地上。
那家伙刚想挣扎，就被卡恩一脚踩住后背，整张脸都埋进了泥地里。
“咳！”
神术师吐出一口泥沙，发出一声闷哼，脸孔因屈辱而扭曲。
“聊聊？”
程钧蹲下身，平视着他。
“异端，你敢亵渎神仆！永恒的审判必将降临！”
神术师的嗓音嘶哑，透着一股狂热。
程钧笑了。
“审判？”
“你自己的命都捏在我手里，还想审判我？”
他从包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方块，是之前顺手做的小玩意儿——信仰干扰模块。
他直接把那东西按在了神术师的胸口上。
神术师猛地一抽搐。
他与圣光之间的连接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切断，体内的神圣力量瞬间失控，变成了灼烧自身的毒药。
“谁派你们来的。”
程钧的语气平淡。
“审判庭。”
神术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废话。”
程钧嗤笑。
“我要听的是目标，别跟我扯净化异端那一套。”
豆大的冷汗从神术师额角滚落。
他能清晰地感到，那股熟悉的力量正在飞速离他而去。
“我们的目标……是追查一件战略级圣物。”
他终于崩溃，声音开始发颤。
“圣物？”
“教会收到情报，一个能激活古代巨龙力量的核心……被带出了深渊。”
神术师的声音越来越小。
程钧的瞳孔缩了一下。
龙之心。
“谁给的情报？”
神术师还在迟疑，但胸口那股断绝信仰的窒息感越来越重，彻底击溃了他的意志。
“是……玛丽修女。”
程钧哼了一声。
果然是她。
“她怎么知道的？”
程钧追问。
“我们不清楚。”
神术师急忙摇头。
“她只提到，情报源自王室内部。”
王室内部？
这条线藏得可真够深的。
他伸出手，一把扯下神术师脖子上挂着的银色徽记。
徽记上雕刻着教会的标志，正散发着微光。
程钧翻到背面，上面有一个极其精密的符文。
“通讯装置。”
他把徽记丢给卡恩。
“破解它，把里面的加密封印搞定。”
卡恩稳稳接住。
“是，先生。”
程钧又把视线转回神术师身上，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玩味。
“既然你们这么听玛丽修女的话，不如……我请她亲自过来，跟你们谈谈心？”
神术师的眼睛猛地瞪大，满是惊恐。
“你……你想干什么？”
程钧没理会他，从卡恩手里拿回了徽记。
机械之心启动。
构造模式开启。
徽记的内部序列瞬间在他的意识中展开，化作一张无比复杂的结构图。
他立刻锁定了通讯模块，开始反向解析。
这种等级的加密，换个魔导师来，没个几年时间休想破解。
但在机械之心的算力面前，十几秒都算慢了。
解析完成。
程钧直接绕过加密，用教会内部的通讯网络发出了一条简短的消息。
“异端审判庭小队已被俘，速来深渊边缘交涉”
发完讯息，他把徽记扔回神术师身上。
“等着你的修女小姐来赎人吧。”
程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神术师的脸上一片死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很清楚，程钧此举，已经是在教会的底线上疯狂蹦迪了。
可他现在，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卡恩，让他们安静点。”
程钧吩咐道。
“是，先生。”
卡恩拿出特制的口塞，把四个人的嘴全都堵得严严实实。
程钧走出岩洞，露娜正在外面等他。
“怎么样了？”
露娜迎上来，雪白的长耳不安地动了动。
“不出所料。”
程钧走到她身边，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是玛丽把情报卖给了审判庭。”
露娜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果然没安好心！”
“各为其主罢了。”
程钧的语气倒是很平静。
“不过，她想玩，咱们就陪她玩到底。”
接着，他把自己给玛丽发消息的事也说了。
露娜的眉头蹙了起来。
“她会来吗？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她会的。”
程钧很笃定。
“我提了‘圣物’。审判庭的小队全军覆没，这事要是传出去，教会的脸就丢光了。所以，她不但必须来，还得带上足够的筹码。”
队伍就在岩洞附近扎营，静静等待着玛丽的回应。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露娜担心程钧的伤势，几乎寸步不离。
而程钧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到了第三天，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皮肤光洁如初。
“真的都好了？”
露娜还是不放心，伸手戳了戳他小腹的皮肤。
程钧抓住她作乱的手，笑了。
“都说了没事，体质特殊。”
两人正说着话，卡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先生！女王陛下！有人来了！”
程钧和露娜立刻起身，快步走到洞口。
峡谷的尽头，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一身洁白的修女袍。
亚麻色的短发。
头顶那对猫耳随着步伐轻轻颤动。
是玛丽。
她独自一人前来，怀里抱着一本镶着金边的厚重典籍。
玛丽在五十米外站定。
她那双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程钧，透着疲惫与警惕。
“程钧先生，我来了。”
她甜脆的嗓音在空旷的深渊中回荡。
程钧向前走了几步，与她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修女小姐，你可有点慢啊。”
玛丽抱紧了怀里的圣典，头顶的猫耳紧紧向后压平。
“审判庭的通讯网络加密等级很高，我花了三天时间才追踪到这里。”
玛丽的声音听着有几分委屈，眼神却锐利得很。
“你抓了审判庭的人，想过后果吗？”
程钧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岩洞的方向。
“你的‘圣物’在里面，进去看看？”
玛丽的视线扫向岩洞，当她看见被捆得和粽子一样的四个白袍人时，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她脸上那副纯真人畜无害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怒意。
“程钧！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
程钧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把我的行踪卖给审判庭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
“我只是请你来赎人，童叟无欺，很公平。”
玛丽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强行压下火气。
“你想要什么？”
程钧的下巴朝着她怀里的典籍点了点。
“你手里的，就是筹码？”
“让我先验验货，再谈条件。”
玛丽的目光闪躲了一下，但没有拒绝。
她清楚程钧这种人，只看重实际利益。
她弯腰，将圣典轻轻放在地上。
封面上雕刻的十字圣徽正散发着柔和的光。
“《圣光启示录》孤本。”
玛丽开口。
“里面记载着教会的最高神术，以及一位神只陨落前留下的预言。”
“预言？”
程钧挑了下眉。
“又是你们神棍拿来吓唬人的东西？”
“不是！”
玛丽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预言提到了机械，提到了钢铁之血，还提到了一个……将要颠覆世界的异端。”
“教会一致认定，预言里的人，就是你。”
程钧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峡谷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居然还上了你们的‘圣经’？”
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修女小姐，你到底是想拿这东西来吓唬我，还是想拿它换人？”
玛丽的脸颊涨得通红。
“我来谈交易。”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语气却硬邦邦的。
“一笔能让你免于审判的交易。”
程钧抱起双臂，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哦？说来听听。”
“你触碰了禁忌，获得了不该拥有的力量。”
玛丽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圣洁的语调。
“但教会愿意给予你庇护。”
“前提是……”
她的眼神变得尖锐，一字一顿。
“交出你在深渊获得的一切，包括龙之心。”
“还有你所有造物的设计图，特别是月光蔷薇。”
“最后，你要彻底放弃那些异端技术，接受教会的‘指导’。”
程钧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静静地看着玛丽，过了几秒，才重新开口。
“修女小姐，你管这个叫交易？”
“这他妈是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