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的身影在前方疾驰，程钧率队紧咬不放。一行人趟过泥泞的沼泽，攀过嶙峋的乱石堆，最终踏上了一片难得的干燥空地。
空地中央，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横陈在地。死者皮肤呈现出不祥的青黑色，遍布着被黑魔法腐蚀的溃烂伤口——亡灵法术的残忍手笔。
“什么人？”一名老兵沉声问道。
程钧蹲下身，利落地在尸体上翻检，只找到几件破旧武器、几个空瓶，以及一枚刻有狂熊帝国徽记的铭牌。
“狂熊帝国的冒险者。”程钧起身，目光扫过四周，“看来盯上这儿的，不止我们。”
露娜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些尸体，眉头紧蹙：“死状很惨。”
“亡灵法师的手段……向来如此。”程钧声音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抬眼望向空地另一端。一条通往深处的通道入口，被粗糙的石块垒成一道简易矮墙，墙上几支火把摇曳，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有人在此扎营。
程钧一个手势，队员们立刻四散开来，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周围的掩体。
他与露娜交换一个眼神，两人放轻脚步，如猎豹般摸向矮墙。墙后，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那亡灵法师他妈的太难缠了！”
“弟兄们死了一半，连他影子都没摸着！”
“老大，还追吗？”
“追个屁！先他妈休整，等天亮再说！”
程钧和露娜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又是一伙冒险者，听口音，正是狂熊帝国的人。
程钧目光微闪，没有下令攻击，而是抬手示意队伍原地待命。他从怀中摸出米粒大小的窃听器，指尖轻弹，那枚黑色颗粒便无声地飞出，精准地粘在了墙角的阴影里。
戴上耳机，他闭上眼，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传来的对话上。
“……老大，咱们这次来深渊，究竟图个啥？”
“还能图啥？当然是为那样东西！”
“什么东西？”
“虚空秘银！”
程钧心中一动。虚空秘银？这伙人，竟也是为此而来？
“听说那玩意儿能卖出天价，只要挖到一小块，下半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可虚空秘银到底在哪儿啊，老大？”
“龙骨峡谷。”那个被称为“老大”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传说中，上古龙族的宝藏，就在那里。”
龙骨峡谷。
程钧猛地睁开双眼，摘下耳机，锐利的目光对上了露娜。
“他们的目标也是龙骨峡谷。”
露娜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看来那地方，不会太平。”
程钧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不动他们。”
“让他们当先锋，替我们探路。”
露娜有些意外：“不怕他们抢先一步？”
程钧嗤笑一声。“怕？就凭他们？连个亡灵法师都搞不定，还想找虚空秘银？做梦去吧。”
他果断转身，带队悄然退回，在不远处找了个隐蔽角落扎营。
几个折叠帐篷三两下便搭好，老兵们分作两队，一队警戒，一队休息。程钧与露娜则坐在一小簇篝火旁。火焰由特殊的“无烟魔能燃料”点燃，没有烟雾，光芒也极微弱，只提供着必要的暖意。
露娜抱着膝盖，凝视着跳动的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钧撬开两个金属罐头，递给她一个。“吃点东西。”
露娜接过，是炖肉。她用勺子挖了一口，慢慢咀嚼着，味道出奇地好。
“你还挺会照顾人。”她忽然开口。
程钧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说？”
露娜放下勺子，侧过头看他，火光映在她红宝石般的眼眸里，显得格外明亮。
“从认识你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给我武器，教我技术，甚至为我设计专属机甲。”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耳语，“有时候我会想，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为什么？”
程钧没有立刻回答，低头用勺子漫不经心地搅着罐头里的炖肉，像是在斟酌词句。
许久，他才抬起头，迎上露娜的目光。“起初，是因为你的价值。你是月光城的领主，有地盘，有资源，能给我一个施展的平台。而且你很聪明，能听懂我的话，能帮我做很多事。”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但后来……我发现，你这只小兔子，还挺对我胃口的。”
露娜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那对雪白的长耳“唰”地竖起，又受惊般迅速向后贴平。
“什、什么对你胃口！”她结结巴巴地反驳，“我可是女王！你放尊重一点！”
程钧低笑一声，伸手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行，行，女王陛下最尊贵。”
露娜一把拍开他的手，嗔道：“别乱摸！耳朵都被你摸红了！”
程钧低头一看，还真是。那对雪白长耳的耳尖，此刻正泛着一层可爱的粉色。
他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喷在露娜敏感的耳廓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要不要，我帮你‘降降温’？”
露娜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如擂鼓。她能感到那温热的气息吹得耳朵又痒又麻。
“你……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程钧嘴角的弧度更坏了。“你说呢？”
他的手缓缓伸向她的耳朵。露娜想躲，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就在程钧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耳垂的瞬间——
“报告先生！发现异常！”一名老兵的声音骤然划破了暧昧的静谧。
程钧的动作戛然而止，脸上的坏笑瞬间收敛，转头时眼神已是一片冰冷。“什么情况？”
“那伙狂熊帝国的人动了，正朝着深处去！”
程钧眉头一拧，当即起身，几步走到空地边缘，举起“红外夜视仪”望去。视野中，那伙冒险者果然在收拾行装，领头的是个手持巨斧的魁梧蛮熊族。
“有意思，”程钧低声自语，“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撞上什么好东西了？”
他霍然转身，声音恢复了指挥官的冷硬：“全体都有，收东西，准备出发！咱们跟上去！”
老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露娜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你觉得他们发现了什么？”
程钧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顿了顿，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熟悉的弧度。
“但他们这么急，肯定不是小事。说不定，咱们能捡个现成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