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七点半，周正的车驶进市委大院。停车场里已有几辆车，他停稳车，拎着公文包往办公楼走。台阶上碰到市委办的科员李佳，对方手里抱着一摞文件，看到他立刻停下脚步。
周市长，这是今天要签的纪要，还有省纪委发来的张鹏案移送衔接函。李佳把文件递过来，指尖在函件上指了指。省纪委那边说，需要江州纪委在周三前把补充材料报过去。周正接过文件，翻到衔接函那页，扫了眼落款日期。知道了，你放我办公室，十点前我签完让赵强取。李佳点头，转身往办公室方向走。
周正上到三楼，推开办公室门。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水，是值班人员提前准备的。他把公文包放在桌角，刚坐下，赵强就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个文件袋。
周市长，这是市中院王磊送来的孙伟案旁听通知书，一共两份，您和秦筝同志的。赵强把一个文件袋递过去，又指了指另一个。这个是孙建国整理的空壳公司流水补充报告，里面提到有三笔资金走了市财政局的账户。周正接过旁听通知书，抽出里面的纸张看了看，日期是下周三上午九点，地点在市中院第一法庭。他把通知书放进公文包，然后拿起流水报告。
财政局的账户是谁对接的？周正翻到标记页，指尖在经办人名字上点了点。赵强凑过来，看了眼名字。是财政局国库科的科员李涛，孙建国已经查了他的任职时间，五年前正好负责城东地块的土地款核算。周正把报告放在桌上，拿起笔在李涛的名字旁画了圈。
你让刘伟明发份协查函给市财政局，找局长张军对接，明天上午把李涛叫到纪委谈话。周正抬头看赵强，语气平稳。另外，张鹏案的补充材料，你今天下午和纪委的同志对接，确保周三前报上去。赵强点头，把记好的纸条放进兜里，转身离开。
周正拿起手机，点开和秦筝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旁听通知书到了，下周三上午九点，我陪你去。没两分钟，秦筝回复：好，我这边周三上午没手术，到时候在中院门口等你。周正看着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中午一起吃饭，我去医院接你。秦筝回复一个“嗯”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医院门口的家常菜馆就行”。
周正收起手机，开始处理桌上的文件。先签了市委办的纪要，又翻了翻张鹏案的移送函，确认移送罪名和证据清单没问题，才在落款处签上名字。刚放下笔，孙建国就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凭证。
周市长，这是城西地块的土地款支付记录，五年前宏达地产拿这块地的时候，也是张鹏审批的，土地款比正常标准低了两千万。孙建国把凭证放在桌上，指着其中一张。这笔钱的流向还没完全查清，但初步查到跟李涛负责的账户有关联。周正拿起凭证，仔细看了看审批签字，确实是张鹏的笔迹。
你继续查这笔钱的流向，重点盯李涛的个人账户。周正把凭证递回去，语气严肃。另外，宏达地产所有拿地项目的清单，你今天下午整理出来，给我一份。孙建国应下，转身走了。
十一点半，周正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拿起公文包往楼下走。开车出了市委大院，往秦筝所在的医院去。路上，他绕到一家茶叶店，进去选了两盒绿茶。店员说这是今年的新茶，口感清淡，适合长辈喝。周正付了钱，把茶叶放进副驾驶的储物箱里。
到医院门口时，正好十二点。秦筝已经在门口等了，穿着白色大褂，手里拿着一个保温袋。看到周正的车，她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去。
刚整理完表彰会的发言提纲，怕你等急了。秦筝把保温袋放在腿上，从里面拿出一个饭盒。这是早上食堂的煮鸡蛋，你没吃早饭吧。周正接过鸡蛋，剥了壳咬了一口。还行，早上在食堂买了个包子。他发动车子，往家常菜馆开。
饭馆里人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递来菜单，周正推给秦筝。你点，我随便。秦筝接过菜单，点了一个糖醋排骨、一个炒青菜，还有一份番茄蛋汤。服务员走后，秦筝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
这是表彰会的发言提纲，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太官方的地方。秦筝把笔记本递过去。周正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开头写了“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志们”，后面是工作背景介绍。他指尖在背景介绍那部分划了划。
开头不用写这么多背景，直接说你在物资调配时的具体做法，比如怎么跟军区仓库对接，怎么保障一线医护人员的物资供应。周正抬头看秦筝，语气温和。还有这里，“加强医护培训”，可以加个具体案例，比如培训后医护人员的操作效率提高了多少。秦筝拿出笔，在笔记本上改了起来，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
服务员把菜端上来，秦筝放下笔，拿起筷子。周正给她夹了块排骨。尝尝这个，跟你做的比怎么样。秦筝咬了一口，笑了。没我的好吃，不过也还行。周正也笑了，自己夹了口青菜。
对了，周末见你爸妈，我准备了两盒绿茶，不知道合不合他们的口味。周正放下筷子，看着秦筝。秦筝抬头，眼睛亮了亮。他们就喜欢喝绿茶，你不用买这么贵的。周正摇头。没事，第一次见面，应该的。秦筝低下头，夹了口蛋汤，耳朵有点红。
我爸妈说，周末中午在家做饭，中午外面吃。秦筝小声说。周正哦了一声，点头。行，那我早点过去，帮他们打下手。秦筝抬头，笑了笑。不用，他们不让外人帮忙，你到了跟我爸聊聊天就行，他喜欢跟人聊时事。周正点头，把剩下的鸡蛋吃完。
吃完饭，周正送秦筝回医院。到门口时，秦筝拿起保温袋，准备下车。周正叫住她，从副驾驶储物箱里拿出茶叶。这个你先带回去，给你爸妈尝尝。秦筝接过茶叶，点了点头。谢谢。周正看着她，笑了笑。周三见。秦筝嗯了一声，推开车门走了。
周正开车回市委大院，刚到办公室楼下，就看到刘伟明在等。刘伟明手里拿着一份协查函的回执，看到周正立刻走过来。
周市长，财政局张军局长已经签了协查函，说明天上午九点，李涛会到纪委配合谈话。刘伟明把回执递过去。另外，住建局张强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承认收了宏达地产五十万，帮张鹏改了城东地块的容积率。周正接过回执，看了看。
张强的材料，你下午报给纪委，让他们尽快立案。周正把回执放进公文包。还有，规划局那边，城西地块的审批流程你对接了吗？刘伟明点头。对接了，规划局说城西地块的规划指标是去年改的，审批人是规划局副局长王海。周正停下脚步，看着刘伟明。
你明天跟王海谈，问清楚改规划指标的原因，有没有书面文件。周正语气严肃。刘伟明应下，把记好的纸条放进兜里。
周正上到办公室，刚坐下，赵东来的电话就打过来。周正接起，听筒里传来赵东来的声音。
周市长，张鹏的审讯有新进展，他承认城西地块的违规审批，王海也参与了，还收了三十万。赵东来说。周正拿起笔，在纸上记下王海的名字。
你们把这个情况报给纪委，让他们一起查王海。周正说。赵东来应下，挂了电话。
周正放下笔，翻开宏达地产的项目清单。城西地块、城东地块、新能源项目，三个项目都有违规，涉及的人员从张鹏到李涛，再到王海，已经形成了一条线。他拿出笔，在清单上画了个圈，把涉及的人员名字都标在旁边。
下午两点，周正召集孙建国、刘伟明、赵东来开会。会议室里，几个人坐在两侧，面前放着文件。周正坐在主位，把项目清单推到桌子中间。
目前，宏达地产三个项目都有违规，涉及张鹏、李涛、王海三个人。周正指尖在清单上划了划。孙建国负责查李涛的个人账户和城西地块的资金流向，明天下午五点前给结果。刘伟明负责查王海和城西地块的规划修改流程，后天上午报结果。赵东来负责固定张鹏和王海的涉案证据，尤其是书面材料。
几个人都点头，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孙建国抬头，看着周正。周市长，李涛的个人账户可能涉及其他资金，需要银行配合查流水。周正点头。你跟银行对接，就说纪委办案需要，让他们尽快提供流水。孙建国应下。
会议散了，几个人陆续离开。周正留在会议室，翻看张鹏的审讯记录。里面提到，李达曾经给过张鹏一百万，让他帮忙协调宏达地产的项目。周正拿起笔，在这部分画了线，准备明天报给陈明。
三点多，周正回到办公室。赵强送来一份文件，是省纪委发来的李达案进展通报。里面说李达已经被双开，案件即将移送司法。周正翻开通报，看了看涉案金额，一共收受贿赂两千万，其中涉及宏达地产的有一千万。他把通报放在桌上，拿起手机给陈明发了条消息：李达案通报已收到，江州这边会配合做好关联案件的调查。
陈明很快回复：辛苦，明天省纪委派两个人去江州，协助查王海的案子。周正回复：收到，我安排人对接。
收起手机，周正拿起秦筝的发言提纲，翻了翻。她已经改了开头，加了一个物资调配的案例，写得很具体。周正笑了笑，把提纲放进抽屉里，准备明天还给她。
五点半，周正收拾好桌上的文件，拿起公文包往楼下走。路过司法局门口时，看到周明在跟一个科员说话。周明看到周正，停下脚步。
周市长，社区矫正的三个重点人员已经找到，都在辖区内，没有外出。周明汇报。周正点头。继续盯紧，别出问题。周明应下，看着周正离开。
周正开车去医院，想接秦筝下班。到门口时，给秦筝发了条消息：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下班。秦筝回复：还要加班整理表彰会的ppt，大概六点半结束。周正回复：我在车里等你。
周正把车停在树荫下，拿出手机翻看新闻。过了一会儿，秦筝发来一张ppt的截图，问他背景颜色合不合适。周正回复：浅蓝色就行，看着清爽。秦筝回复：好，我改。
六点半，秦筝从医院里出来。她换了便装，穿着一条浅色的裙子，手里拿着包。周正下车，替她拉开车门。秦筝坐进去，递过一个苹果。刚在食堂洗的，你吃。周正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甜。
车往秦筝家的方向开。秦筝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表彰会的ppt改得差不多了，就差几个照片。秦筝说。周正点头。明天我让市委办的人帮你找些工作照片，比如物资调配、医护培训的。秦筝笑了。不用，医院里有，我明天整理一下就行。
车开到秦筝家小区楼下，周正停稳车。秦筝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周正叫住她，从副驾驶储物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音符。
看到你经常戴耳机听资料，给你买的。周正说。秦筝愣住了，接过盒子，指尖碰到项链。谢谢。她抬头，看着周正，眼睛里有光。周正笑了。喜欢就好。
秦筝把项链放进包里，推开车门。周末早上九点，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周正点头。好，我准时到。秦筝转身走进小区，回头挥了挥手。周正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楼道口，才开车离开。
回到市委大院，周正去了办公室。赵强还在，手里拿着李涛的银行流水。周正接过流水，翻了翻。里面有三笔大额转账，都是从空壳公司转到李涛的个人账户，一共五百万。
这些钱的去向查了吗？周正问。赵强点头。大部分转到了李涛老婆的账户，还有一部分买了理财。周正把流水放在桌上。明天谈话时，把这些证据摆出来，让他老实交代。赵强应下，把流水放进文件袋。
赵强走后，周正给陈明发了条消息，说李涛的银行流水已经查到，涉及五百万。陈明回复：明天省纪委的人到了，一起参与谈话。周正回复：好。
收起手机，周正翻开秦筝的发言提纲，又看了一遍。里面的案例很具体，语言也很朴实，符合她的风格。他笑了笑，把提纲放进公文包，准备明天还给她。
九点多，周正收拾好东西，开车回家。路上，他打开车窗，夜风很凉。想起周末见秦筝爸妈的事，心里有点期待。他拿出手机，给秦筝发了条消息：早点休息，别太累。秦筝回复：你也是，晚安。周正回复：晚安。
回到家，周正洗漱完，坐在沙发上。脑海里过了一遍明天的工作：跟省纪委的人对接，找李涛谈话，查王海的案子。还有，把秦筝的发言提纲还给她。他笑了笑，起身去卧室。
第二天早上七点，周正起床。穿好正装，在镜子前整理领带。手机响了，是秦筝。
周正，我今天早上有个手术，可能要晚点到医院，你不用太早送提纲过来。秦筝说。周正嗯了一声。没事，我上午要开会，下午给你送过去。秦筝应下，挂了电话。
周正拿起公文包，出门。到市委大院，去食堂买了两个肉包。坐在办公室里吃完，赵强就来了，手里拿着省纪委工作人员的名单。
周市长，省纪委来的是王浩和李娜，都是办案经验丰富的同志，九点到。赵强说。周正点头。你去楼下接他们，直接到纪委的谈话室。赵强应下，转身离开。
九点，王浩和李娜到了。周正下楼迎接，跟他们握了握手。三人一起去了纪委的谈话室，孙建国和刘伟明已经在等了。
李涛来了吗？王浩问。周正点头。已经在隔壁房间等着了。王浩点头，拿出谈话提纲。那我们开始吧。
周正坐在旁边，看着王浩和李娜跟李涛谈话。一开始，李涛还不承认，说自己只是正常工作。王浩把银行流水摆在他面前，李涛的脸色变了。
沉默了几分钟，李涛终于开口，承认收了宏达地产五百万，帮他们走了土地款的账。还说，张鹏知道这件事，并且分了一百万。周正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些内容。
谈话持续了两个小时，李涛签了供词。王浩把供词交给周正。周市长，这个供词需要跟张鹏的口供对一下，确认无误后就可以立案。周正点头。我让赵东来安排人去对。
中午，周正陪王浩、李娜在市委食堂吃饭。席间，王浩说，李达案移送司法后，江州的案子要尽快收尾，争取月底前结案。周正应下。我们会加快进度，确保月底前完成。
吃完饭，王浩和李娜去纪委看张鹏的口供。周正回到办公室，拿起秦筝的发言提纲，准备下午送过去。刚坐下，赵东来的电话就打过来。
周市长，张鹏的口供跟李涛的对上了，确实分了一百万。赵东来说。周正点头。你们把这个情况报给纪委，让他们立案查李涛。赵东来应下，挂了电话。
下午两点，周正开车去医院。到门口时，秦筝正好下班。她看到周正的车，走过来。周正下车，把发言提纲递给她。
我看了，改得很好，不用再改了。周正说。秦筝接过提纲，翻了翻。谢谢，我还担心不够好。周正笑了。不用担心，你讲的都是实际工作，肯定没问题。
秦筝抬头，看着周正。周末的事，我爸妈准备做你爱吃的萝卜炖牛腩。周正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好，我很期待。秦筝也笑了，耳朵有点红。
周正送秦筝回家，到小区楼下。秦筝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周正叫住她，伸手抱了抱她。秦筝僵了一下，然后轻轻回抱。周正松开她，笑了。周末见。秦筝点头，转身走进小区。
周正开车回市委大院，路上，他拿起手机给陈明发了条消息：李涛已经交代，涉案金额五百万，跟张鹏有关联。陈明回复：好，月底前把案子结了。周正回复：收到。
回到办公室，赵强送来王海的调查结果。里面说王海承认收了宏达地产三十万，帮他们改了城西地块的规划指标。周正翻开结果，看了看。让刘伟明把这个结果报给纪委，立案调查。赵强应下，转身离开。
周正坐在椅子上，翻开宏达地产的项目清单。三个项目的违规情况已经查清，涉及的人员也都交代了，案子很快就能结。他拿出笔，在清单上打了个勾，然后拿起秦筝的发言提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