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醒时，窗帘缝里漏进点晨光。身边的秦筝还没醒，呼吸匀净，额前碎发贴在脸上。他伸手，指尖轻轻把碎发拨开，动作轻得没惊动她。
厨房传来水声时，秦筝醒了。她坐起身，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周正的手机，屏幕亮着，是秘书小陈发来的日程提醒——九点到财政局见王浩，十一点回市政府开短会，下午两点去城南快速路工地。
秦筝下床，走到厨房门口。周正穿着家居服，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锅铲，锅里煎着蛋。旁边的小锅里温着牛奶，冒着细白的热气。
“醒了？”周正回头，把煎蛋盛进白瓷盘，“再等十分钟，就能吃。”
秦筝走过去，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碗，放在餐桌上。“小吴刚才发消息，说已经在楼下等了。”她拿起牛奶锅，把牛奶倒进碗里，“你去财政局，和王浩谈资金，别太急，按流程来。”
周正嗯了一声，把第二个煎蛋盛好，端到餐桌上。“王浩那边，我昨天让小陈把财政收支表送过去了，他应该有准备。”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筷子，“你去省军区找赵刚，路上开车慢些，省军区门口那段路在修，注意绕开。”
秦筝点头，拿起碗喝了口牛奶。“我跟赵刚主要谈两件事，军车疏导和村民通知。”她放下碗，夹起煎蛋，“军车的事，我已经跟陈明打过电话，他说会派中队去沿线执勤。村民的事，刘芳说今天上午会让科室的人去两个村对接。”
周正嚼着蛋，抬眼看她。“刘芳做事细，让她多跟村里的老书记聊，别漏了采药的农户。”他放下筷子，拿起手机，给小陈发了条消息，让他提前去办公室把城南快速路的材料清单准备好。
两人吃完饭，周正换西装。秦筝帮他把领带理直，指尖碰到他的领口，带着点温温的触感。“工地太阳大，我把你的遮阳帽放在公文包侧兜了。”她退后一步，上下看了看，“没问题，走吧。”
周正拿起公文包，走到门口。秦筝送他到玄关，看着他开门出去，听到楼下小吴打招呼的声音，才关上门，转身去拿自己的军绿色文件袋。
财政局三楼办公室，王浩已经在等了。办公桌上摊着两张表，一张是江州本月财政收支明细，一张是应急资金申请流程表。周正走进来，王浩立刻起身，伸手递过一杯茶。
“周市长，您要的收支明细，我标了几个能调剂的款项。”王浩把明细推到周正面前，手指点在“教育经费预留款”那栏，“这里有四千万，是留着给学校开学用的，现在能先调三千万出来，剩下的一千万，足够应付开学前的准备工作。”
周正坐下，拿起明细看。表格上红色的支出项里，教育经费那栏画了个蓝圈，旁边写着“可调剂3000万”。他手指在数字上划了划：“确定不影响学校的学费减免和教材采购？”
“确定。”王浩点头，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表，“这是各学校报上来的采购清单，我算了，一千万足够。等下个月税收上来，再把教育经费补回去。”
周正把明细放下，端起茶杯喝了口。“那就按这个来，走特批流程，让科室的人今天把申请交上去。”他看向王浩，“下午我去工地，要跟李伟说资金的事，让他心里有底。”
“我这就安排人办。”王浩拿起笔，在申请流程表上签了字，“小陈那边，我会把进展同步给他。”
周正起身，拿起公文包。“辛苦你了，王局长。”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后续有问题，随时找我。”
王浩送他到电梯口，看着电梯门关上，才转身回办公室。
同一时间，秦筝的车停在省军区门口。赵刚已经在传达室等了，手里拿着演训区域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军车行驶的路线。
“秦参谋，这边走。”赵刚引着秦筝往办公楼走，“演训的物资已经到位了，就是交通和村民的事，得再跟地方敲定。”
秦筝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接过地图。地图上标着三个村的位置，离演训区域最近的是李家村。“陈明那边已经答应了，会派十个警力，在沿线的路口疏导交通。”她手指点在李家村的位置，“刘芳上午会派人去村里，跟村委会说采药的事，让他们提前通知村民。”
赵刚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后勤手册，递给秦筝。“这是物资分发的时间表，到时候需要地方派二十个人帮忙，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咱们跟刘芳定一下。”
秦筝翻开手册，看了看时间，都是演训前三天的上午。“我下午跟刘芳联系，定好时间后告诉你。”她拿出手机，把时间表拍了下来，“还有什么需要协调的，你直接跟我说。”
“没别的了，主要就是这几件事。”赵刚给她倒了杯水，“周市长那边，你替我谢谢他，地方上这么支持，我们演训也能顺利不少。”
秦筝笑了笑，拿起文件袋。“应该的，军地配合嘛。”她起身，“我先回去了，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离开省军区，秦筝给周正发了条消息，说赵刚这边都对接好了，就等跟刘芳定物资分发的人。周正很快回复，说他刚跟王浩谈完资金，下午去工地，让她别太累，中午记得吃饭。
秦筝看着消息，嘴角弯了弯，把手机放进包里，发动车子往回开。
下午两点，周正的车停在城南快速路工地门口。李伟已经在门口等了，手里拿着安全帽，身后跟着两个施工队的队长。
“周市长，这边请。”李伟递过一顶安全帽，“桥梁合龙的支架已经搭好了，就等材料到位，现在工人都在做前期的准备工作。”
周正接过安全帽戴上，跟着李伟往工地里走。脚下是碎石路，踩上去咯吱响。远处的桥墩上，几个工人正绑着安全带作业，手里拿着钢筋。
“材料还能撑几天？”周正问，目光扫过旁边的材料堆，堆着不少水泥和钢筋。
“最多五天。”李伟回答，“王局长那边资金定了，我们就能立刻跟供应商下单，三天就能送到。”
周正点头，走到一个工人身边。工人手里拿着水壶，正弯腰喝水，水壶已经空了。“天气热，饮水要跟上。”周正对李伟说，“让后勤多送点水过来，再备点藿香正气水，别让工人中暑。”
“好，我这就安排。”李伟立刻拿出手机，给后勤的人打电话。
周正又往前走了走，看了看支架的焊接处，用手敲了敲。“焊接质量要盯紧，不能出问题。”他对施工队队长说，“每天开工前都要检查一遍，有问题立刻整改。”
队长点头，说每天都有专人检查，没问题。
周正没再多说，继续往前走。工地里机器声很大，说话要凑近了才能听清。走了一圈，他停下来，对李伟说：“资金的事，王浩今天会走特批流程，下周就能到账。你跟工人说一声，让他们放心，好好干活。”
“好，我今晚就开个会，跟大家说。”李伟脸上露出笑，之前因为资金的事，工人心里都有点慌，现在定了，他也松了口气。
离开工地时，已经快四点了。周正坐在车上，给秦筝发了条消息，说工地这边没问题，让她不用惦记。秦筝回复，说她已经跟刘芳定好了，明天上午派二十个人去省军区帮忙分物资。
周正看着消息，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早上到现在，跑了财政局和工地，说了不少话，有点累，但心里踏实——资金和演训的事都顺了，没什么堵心的。
晚上六点，周正回到家。开门就闻到饭菜香，秦筝正在厨房炒菜，锅里的青椒炒肉滋滋响。
“回来了？”秦筝回头，把炒好的菜盛进盘子，“洗洗手，马上就能吃饭。”
周正放下公文包，走到厨房门口，从后面揽住她的腰。秦筝没动，继续把盘子端到餐桌上。“今天累不累？”她问，声音软乎乎的。
“还好，资金定了，工地也没问题。”周正下巴抵在她肩上，“你呢？跟刘芳定好了？”
“定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她派人去省军区。”秦筝转过身，帮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吃饭吧，菜要凉了。”
两人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三个菜，青椒炒肉、番茄炒蛋，还有一个青菜汤，都是周正爱吃的。周正拿起筷子，夹了块青椒，味道刚好，不辣。
“明天我跟刘芳一起去省军区，看看物资分发的情况。”秦筝说，喝了口汤，“你明天上午的会，是关于什么的？”
“是市政府的常务会，讨论下个月的民生项目，主要是老旧小区改造的事。”周正回答，“开完会，我去趟民政局，跟刘芳说一下村民通知的事，怕她那边有遗漏。”
秦筝点头，夹了块番茄放进他碗里。“周末咱们去剪头发，顺便去城郊的湿地公园看看。”她看着他，“我问过了，那边的芦苇已经黄了，挺好看的。”
周正抬眼看她，笑了。“好啊，周末就去。”他夹起番茄吃了，“到时候让食堂准备两个饭盒，带着去，在那边吃午饭。”
秦筝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低头吃饭。客厅的灯暖黄，照在饭菜上，冒着热气。
吃完饭，周正收拾碗筷，秦筝坐在沙发上，翻看省军区的后勤手册。周正洗完碗出来，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她放在旁边的手机，看了看她拍的物资时间表。
“时间安排得挺合理，不会耽误演训。”周正说，把手机还给她。
秦筝点头，靠在他肩上。“嗯，赵刚做事也细致，没什么问题。”她伸手，帮他揉了揉肩膀，“今天跑了一天，肩颈又硬了吧？”
周正没动，任由她揉着。“还好，比上次去工地强。”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明天忙完，早点回来，我给你做饭。”
秦筝笑了，抬头看他。“不用，我回来做就行，你好好歇着。”
两人就这么靠着，沙发上没声音，只有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