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礼很难听不见这句话。
江沐沐察觉气氛不对，疑惑问她：“不进来吗？”
戚礼淡然迈步进去，转身把背对着他们，低头摁开手机。她脑海中闪过秦明序那晚说她蠢，他身边的女人都会在他身上捞东西，那估计这美人就是其中之一。
确实桃花朵朵开，不过和她没关系。
秦明序垂目，轻而易举看到她露出一截的后颈，牙齿隐晦地磨动。
二楼到一楼还是太短了，容不下多想。电梯门开，戚礼毫不迟疑走出去，一个眼风都没扫给他。秦明序当即眯眸，抬脚出去。江沐沐急着小跑，否则一慢就跟不上了。
“秦少，我们…去哪啊？”
秦明序没应，他看到戚礼停步，轻快地抬手打招呼。对面走来一个清秀挺拔的男人，朝戚礼不好意思地笑：“没找到入口，还得麻烦你下来接。”
戚礼含笑，歪了歪头，“没事，就二楼，下来很方便。”
他们并肩往里走，薛凯十分有绅士风度的给她推开门，戚礼朝他点头，阳光打在她皎白明皙的脸上，笑意温柔。
秦明序的心情瞬间糟糕到极点。
江沐沐不明白他为何止住步伐不走了，立在旁边轻轻柔柔叫了声“秦少”。她低头能看到他筋骨有力的腕和手背，呼吸变缓，声音更软了，抬手试探着想去勾他的指节。
秦明序扫过她，眼中的沉躁阴鸷凛得她在四月天里打了个哆嗦。
网球场内，薛凯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运动白t，把外套随手扔到一边。
年轻刑警的身材毋庸置疑，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是恰恰好的修长肌肉，走动时隐隐可见腹肌，饶是淡定如戚礼，也多看了一眼。
她又想到那个25岁的保质期，无比清晰面前的这个，是弟弟。
啧，弟弟真不错。
薛凯走近，戚礼把拍子扔给他，顺手比了个大拇指，“身材不错。”
他当即嗡在原地红透了脸，戚礼看他那样，笑得更欢了，“你脸皮这么薄的？”
薛凯捂住额头，“我，我也不想。”
戚礼和他相处的时候永远那么大大方方，他喜欢她的坦直率真，又怕她对所有人都是那样。他也想淡然一点，让心跳慢一点，他知道自己比她小，所以刻意想让她看到自己男人的一面，可每每对上她的眼睛都会破功。
戚礼不会觉得自己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吧？有戚磊在前，她一定看不上太弱的刑警。
薛凯看着她热身时的老练动作，想到这里不禁咽了咽唾沫，挺直了肩背。
热身完戚礼开始教他一些初级动作，从握拍开始。戚礼站他身边示范，头侧过来专注地带动作，“就这样，把拍子放在地上，虎口朝内拿起来，就是基本握拍姿势了。”
薛凯有样学样，原版照搬。戚礼满意，上前一步纠正细节，属于女人柔软的指腹和他手腕接触，“手抬起来。”
室内无风，薛凯在戚礼靠近的那刻心跳扑通扑通变得飞快，他垂眼能看到戚礼的头顶，他只要张开手臂就能将她半环进去，她的手甚至扶上了自己的手，细密的触感过电一样冲击着他的大脑。
秦明序不知何时隔着玻璃站在场地外，眉心抽搐着跳动，盯着里面的模样像是要把人活活吞了。
江沐沐立在旁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随着视线看去，尽头是刚才的女人。她隐隐觉得他们关系非同一般，小心翼翼握着手臂，惧怕深处也有一丝委屈，“秦少。”
到底要站在这儿看多久啊。
秦明序想抽烟，摸到烟盒又想到什么，看向江沐沐，张口时声音有些悍然的沙哑：“会打网球吗？”
“不会。”她弱弱道。
“想学吗？”
江沐沐咽咽唾沫，瞟一眼他的神情，违心说：“想。”
秦明序谑然地眯了眯眼，重新看向场内。这次没看两分钟，戚礼抬眼不经意发现了他，动作顿了一下，和他对上视线，一点不心虚吧，还皱起了眉头。
秦明序浑身的冷气都快赶上俱乐部里的中央空调了。他点了点玻璃，看着戚礼喉结几滚，反而森森笑了。
行。戚礼。真他爹的。有能耐。
他忽而转头问：“你叫什么？”
注意力重新放回她身上，江沐沐笑得甜美：“秦少您叫我沐沐就好。”
秦明序挑眉，差点笑出声。
“沐沐？”
就这一声，江沐沐顷刻红了脸，不敢看他似的低下了头。
秦明序舌抵了抵腮，压抑着什么看向场内。沐沐。
沐沐好啊。
*
薛凯确实很有运动天赋。挥拍几次，他就掌握了动作要领。
戚礼说：“手掌握住拍子，不要让末尾突出太多，不然你挥拍的时候会伤到手腕，这点和羽毛球是一样的。”
“你，”薛凯尝试聊天，“你为什么会打网球？”
戚礼调整完了，后退一步在地上捡起自己的拍子，笑着说：“我大学参加过网球社，技术还可以，如果之后你进步快超过了我，那就再找个教练学。”
薛凯当即说：“你就是最好的教练了。”
戚礼笑了，弯着眸子明媚生光，她晃了晃拍子，轻快道：“先打试试。”
戚礼正挑着球呢，换好衣服的秦明序和江沐沐从外面进来，高大的男人身旁依偎着一个娇小的美女，踩上他们的区域，到了相邻的空场地。
秦明序腕带紧缚，转了转手里的网球拍，朝戚礼极快地觑来一个眼神。发现她根本没看他，低骂一声，捏紧了网球把。
江沐沐察觉自己是在被利用，她压抑着嫉妒和委屈，攥着球拍站在那儿，没想到秦明序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瞬间乐颠颠地跑过去。
秦明序说：“我教你。”说罢，就拉起了她的手腕。
江沐沐差点兴奋到尖叫，仰着头极欣喜地看向他。结果他不耐啧了一声，“架起来啊，别那么笨。”
她瞬间乖巧，跟着学姿势，努力让老师觉得自己是个聪明学生。
一般有这样想法的都不太聪明。江沐沐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四体不勤的小明星。
不过秦明序一反刚才的不耐，从握拍到挥拍，胳膊弧度到脚下动势慢慢教过来，手把手的，事无巨细。
他从背后纠正她的动作，张开的手臂轻而易举把她虚抱住，江沐沐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冷香，心跳得特别快，故意调转身体，面朝他怀里，就要偎上去。
她不想他推开自己，故意放柔了声音，“序哥。”她听蒋总就是这么叫的。
秦明序刚想后退，不知怎么又顿住，就杵在那儿，任她抱了上来。
戚礼抡了几轮，插着腰掉了两格血，转回身刚想喘口气，就见隔壁场地那俩抱上了。
刚才还在教呢，这就如胶似漆上了。
戚礼淡淡转走视线，抄起地上的水瓶，拧开喝水。薛凯走过来，也起了薄汗，放开了玩笑容比刚才阳光好多，关怀地问她怎么样。
戚礼说特别好啊，你进步很快。她打趣自己从小就缺乏体育锻炼，所以体力很差，让他放放水。
薛凯当然答应。
“继续。”戚礼没歇多久，又站起来，张扬笑着，眉眼间淡淡锐意。薛凯下意识往旁边场地看了眼，那两人已经分开了，女生站到对面，好像要正式开始打。
下一轮开始，薛凯有意降低抄底球的频率，意图让她少跑动一点，没想到戚礼上来就打得那么猛，步子迈得快捷，连网球砸地的声音都比之前闷，逼得他不得不严阵以待。
秦明序调整了下腕带，随手晃了晃球拍，看戚礼裙褶飞扬，荡在空气中的白色弧度跟小爪子似的，挠在他心上。
腿真白啊，晃得人眼花缭乱，她跑动的时候发尾尖尖甩起来，薄汗覆着泛粉的额头，有种凶气腾腾的美丽。
她怎么漂亮成这样，秦明序真邪了门了。
全他妈落在对面那个男的眼里。
他微阖双眼，很快张开，眸中颇有含义，朝着对面的江沐沐笑道：“开始吧，沐沐。”
戚礼手腕一卡，网球擦着边弹走了。
连贯快捷的节奏骤然打乱，戚礼不得不撑着膝盖缓口气。
薛凯也松了口气，他刚开始学网球就应对戚礼这么猛的攻势还是很吃力的。
秦明序唇边一抹尽在掌握的微笑，扬声道：“小心脚下，沐沐，千万别受伤。”
江沐沐受宠若惊，在对面甜蜜应声：“好。”
室内冷气的吹动微不可察，戚礼直起身体，终于直白地朝右边场地看去。
秦明序一口一个沐沐，发球轻柔贴心，比起打球更像是调情，有来有回的，还不耽误说话。戚礼发现他还挺会逗女人的，把对面那个沐沐招得不时发出咯咯笑声。
戚礼垂着眼看球拍，转了转手腕调整。刚才第一声是猝不及防，任谁听了同音的名字都会怔一下反应。而且名字相同也太正常了。
她本来不放在心上，但谁能解释一下秦明序一个发球叫三次沐沐是什么原因，碎嘴子吗？
她轻拍网球，嘴角轻轻一扯，“幼稚。”
从以前就特会玩这种无聊的把戏，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戚礼会跟他较劲吗？根本不可能。
五分钟后，戚礼朝对面的薛凯轻轻招手，两人走到场边休息。
她从包里拿出便当盒，透明的盖子下是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中间生菜、培根、牛排、芝士、牛油果，光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戚礼递给他，笑说：“一会再去吃饭，运动这么久先吃点三明治垫垫肚子。”
薛凯有些惊喜地接过去，想起戚礼上次的话，想问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戚礼点头，声音不大不小：“上次不是说要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吗，这是我亲手做的，很好吃哦。”
“啪——”
“啊——”
一枚轨迹偏移的网球带着勃然怒气稳准狠地砸碎了双打边线外的玻璃瓶，碎裂声吓得江沐沐瞬间捂着耳朵蹲下来。
连薛凯都转头看过去。
戚礼目光不偏不移，一如既往的淡然，长睫掩去眼底滑过的流光，缓抬了抬眉梢。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