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处的衣衫迅速被染红，鲜血沿着倾斜的剑身一路滑落，剑身上的朱红愈发鲜艳。
魏娆瞳孔一震，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但很快，其他的念头又占据上风。
苦肉计。
她想要抽回灵剑，可又怕创面更大，犹豫着没有动手。
真狠。
李莲花身体有些摇晃，先前因着动用内力沸腾起来的碧茶再也抑制不住，瞬间爆发。
脖颈下青青紫紫的经络鼓了起来，五脏六腑像火烧一样，口鼻内铁锈味弥漫，气管也好似被鲜血堵住。
他张口想说点什么，话却被涌上来的鲜血拦住。
李莲花终于是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剑尖也滑出胸腔。
俯首呕出一大滩鲜血，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魏娆捏着剑柄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垂在另一侧的手也不自觉握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察觉到他逐渐微弱的呼吸，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原地，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她猜测，李莲花赌的就是她会不会心软。
李莲花吐掉嘴里的鲜血，感受着体内慢慢流逝的生机，唇角缓缓勾起。
他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魏娆，眼尾泛起大片红晕。
真是个狠心的姑娘。
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身体痛到失去知觉。
“这下...”
“你...一定...没...办法...忘了...我...”
看着他真的倒在自己面前，脑子里所有的想法瞬间消散。
心脏猛地跳动了起来，魏娆几步冲过去按住他的心口，仅剩的那一点灵力全都送进了他的身体里。
“真是有病！！！”
她抓起落在地上的药瓶，将‘复生’塞进他嘴里。
肉体凡胎，吸收药效的速度太慢。
“我的灵力不够！救不了他！”
她撑开他的眼皮，看着扩散的瞳孔，心里发慌。
“快点！他真的会死！”
一嗓子喊出来，周围的灵气瞬间翻涌起来，像是被什么拉扯着，尽数灌进她的身体。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乌云被一抹光亮撕开，浓郁的灵力倾泻而下，将两人笼罩其中。
强大的生息之力迅速奔袭至破损的心脏处，将其整个包裹。
汹涌的灵力流进四肢百骸，朝碧茶之毒疯狂扑杀。
魏娆捏着他的手腕，感受着虚弱疲软但是未曾停歇的脉搏，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她瘫坐在地，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
明明都伪装成这样了，还是能被认出来。
到底有多少人在盯着她？
看着躺在地上呼吸轻不可闻，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李莲花，眼里恼恨交加。
“真卑鄙！”
这是阳谋，可她避无可避。
周围尸横遍野，耳边风声呼啸。
她默默蜷起身体，一只手按着李莲花的脉搏，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膝盖。
感受到笼罩住自己的灵力一点点减弱，心里顿时漫上无边无际的委屈。
她果然只是个工具。
天道甚至连演都不演一下了。
真无耻！
鼻尖一酸，眼眶里盈满泪水。
“哥...”
“你不在，他们都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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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鲜血的魏娆抱着满身是血的李莲花回到了小破楼。
他们俩这模样属实把笛飞声吓得半死。
他是追求天下第一，可若是第一第二互相残杀给他腾出位置，他能为此怄一辈子。
不敢多问，因为他不过多问了几句，魏娆就摆出一副要把人扔给他的样子。
笛飞声的眼色一般都是看他自己想不想有。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李莲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要死不活的鬼德行，肯定是费了很大功夫的。
他今天但凡敢接手，李莲花明天就敢死给他看。
手下人送来的好东西全被他堆到了小破楼门口，自己有事没事儿就抱着刀坐在二楼‘观察’隔壁。
魏娆一连几天都没有好脸色，看着昏迷不醒的李莲花心情也十分复杂。
窥一斑而知全豹。
天道这么在意李莲花，说不准自己不救他也不会死。
可当时那种命悬一线的情况，也实在容不得她去赌那点可能性。
不管她如何排斥这个人，可心里确实是不想让他死的。
而且若是李莲花真的死了，那自己这个‘工具’大概也落不着好。
她只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明明打定主意分道扬镳，现在却又...
她叹了口气。
本想多套套话，却不想盯着她的人会那么多。
茶楼酒肆，书坊客栈，街头巷尾...
想要杀她的人不知凡几，跟踪的手段更是超群。
这些人不可能是江湖草莽小门小户。
要么是专业的杀手组织，要么就是朝堂里那些人豢养的暗卫。
好烦！好想把他们全杀了！
她伸手解开他的衣衫准备换药，看见那个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又忍不住低声咒骂。
“有病！”
“明明他才是疯子！”
天幕的内容她知道得不多，且不连贯。所以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为什么会骂她疯子。
但在她看来，自己的精神状态比李莲花可要稳定多了。
她至少不会一言不合就捅自己，还要连累别人照顾，还浪费她这么多好药！
这个世界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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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是真冲着要命去的，伤得也是极重。
就算是有魏娆的好药养着，也还是昏迷了足足七天。
这期间芩婆和笛飞声都送来了不少的东西，但是照顾人的活还是只能靠魏娆。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为什么李莲花会说这里很安全。
原来这小破楼除了他俩以外再没别的人能进来。
魏娆真的要气笑了。
亲儿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自己居然还担心他会死。
护短成这样，怎么可能让他去死？
她也问过笛飞声，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隐瞒了她什么，可笛飞声却不肯告诉她，只说让她去问李莲花。
所以李莲花一醒来，对上的便是魏娆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睛。
“阿娆...”
声音虚弱到了极致。
魏娆依旧不为所动。
“不许这么叫我。”
李莲花眼里闪过一抹受伤。
“抱歉...咳...”
咳嗽时扯动伤口，疼得他五官都颤了颤。
魏娆面无表情递上药碗，细细的芦苇杆挨上干裂的唇瓣。
李莲花压下眼睫，咬住芦苇杆默默喝药。
没关系，一步一步来。
他已经赌赢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