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丝毫不掩饰一点情感的提问，一下子就让苻叶陷入了沉默，心里面或许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苻叶无论如何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萧玉衣就这么一直拉着苻叶的衣袖，眼神空洞但是坚定地看着他，那模样别提有多怪异和让人不适了，可是苻叶没有了之前心底里的那种，掺杂着厌烦和疏离各种情感的复杂情绪——
他有的只是心疼。
要是当时苻叶没有一时兴起，直接拉着萧玉衣走上楼兰的街头，或许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萧玉衣还会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姑娘，苻叶也不会经历那么多不堪回首的事情。
他和沈奕雪，萧玉衣还会是关系很好的伙伴，即使沈奕雪只喜欢搭理萧玉衣，即使沈奕雪经常腹诽苻叶，即使——
萧玉衣和苻叶之间的关系永远都说不明白，永远都差最后临门一脚。
苻叶转身离开的动作暂停了下来，只是单纯就那样被萧玉衣拉着，没有任何动作，不回头回应萧玉衣，也不挣脱萧玉衣的手直接离开。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萧玉衣对于苻叶来说是个非常复杂的存在，既没有像司婉希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也没有纯粹的疏离和陌生。
苻叶很清楚萧玉衣喜欢的是原主，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所有故事苻叶都可以看得到，往往到了苻叶回忆原主的过去时，总是非常地羡慕，他可以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陪伴他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只等着和彼此约定终身。
苻叶意外穿越过来之后，直接原地收获一个准娘子，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受宠若惊的了，因为像他这样一个，前世孤寡到死的男大从来没见过像萧玉衣这样的女子，苻叶其实有过小心思的，那就是只要自己扮演得好，那他后半生的幸福就可以有保障了。
虽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苻叶觉得萧玉衣非常的美，就算一下子没有爱恋的感觉，也可以从夫妇的身份开始，不断的升华感情，苻叶一直坚信这一点。
后来，苻叶发现根本就不需要身份上的什么便利，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对萧玉衣的感情不一样了，或许就从他一开始为了扮演得足够像，而称呼萧玉衣为“玉衣”，到之后很自然地很顺口地就叫出来“玉衣”这两个字。
如果没有后来的那许许多多的事情，苻叶一定会在一个他觉得最正确的时候，坦诚地告诉萧玉衣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光明正大地坦承自己对她的情感，不管萧玉衣愿不愿意接受自己竹马，不全是她的竹马这件事——
苻叶都一定要努力地把萧玉衣娶回家，让她和自己回大秦，当他的王妃。
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苻叶的心，被萧玉衣那时候看他的冰冷目光，活活地砍成了千万块——
可是，那只是当时萧玉衣不得不展现出的，给苻叶看到的表情。
连着当时萧玉衣指责苻叶的话，都只是因为知道了羽洛给她和苻叶指婚的同时，还把陆韫然也塞给了苻叶。
萧玉衣总以为是自己先一步离开了楼兰，苻叶后面就和陆韫然有了新的故事，连着自己，苻叶要把她们俩一起娶进门。加之后来陆韫然来到天疫教之后，萧玉衣和她有过几次照面，她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陆韫然绝不是和苻叶心意相通的，而是互有仇恨。
也难怪萧玉衣那样说苻叶，说“我觉得做得不对”。
明明萧玉衣就和陆韫然之间有不和有嫌隙，苻叶也和陆韫然不对付，苻叶还要娶陆韫然进门，在萧玉衣的视角来看，肯定只是因为苻叶看中了陆韫然那谪仙般的容貌。
就像现在，萧玉衣伸手拉住了苻叶，也只是想要得到他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是”与“否”只在须臾之间。
只要苻叶依旧是真心的，没有忘记彼此的过去，愿意和自己双宿双飞，那萧玉衣会努力处理好和陆韫然之间的关系，让她和自己分享一个夫君——
虽然萧玉衣体质纯邪，但是秉性最是温良，断然干不出什么，用不齿的手段同陆韫然争风吃醋的事来。
萧玉衣只是想为自己多年来的感情，找到最好的归宿，如果苻叶已不愿意再和她有更多的纠缠，萧玉衣也愿意就这样接受师尊的安排，百年闭关，成为大陆之上的最强之人。
连带着一旁只是为了关心萧玉衣，害怕她在今天出什么意外的沈奕雪，都有些想知道苻叶到底是在酝酿着什么回答，若是他依旧抓住过去的事情，说出什么伤害萧玉衣的话，沈奕雪不介意在告诉他真相之后，让他明白地上路。
反正在萧玉衣和苻叶之间选一个的话，现在的沈奕雪，是肯定会选择萧玉衣的，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即使是要以苻叶这个同样有点重要的人为代价。
苻叶已经沉默得足够久了，现在是他必须要做出回答的时候了——
苻叶还是缓缓地转过了身，面朝着萧玉衣坐了下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但绝对不近：
“玉衣，我想与你共度余生。”
闻言，萧玉衣的面容开始变的有些扭曲，嘴角总是在些微地抽搐，像是想要做出笑容出来，但是无论怎样，都无法正常的实现出来一样。
苻叶看着这样的萧玉衣，心里的滋味更加不好受了，连着一旁的沈奕雪都变得有些着急，手里已然在结印催动内力，准备让萧玉衣的心情平复下来，不然她只会这样一直痛苦下去。
萧玉衣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就该抿唇一笑回应苻叶，但是她却怎么样都不知道该怎么笑出来，她很清醒，也可以看到沈奕雪准备为她做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萧玉衣抬手摆了摆，拒绝了沈奕雪的好意，只是独自一个人在努力着。
心里不断涌现出来的情感萧玉衣知道是什么，是喜悦，是爱恋，是激动，是无穷尽的高兴，但是它们又到底是些什么，萧玉衣不知道。
苻叶的手搭在了萧玉衣的肩上，萧玉衣抬头看向苻叶，苻叶浅浅一笑：
“玉衣，没事的，以后我陪着你，咱们慢慢变好，可以吗？”
萧玉衣听完苻叶温柔的话语，想哭出声来，却连发出大一点声音的机会都没有，她只能抱住苻叶，小声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