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叶快速冲到大汉身边，拳头不停挥向大汉，让大汉只能狼狈地试图躲闪掉苻叶的攻击，可惜基本都没有躲掉多少。
他只能奋力挥出一拳直接和苻叶对碰，即使震的手臂酸麻不堪，也要给自己创造出机会使用大刀。
大汉只是身形晃了晃，很快就抽出鬼头刀冲过来进攻，而苻叶体重远不如大汉，被自己的力量反弹退后了几步——
就像是大汉的一拳把他打了出去一样。
苻叶脚步未停，只侧身避开大汉劈来的刀。
大汉力猛，刀风刮得他鬓发飘动，可苻叶身影快如惊鸿，转瞬绕至大汉身后。
大汉察觉时回身挥刀，苻叶已屈指扣住他手腕，稍一用力，大汉便痛得闷哼，鬼头刀“哐当”落地。
他恼羞成怒，挥拳砸来，苻叶却借力往后一撤，大汉拳头落空，重心不稳踉跄两步，苻叶趁机探脚一绊，铁塔般的身躯便重重摔在地上，震得周围桌子上的餐具都往下掉。
千华见大汉吃亏，握匕首的手紧了紧，身形矫健如狸猫，从斜侧扑来，匕首直刺苻叶腰腹——
她平时只需要让大汉往那一站，就能威胁到大部分贪生怕死的富商上交钱财，极少有需要动手解决问题的时候。
苻叶耳尖微动，侧身避开的同时，伸手扣住她手腕。
千华手腕被攥，却不死心，另一只手往苻叶面上抓去，苻叶微微偏头，指尖稍一用力，千华便痛得“嘶”了一声，匕首脱手——
“她的手腕，还真不是一般的细，看来也没吃过多少好东西。”
苻叶突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少女：
“玉衣虽然纤细轻盈，但是手腕都没有像这般细软……”
她仍不服气，抬腿踢向苻叶下体，苻叶轻抬膝挡住，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肩头。
千华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那看似轻柔的力道压得动弹不得，只能瞪着眼：“你放开我！”
苻叶松开手，后退半步：
“此处非你等劫掠之地，再动手，便不是这般轻松了。”
大汉爬起身，看着苻叶，又瞥了眼被制住的千华，知晓不是对手，拽着千华的胳膊，悻悻回头准备离开。
苻叶这时候又开口说道：
“且慢。”
千华一脸气鼓鼓地表情回头冲着苻叶大叫：
“干什么啊？还想打我们取乐吗？富人都是如此厚颜无耻吗？”
苻叶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走向前，从怀里摸出了他真正的荷包，里面只有几块不大的银子，因此荷包显得有些干瘪。
他伸手将荷包递给千华。
“女侠想必也是劫富济贫的正义之人，世事不仁，我虽有心亦是无力，略有钱财相赠，望女侠行正义之事时，也照顾好自己。”
“你，该好好吃点东西，好好照顾自己了。”
苻叶本来以为自己帅气的举动，以及温暖的关心肯定会换来少女感激涕零的回应，谁知千华很激动地打向他伸过来的手：
“滚开！别过来！”
千华低头看见那袋银子，却像被烫到般往后跳开，脏污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眼底满是戾气。
她指着苻叶，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却字字尖锐：
“谁要你的臭钱！你以为扔几个子儿，就是行善了？”
她突然又上前一步，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你穿得干干净净，坐在驿站大口吃肉，还要喝葡萄酒，怎会知道冬天里穷人冻得啃树皮？怎会晓得孩子饿极了连泥土都往嘴里塞？”
“你今日给我钱，明日还有无数人要饿死冻死！”
苻叶唇瓣动了动，想解释些什么，却被千华更激烈的吼声打断：
“你不过是站在高处可怜我们！你有得选，可我们呢？不进店抢劫，就只能等着烂在泥里！”
“你说让我照顾好自己，你倒告诉我，没吃没穿的日子，怎么照顾自己？”
千华眼底泛起水光，却硬撑着没掉下来，语气里满是对世事的憎恶：
“这世道本就黑！富人顿顿吃肉，穷人连口汤都喝不上！”
“你假惺惺给我钱，转头还是能心安理得过你的好日子，哪里会管我们这些人会不会病死、饿死！你这种人，才最是虚伪！”
一番话如连珠炮般砸出，苻叶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喉间像是堵了团棉絮，看着千华那双满是愤怒与绝望的眼睛，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僵持间，苻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润的女声：
“小姑娘，这话倒偏颇了。”
苻叶转头望去，只见萧玉衣缓步往前走着，眉宇间带着温和的正气，目光落在千华身上时，并无半分苛责，反倒多了几分理解。
“我方才在旁听得清楚，你说世道不公、穷人难处，这些我都懂。”
萧玉衣缓步行至两人中间，先看向千华，语气诚恳：
“我曾见过寒冬里流民冻毙街头，也看过孩子因没饭吃哭到脱力，这世间疾苦，我比谁都清楚。”
萧玉衣说到这里，记忆再次被拉回了童年，语气低了几度。
她话锋微转，目光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坚定：
“可你不能将所有人的善意都当成虚伪。”
“阿叶若真是图心安，大可以打跑你二人便走，何必多此一举给你银钱？他肯为素不相识的你们留余地，这份善念纵是一时兴起，也是真心想帮你，想帮那些等着救命的穷苦人。”
萧玉衣顿了顿，声音又软了些：
“你说他有得选、能过好日子，可他若真冷漠，大可以对路边疾苦视而不见。如今他肯伸手，便是把你的难处放在了心上。”
“你说这世道黑，可若连这点微薄的善意都要被曲解、被斥责，往后还有谁肯为穷人多走一步？”
千华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方才的戾气渐渐淡了些。
她看着萧玉衣那双满是悲悯的眼睛，又瞥了眼仍沉默站着的苻叶，想起自己方才字字诛心的指责，喉间像是被堵住，那些反驳的话到了嘴边，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闷闷地别过脸，眼底的水光又涌了上来，却不再是愤怒，反倒多了几分无措。
谁知这个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人，厉声喝止了准备跑路的千华和大汉。
苻叶侧身向后看去，准备看看是谁又来淌这趟浑水。
“千华，张二江！你们这次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