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说笑了。”
作为众人之首的“文翰堂”东家钱百万，壮着胆子，陪着笑脸开口，“我等皆是商贾，能糊口度日，便已是邀天之幸，哪里敢奢望什么名垂青史。”
“是啊是啊，王爷身份尊贵，我等粗人，不敢与王爷做什么生意。”
“宣纸斋”的汪如海也连忙附和。
看着他们那副敬畏中带着十二万分警惕的样子，萧济安笑了。
他没有急着开口，只是站起身，亲自为每一个人都斟了一杯茶。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所有商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起身连称“不敢”。
“坐。”
众人只好忐忑的坐下。
“本王知道诸位在担心什么。”
萧济安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一口，“你们怕与本王走得太近，会被卷入朝堂的纷争。你们怕这笔生意是赔本买卖，是本王在逼你们捐款。”
这番话说得太过直白，让钱百万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连忙摆手否认。
“不不不，王爷误会了，我等绝无此意……”
“本王今天，不谈权势，只谈生意。”
萧济安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辩解，“本王只问你们一个问题。此次陛下钦点的恩科，你们可都听说了？”
众人连连点头。此事早已传遍京城，他们这些做笔墨纸砚生意的，更是翘首以盼就等着大赚一笔了。
萧济安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遗憾：
“可惜啊，户部哭穷，拿不出钱。这场本该惠及天下寒门的大好事，怕是要办不下去了。”
此言一出，钱百万等人的脸色，齐齐一变。
果然！
提前囤积的那些宣纸、徽墨，真的都要砸在手里了？
看着他们脸上那肉疼的表情，萧济安知道，鱼儿已经开始上钩了。
他继续说道：
“恩科办不成，本王最多是被父皇申斥几句，但对于诸位而言，可是实实在在的损失。数万名考生本该是多大的一笔生意，就这么打了水漂不心疼吗？”
“心疼，心疼……”
钱百万下意识的答道，随即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草民是为那些寒门士子感到可惜……”
“所以，”萧济安图穷匕见，抛出了第一个诱饵，
“本王今天，便是来给诸位一个机会。一个既能让恩科顺利举办，又能让诸位把这笔生意，做得更大赚得更多的机会。”
“王爷此话何意？”汪如海忍不住问道。
“本王的意思很简单。”萧济安伸出了一根手指，“此次恩科的所有费用，由你们几家共同出资赞助。”
话音未落，雅间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果然，还是要钱！
钱百万等人的脸上，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警惕所取代。
这不就是变相的勒索吗？
看着他们那副模样，萧济安笑了笑，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而作为回报，本王可以给你们一样东西——名分。”
“名分？”
“不错。”萧济安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商人们看不懂，却又觉得无比诱人的光芒，
“你们想不想让你们的文翰堂，成为大夏恩科独家指定书局？让你们的宣纸斋，成为恩科御用贡纸？让天下所有参加考试的学子，以用上你们的纸、你们的墨为荣？”
“想不想，让本王亲自为你们题写牌匾，悬挂于门楣之上？想不想让你们的名字，随着这次恩科，一同被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士农工商，商为末流。
他们纵使富可敌国，在那些士大夫眼中，也不过是个浑身铜臭的商贾。
能得到一个官方的认可，能让自己的字号与皇家恩科联系在一起，这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荣耀！
钱百万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已经能想象到，一旦文翰堂挂上了济世亲王亲笔题写的“恩科指定书局”的牌匾，那京城里其他的书局，还怎么跟自己争？
“这……这……”汪如海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萧济安的轰炸，还没有结束。
他看着众人那已经开始变得炙热的眼神，不紧不慢的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当然，名声是虚的，本王知道诸位更看重实实在在的利益。本王给你们的第三样东西，便是一本万利的独家生意。”
他呷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此次恩科，所有考生的指定用纸、用墨、用砚，都将从独家赞助商中采买。这个独家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雅间内，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数万名考生，每个人都需要笔墨纸砚。
这笔独家生意，其利润之大，简直难以想象！
“还不止。”萧济安仿佛嫌他们受到的刺激不够大，又抛出了一个更具爆炸性的条件。
“本王决定，此次恩科录取的士子中，那些最优秀的策论，将由独家赞助的书商，结集出版，发行天下！”
“而所得的利润，”他伸出三根手指，
“本王、书商、以及文章的作者，三方分成！本王的那一份，将全部注入一个新成立的济世教育基金，用于资助日后天下所有的寒门学子。”
他们是做书本生意的，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本由当红的济世亲王亲自作序，收录了最新一届“天子门生”得意之作的策论集，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它将成为未来数十年间，所有读书人科考的必备参考书！
那销量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这个生意还能和济世亲王以及未来的朝堂新贵们，牢牢的捆绑在一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生意了，这是通天的阶梯！
“王爷！”钱百万再也坐不住了，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草民……草民愿意！草民愿独家赞助此次恩科的所有费用！求王爷将这独家指定书局的名分，赐给草民的文翰堂！”
“王爷！我宣纸斋愿出二十万两！不！三十万两！”
汪如海也急了，跪下抢道。
“我善琏堂也愿意！”
雅间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刚才还一个个推三阻四的商人们，此刻为了一个赞助名额，争得面红耳赤。
萧济安看着这一幕，只是平静的喝着茶，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随后他将茶杯放下。
那一声清脆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诸位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他说道，“但独家未免吃相难看。本王要的是百花齐放。这样吧……”
他提出了一个类似于“招投标”的方案，让不同的商家，承包不同环节的赞助。
最终，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竞标”后，此次恩科所需的二十万两白银，被几大书商和纸商，以“商业赞助”的形式，瓜分殆尽。
不仅如此，萧济安还额外筹集了二十万两，作为“济世教育基金”的启动资金。
消息传出，朝野再次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