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琼看向道人,面色肃然:“道长……您是大荒道人之后的下一位继任者?”
道人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沧桑:“从大荒手里接过这担子,至今已一百多年了。”
范离心生敬佩,百年守护,这份责任重逾千钧,非有大毅力、大胸怀者不能承担。
道人以一介书生之身,历经丧妻之痛、弃文从武、游历天下、学贯东西,最终接过这份重任,其间所历艰辛,实非外人所能想象。
刘琼深吸一口气,问道:“那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道人轻叹一声,神色变得郑重:“不瞒二位,贫道已勘破自身天命,算得余寿……还有八年。”他顿了顿,继续道:“而再过两年,便是又一个二十年的约期。按照规矩,届时我需要带着选定的继任者,亲赴雪原,与西方教廷的新任代表会面,重新确认并订立誓约。”
道人看向刘琼和范离,眼神中带着期待:“我在此设局,广引江湖人士前来,真正的目的,便是想从中寻觅一个合适的人选,继承这守护之责。可惜……”他摇了摇头,语气中透出几分失望:“至今所见,无甚天才,难当此任。直到……你们二人出现。”
刘琼略作思忖道:“作为这誓约的继任者,具体需要做些什么?”
道人面带温和:“很简单。每隔二十年,去一次那片冰原,与教廷教皇及其新任继任者会面,重新确认并订立誓约。若是新人赴约,对方多半会设下考验——须得证明你有与他平起平坐的资格,方能成为下一任的继任者。同样,若他们推举了新的继任者,也需经我认可。”
范离追问:“通常都会考验些什么?”
道人捋须道:“形式不定。有时是较量武功修为,有时是比拼算学数理,或是探讨治国方略。总之,须在智谋、武力等方面,赢得对方的认可。”他顿了顿,神色肃穆:“除此之外,继任者还有一项重要职责,便是寻到下一位合适的传承者,将这份责任传下去。”
说到此处,道人脸上掠过一丝无奈:“这百余年来,我每隔二十年便会入世行走,在江湖中寻觅良材,尤其关注四大门派中是否出了惊才绝艳之人。可惜,除了四十年前书斋有人来之外,其余三大派始终不见动静。期间我也选过几人,却都未能通过西方教廷的认可……这担子,一挑便是整整百年。”
刘琼闻言,略作思忖道:“若道长不弃,晚辈愿做下一任继任者。”
道人却缓缓摇头:“你去不得。”
刘琼微微皱眉。
道人叹了口气道:“你杀了他们的红衣大主教。教廷对此绝不会善罢甘休。”
刘琼道:“当时我已考虑到这一层,故而未留活口。”
“并非如此简单。”道人神色凝重,“红衣大主教临死前,会在你身上种下精神印记。平日你若不踏足西方,他们或许寻不至你;可一旦你出现在一定的范围——教廷高手立时便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说完,道人转头看着范离。
范离摸了摸下巴:“那个……道长,您看……以我这点微末修为,能行吗?”
道人抚须一笑:“无妨,你还有二十年光阴可以精进。两年后随我同去,只需在会盟时展现出足以获得对方认可的潜质即可。”他顿了顿,语气从容地补充道:“况且据我推算,若不出意外,他们此番也该有新人了,现任那位,已经干了六十年了。”
范离正想着怎么开口和这青崖先生讨价还价,道人目光一转,看眼范离:“说了这许多,你此次前来寻我,又是所为何事?”
范离一听,乐了,随即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手:“嘿嘿,实不相瞒,我和……和我,岳母的需求……其实是一样的。”
范离话到嘴边实在没想到合适的称呼,岳母脱口而出,话一出口,赶忙观察刘琼神色。
刘琼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得意。
没错,是得意,范离看得很清楚。放下心来继续对道人道:“到时候您去南晋的时候,劳您大驾,先到临安城,顺带脚给我岳父看看。”
道人懵了,看着刘琼满脸不可思议,又转向范离干咳了一声道:“听你之意,莫非……你的两个岳父都中了那‘噬命’之毒?”
刘琼看到道人眼神就知道被误会了,霎时满头黑线,恶狠狠的盯着范离。
范离赶忙向道人解释:“那那那……是我,娶了俩媳妇!”
“哦?”道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范离连忙点头:“同一把淬了毒的剑,砍了两个人。”
道人沉吟道:“方才我已说过,此毒诡异,我必须亲眼见过中毒之人,方能判断有无化解之法。眼下,我尚无十足把握。”
范离道:“没事,没事!只要您去了,咱们集思广益,一起想办法!”
见范离如此说,道人脸色稍霁,颔首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便不算你单独所求。你既你可以再提一个需求。”
范离嘿嘿笑道:“道长您这不就见外了吗!咱们马上就是自己人了,您的事就是我的事,谈什么需求不需求的,忒也生分!”
道人被范离这番话说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不由失笑摇头,眼中却多了几分暖意,感慨道:“是了是了,这些年被人求习惯了,若非你提醒,我倒忘了。”
范离嘿嘿一笑,搓着手问道:“那个……道长,我就顺便问一嘴哈……您能说说外边洞顶上那些发亮的珠子么?”
道人一阵黯然:“那是大荒道人羽化之前,将自身的精神力强行剥离并封存到那些珠子里。留给后来的继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