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转身离去。
沙瑞金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些。
然而，还没过三秒，他脸色陡然一紧。
“不行，这事得提醒到位。”
“绝不能让其他人胡乱掺和！”
“如今案子归国安管，谁贸然插手，谁就踩了雷。”
他相信汉东的那帮人不敢动高育良，可赵瑞龙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 真要是顺着线索牵扯出其他人，难保不会有人与高育良有所牵连。
万一哪个不知深浅的领导跳出来 “关心” 一下，整个案子就全乱了。
到那时，不仅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整个局面失控。
他赶忙拿起电话。
接连拨打了三个号码。
田国富、李达康…… 都是省里有话语权的领导。
电话里，他并未指名道姓，也未透露详情。
只是隐晦地提及：“老姜这边破获了重大案件，高育良的案子，现在由他全权负责。”
“另外，由于和国安有合作，后续调查可能会深入挖掘。”
“省里就别插手了，配合一下就行，别多问。”
话虽未明说 “不准动”，但其中的意思，大家都心领神会。
挂断电话后，沙瑞金靠在椅背上，终于感觉胸口舒畅了许多。
京州市府，表面上风平浪静。李达康刚挂断沙瑞金的电话，手还紧握着手机，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沙瑞金虽未明言，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 高育良，这次是真的没救了。
证据确凿，罪名板上钉钉，毫无翻盘的可能。
李达康心中一震，并非害怕，而是感到震惊。
他与高育良争斗了十几年，从省里开会吵到食堂吃饭，彼此互不相让。可如今，对手轰然倒下，连一丝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李达康嘴角不自觉地想要上扬，可还没来得及展开，心中又猛地一沉 —— 因为沙瑞金在电话里，对姜海赞不绝口。
“你得多和他交流交流。” 沙瑞金说道，“以前的那些矛盾，该放下就放下，别一直记着。”
李达康听到 “姜海” 这三个字，仿佛耳朵里扎进了一根刺。
这小子，悄无声息地竟然赢得了沙瑞金的信任。高育良的案子，全部交给他处理。就连陈洁泉那摊子事，沙瑞金也明确警告他别再插手 —— 这话看似是提醒，实则是警告。
李达康心中窝火：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我 —— 你李达康，往后退一步，靠边站！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沙瑞金不经意间提到：“姜海和国安那边…… 关系匪浅。”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想起姜海之前说的那句话：“你夫人以前在银行的事，我查过。”
当时他以为是威胁，现在看来，竟是一种预告。
李达康坐立不安。
他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走了几圈后，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万一哪天，姜海带人找上门，敲响他家的门，对欧阳菁说 “配合调查”…… 他敢阻拦吗？
他不敢
他怕自己一阻拦，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李达康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拿起座机，拨通了赵小慧的号码。
电话接通，赵小慧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李书记？”
“是我。” 李达康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聊家常，“刚忙完，想跟你随便聊聊。”
赵小慧没敢轻易接话。
“哦对了，你之前托我打听的事……” 李达康叹了口气，“查过了，没希望。”
“什么事？” 赵小慧心里猛地一紧。
“还能是什么事？” 李达康轻笑一声，“人啊，得认清现实。有些门，不是你敲得大声就能打开的。”
赵小慧手一颤，话筒差点掉落。
李达康没再提及赵瑞龙。
但他提到了高育良，称证据确凿无疑，已经确定下来，根本容不得别人插手。
还特意说了姜海，点明这案子由他负责，谁要是贸然触碰，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虽然每句话都没直接提及赵瑞龙，可话里话外都在传递一个信息：你兄弟，彻底没戏了。
赵小慧没敢问，也实在不敢开口。
她心里明白一件事：高育良倒台，赵瑞龙就失去了保护伞。就算姜海暂时没查出赵瑞龙的具体罪行，光是 “关系网” 这三个字，就能把他困死。
电话挂断后，赵小慧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她原本以为，汉东反贪局查案，怎么也得花上半年时间，翻阅大量资料，熬过无数个夜晚，一步步艰难取证，慢慢梳理线索。
谁能想到，短短几天，高育良的铁证就已经摆在了桌面上。
这哪里像是正常查案？分明是有人提前就布好了局，就等着他们往里跳。
她用手捂住脸，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完了…… 这次，真的彻底完了。” 赵小慧心里早把姜海咒骂了无数遍。
这次来汉东，要不是姜海横插一脚，赵瑞龙怎么会被抓走？高育良又怎么会身陷牢狱？就算高育良运气不好被抓，要是姜海下手没那么迅速、没那么狠，事情又怎会闹成如今这副不可收拾的局面？
全都是他干的 “好事”。
要是没有他，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妈的，这人也太狠了。”
赵小慧嘴里嘟囔了几句，胸口那股闷气才稍微缓和了些。
要是换做以前，她真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她脑子转得快，早就提前打过电话，摸清楚了一些方向。
现在，她只有一件事要做：弄清楚赵瑞龙被关在什么地方。
等那些能帮忙的人出现，她就想法子让他们把人救出来。
想到这儿，她心里那点郁闷总算是稍稍缓解了一些。
“算了，不想了。”
她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朝着水山庄园驶去 —— 她觉得，那儿或许能找到线索。
车子一到，她没有丝毫犹豫，稳稳停住后便下了车。
水山庄园，她可不是第一次来。
以前和赵瑞龙一起来过好几次。
这地方归高小琴管，她是祁同伟的情妇，赵小慧跟她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