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料到，他居然敢直接跟李达康搭话！
那可是京州市的一把手，省委常委，汉东省数得着的实权人物。
人家不是寻常官僚，是出了名的铁腕干将，一手抓改革，一手抓民生，全省上下谁不提一句“李书记厉害”？人家履历亮出来，能把人眼晃花——成绩摆那儿，不是吹的，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
整个汉东的政坛，谁不知道李达康是块硬骨头、一面旗？之前在林城，他一手把个种地为主的穷地方，干成了全省数一数二的经济强市。
现在调到京州，沙瑞金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坊间早传开了——等刘省一退下来，这省里二把手的位置，非李达康莫属。
可以说，整个汉东，没人敢捋他的虎须。
可谁也没想到，姜海这刚上任第一天的反贪局长，竟敢当面顶撞他。
连季昌明都瞪大了眼，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这时候，只有站在李达康身后赵东来，脸色还是平静得像没事人。
赵东来其实想劝一句：别冲动，这人不是好惹的。
可他瞅见姜海那副不温不火、不慌不忙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达康眼睛一眯，语气淡得像结了冰。
可谁都能看出来，他头顶都快冒烟了。
今天姜海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事没完。
“没别的意思，”姜海眼皮都没抬，“就是告诉你，陈清泉交代了点事。”
“有些，跟你有关系。”
“李书记，”他顿了顿，慢悠悠补了一句，“你，想听吗？”
他脸上没一丝惧意，仿佛面对的不是手握重权的省领导，而是个普通办事员。
边上季昌明一下子炸了，赶紧凑过去拉人：“姜局长！这话不能乱讲啊！”
“没凭没据瞎说，害人害己！”
“陈院长才被你关了几个钟头，能交代什么？”
“李书记，您别信他，他胡咧咧呢！”
季昌明真慌了。
他不是怕姜海，是怕这人疯起来连命都不要。
谁不知道陈清泉是京州中院院长？李达康亲点的红人，宠得跟亲儿子似的。
几个小时？想撬开嘴？做梦吧！
“好！好！好！”
李达康一连说了三个“好”，声音陡然拔高，震得会议室玻璃嗡嗡响。
他一抬手，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全场。
全场瞬间哑了。
连咳嗽的都没了。
李达康心里门儿清。
姜海敢这么干，背后肯定有高育良撑腰。
冲他来的。
说不定，连光明峰项目都要搞垮——就是想让他升不上去！
这他娘的能忍？
“说！”李达康一拍桌子，“他交代了什么？”
“我李达康到底哪块地方有问题，你他妈给我讲清楚！”
他脸黑得像锅底，眼珠子几乎要喷出火。
季昌明急得满头大汗，拼命冲姜海挤眼，意思再明显不过：赶紧认错！低头！求饶！
赵东来心里也直打鼓。
他知道姜海背景深，李达康动不了他。
可一旦真动手，闹大了，自己夹中间，左右不是人。
就在空气快凝固的时候——
姜海轻笑了一声。
“行，那我说了。”
“陈清泉交了——大风厂那块地，为什么会变成抵押品，又怎么被赵瑞龙吞了？”
“全是京州银行在背后操作。”
他顿了顿，瞥了李达康一眼：“这事，你比我更清楚，不用我多解释了吧？”
说完，他闭嘴了，不再多说一个字。
他相信，李达康懂。
蔡成功当年想周转资金，先找赵瑞龙借了一笔，还给京州银行。
原本盘算着还完就立马再贷一笔回血。
结果呢？银行翻脸不认人，断了贷款。
蔡成功还不上赵瑞龙，地皮只能硬生生抵出去。
这一环扣一环。
银行，是断命的那把刀。李达康的老婆欧阳菁，是京州银行的一把手。
这层关系，说白了，谁不知道？
姜海这话一出，李达康脸直接就绿了，眼珠子都快冻成冰碴子。
他真没料到，这小子敢往他家里捅刀子。
说陈清泉的事儿，跟他媳妇儿扯上干系？
李达康张嘴就想甩脸子否认——可话到嗓子眼儿，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没立刻发飙，反倒眉心拧成了疙瘩。
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李达康，可不是泛泛之辈，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没见识过？
要是单纯冲着陈清泉来，高育良和姜海早就采取行动了，又何苦这般拐弯抹角？
如今他们揪着自己老婆不放…… 十有八九是真发现了什么关键线索。
不然，姜海哪来的这般底气，那副胸有成竹、仿佛铁证在手的样子？
此刻，李达康清楚不能莽撞行事。
他得先回家，当面质问欧阳菁 —— 究竟是真有问题，还是这些人故意设套陷害？
要是姜海说的全是无稽之谈，那他转头就去沙瑞金那里讨个说法，非得让对方好看不可。
想明白这些后，李达康冷笑一声，开口道：
“你这纯粹是信口开河，一点实际证据都没有，我怎么可能相信你。”
“季昌明，你给我听好了，陈清泉身为京州中院院长，每天忙着批案子、审卷宗，忙得不可开交！”
“你们要是还执意扣押他，万一真出了人命，我直接找沙书记，绝饶不了你们！”
话音刚落，他一甩袖子，带着人就走出了检察院大门，那离去的背影都透着一股愤怒。
季昌明看着李达康走远，才敢悄悄松了口气。
可一抬头，却见姜海正一脸悠闲地靠在椅子上，好似刚吃饱饭在消食，他嘴唇动了动，憋了许久，才吐出一个字：“唉……”
另一边。
从李达康进入检察院到出来，前后不过三十分钟。
在外面蹲守的赵瑞龙差点把手机给捏碎了。
“高书记，李书记进去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极了”
“看来，这次他算是白跑一趟。”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瑞龙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 原本他以为，李达康一去，肯定能迅速把陈清泉捞出来。
结果呢，连一点效果都没有。
这个姜海，到底是什么来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