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虽然心里明白，可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丝毫。
姜海究竟是怎么知晓的？怎么说得仿佛亲眼目睹一般？！
走出房间，走廊里灯光昏黄黯淡。
祁同伟脚步虚浮，好几次欲言又止，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姜海斜睨他一眼，微微一笑：“别瞎琢磨了，高小凤那事儿，我老早就知道了。”
他轻轻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语气颇为轻松：“至于你和高小琴之间的事儿，更不用担心。你和梁璐都已经离婚了，你们现在要是结婚，没人能阻拦。”
祁同伟心中一松，长长地舒了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的确，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俩都得深陷泥潭。
但如今姜海都已经表明态度，说明没打算旧事重提，他心里那块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是挪开了一点。
等这段风头过去，他马上就去领证。光明正大地，无需再遮遮掩掩。
他转身找到高小琴，让她把高小凤叫过来。
高小琴吃了一惊，紧紧盯着祁同伟：“出什么事了？”
“别紧张，姜局有点事要问她。你叫她过来就好。”
电话打出去没过多久，高小凤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面色惨白如纸，眼神游移不定，显然已经听闻高育良被抓的消息。
一看到姜海，她下意识地往高小琴身后躲了躲。
“你就是高小凤？”
姜海的语气并不严厉，却好似利刃划破空气。
“我是反贪局局长。高育良，今天早上已经被带走了。现在，你得交代清楚。”
高小凤嘴唇颤抖，转头看向高小琴。
高小琴赶忙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别怕，姜局长都清楚了，有什么就说什么，别藏着掖着。”
高小凤咬着嘴唇，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我…… 我刚听说…… 您找我，想问什么？”
“我和高书记…… 确实有过…… 一些事，但一直都很隐蔽，联系也不多。”
“您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我都讲。”
姜海听着，没什么动作，也没点头回应。
他直直地盯着高小凤，忽然轻轻一笑。
“我对你们俩的事，了解得比你自己还透彻。”
他稍作停顿，声音压得极低，却犹如惊雷在屋内炸响：
“我知道，你们有个孩子。”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高小琴瞪大眼睛，猛地冲过去抓住高小凤的手臂：“你说什么？孩子？！小凤！这是真的吗？！”
祁同伟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仿佛被人狠狠一拳击中胸口。
当年赵瑞龙把姐妹俩送过来的时候，高小琴曾亲口郑重叮嘱过高小凤：“千万不能怀上！一旦有了孩子，你这一辈子都摆脱不掉！”
她千般防备，万般小心，怕的就是出现这种情况。
可高小凤…… 竟然动了真情。
如今，高育良彻底完了。
那孩子又该怎么办呢？高小凤独自一人带着孩子，连个能帮衬的人都没有，她蹲在一旁手忙脚乱，眼眶都急红了。
高小琴站在旁边，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祁同伟缓缓走过来，眉头紧皱着问：“小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小凤浑身猛地一颤，像是遭了雷击，愣了好半天，才微微点了一下头，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子叫：“嗯…… 我和他，有了个孩子。”
这话一出口，高小琴的脸瞬间变得毫无血色，怒火 “噌” 地一下直冲脑门，可她心里清楚 —— 现在发火又有什么用呢？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最让人头疼的是，那边，恐怕已经盯上她们了。
接下来的日子，高小凤肯定得独自挑起这个家的重担，养育孩子、找工作、应对调查…… 每一样都困难重重。
她下意识地看向祁同伟，满心期盼他能想出个办法来。
可祁同伟，也沉默不语了。
空气仿佛凝结住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姜海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小凤，高育良现在自身都难保，就像泥菩萨过河。”
“你打算怎么办？等他罪名坐实了，你和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高小凤低下头，没有说话。
高小琴却着急了，抢着大声说道：“姜局长，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只要别把我妹妹抓走，让她做什么都行！”
她心里明白，高育良每个月往高小凤卡里打的钱，多得难以计数。
可一旦高育良倒台，这些钱统统都会被认定为 “赃款”，高小凤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姜海点了点头，似乎早有准备：
“很简单。你现在算是从犯，按照正常流程，是要走法律程序的。
但是 ——”
“要是你能把高育良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一桩桩都讲出来。”
“我们就能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不指控你，也不抓你。”
高小凤虽然不太清楚高育良到底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再笨也应该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只要她肯开口，哪怕只是透露一点线索，姜海就能顺藤摸瓜，扯出整张关系网。
更何况 ——
他根本没打算让高小凤仅仅当一个 “证人”，而是想让她充当 “诱饵”。
要是高小凤愿意迈出这一步，就能引出更多高育良隐藏起来的把柄，到那时，证据确凿，他插翅也难飞。
高小凤听着，手指紧紧捏着衣角，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高育良…… 对她其实还不错。
不是那些甜言蜜语，而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是天冷时递过来的热汤，是孩子发烧时背着她往医院跑的背影。
现在却要她亲手去揭露他的老底？
她的内心仿佛被硬生生扯开一道口子，疼得有些发闷。
祁同伟实在看不下去，大声吼道：“小凤！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真想进监狱？那你儿子谁来照顾？”
高小琴也赶忙凑过来，声音带着颤抖：“小凤，你醒醒神！你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要是你进去了，孩子就像没人要的野草一样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