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启动对他的调查？”
赵东来差点被吓得丢了魂：“李书记，千万使不得！”
“我一直盯着呢——只有一部分国安的人离开了庄园，而且他们根本没执行任务，像是在京州闲逛吃喝。”
“至于祁同伟——直接回自己家了，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李达康沉默了几秒钟，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想脱身？还是打算洗白自己？又或者——在谋划着什么大布局？
他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沙瑞金。
“李书记，要不咱们先按兵不动？万一祁同伟真的被国安放了，咱们再出手也不迟，到时候把他抓回来仔细审问，再跟沙书记汇报也来得及。”
赵东来这话一出口，李达康眼睛微微眯起，心里像是被触动了某根弦。
他“啪”地一拍桌子，用力点头：“行！这事儿你给我盯紧了，千万别让他再捣乱，要是他再跑了，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李达康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上次祁同伟偷偷跑去东山的糟心事，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呢。这次，他把赵东来叫到跟前，反复叮嘱了三遍：“千万别给我玩忽职守！”
“对了，”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侯亮平呢？他不是一直在追查祁同伟吗？他人在哪儿？”
一提到侯亮平，赵东来赶忙回答：“侯局长今天早上刚走，去吕州了。”
“啥？！”李达康猛地抬起头，“他去吕州干什么？”
吕州？那地方离山水庄园几十公里远，又不是什么旅游景点。
“钟小艾跟他一起去了吗？”他下意识地追问。
赵东来摇了摇头：“钟副组长回京城了，具体去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啧。”李达康摆了摆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算了，有什么动静你马上向我汇报，别耽搁！”
赵东来答应一声，转身出门。门刚关上，李达康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局势，怎么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
汉东省府。
沙瑞金今天一整天都感觉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几份文件，匆匆扫了两眼，又“哐”的一声扔到一旁，连签字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自打听说国安局的人进了汉东，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是他管辖的地盘，可国安在这儿想做什么，他却一无所知。
他托了以前的老关系，询问了老部下，折腾了两天，连一句靠谱的消息都没打听到。
什么都没摸到，心里就像有猫爪子在挠，慌乱得不行。
他靠在椅子上，正闭着眼睛揉太阳穴，电话突然响了。
他手一抖，拿起电话一接——
“老领导？！”
话还没说完，他“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
“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沙瑞金的父亲沙振江牺牲后，正是这位老领导一路帮扶着他，从乡镇的泥泞小路，一步步走到了省厅的高位。
当年的那些战友，有的退休，有的离开，能记挂着他这个“晚辈”的，寥寥无几。
但这位老领导却截然不同。
他仕途顺遂，一路高升，如今已身处中枢要职。
沙瑞金一直恭敬地尊称他为“老领导”，这并非出于客套，而是担心引起他人猜忌，怕别人觉得他背后靠山太过强硬。
已经有好些年没接到过老领导的电话了。
今天，竟然突然打来？
沙瑞金心里涌起一阵热流，正准备开口表达自己的忠心，电话那头却传来一声轻笑：“你到了汉东，倒是没闲着呀。”
沙瑞金有些诧异：“您这是在夸我吗？”
“夸你？”对方又是一笑，“国安局这次的案子，你手下出了力，这说明你领导有方啊。”
沙瑞金心中一喜，能得到这位老领导的点名提及，就意味着被上头关注到了！
这可是个极其重要的信号！
他赶忙谦逊地回应：“不敢当，这都是我分内该做的事。”
“少来这套，”对方语气忽然严肃起来，“你那地方，情况复杂得很。现在看似顺利，可并不代表就稳当了。接下来，你得把汉东这摊子事牢牢掌控住。”
这话听得沙瑞金热血沸腾。
可紧接着——
“等等！”沙瑞金的声音都变了调，“您刚才……说的是哪个局？！”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他后背一阵发凉，心跳像被重重敲了一锤。
刚才那句……“国安局的案子”？
他猛地想起，祁同伟昨天刚从山水庄园离开……
他手里的电话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
原来，就是省厅的那个祁同伟，协助国安局端掉了缅北的毒窝。
这事儿的相关材料已经递到了老领导那里。
老领导看了材料后，觉得祁同伟这人够狠、够拼命，能得到国安局的点名嘉奖，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祁同伟接下来职位会有变动，沙瑞金得心里有数。
老领导打这通电话，一是提前告知他这件事，二是……让他顺带留意祁同伟及其家人。
电话挂断前，沙瑞金整个人僵在原地，手还紧紧攥着听筒，大脑一片空白。
祁同伟？
那个被他亲自撤职的祁同伟？
居然协助国安局剿毒？还抓住了毒枭头子？
这不就是前阵子在东山那边传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吗？说有人带人突袭制毒窝点，把毒贩的老巢都给捣毁了！
可……这怎么就和国安局扯上关系了呢？！
沙瑞金满脑子都是问号，感觉像被人狠狠敲了一闷棍，耳朵嗡嗡作响。
“老领导……”他下意识地还想问几句。
可对方已经说了句“还有别的会要开”，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沙瑞金盯着桌面，手剧烈地颤抖着。
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