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的观众们顿时怒了。
【这老板什么态度啊？太狗眼看人低了吧！】
【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张嘴就骂人？】
【晨哥别理他，我们换一家！】
【就是，又不是只有他一家洗车场！】
黄景晨看着油盐不进的店主，也没再多废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厚厚一沓红色钞票，当着店主的面，慢条斯理地点了十张出来。
然后，他把那一千块钱直接递到了光头店主的面前。
“老板，现在方便了吗？”
光头店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黄景晨手上那十张鲜红的票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脸上的嫌恶和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灿烂到有些谄媚的菊花般的笑容。
“哎哟！”
“小兄弟！你看看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一把夺过黄景晨手里的钱，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飞快地塞进自己口袋里，还用力拍了拍。
“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别说借了，我帮你冲！来，这边走，这边有个露天的洗车间，地方大，水管够！”
这变脸速度之快，让任彬和直播间观众都看呆了。
【绝了，我愿称之为川剧变脸大师！】
【前一秒：滚！后一秒：来嘛~】
【哈哈哈哈哈哈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人诚不我欺！】
【这老板太真实了，真实得有点可爱了怎么回事？】
在老板热情得过分的引领下，黄景晨把拖车拉到了一个独立的露天洗车间。
他拿起地上的高压水枪，熟练地打开开关，调整好水压。
“嗡——”
强劲的水流从枪口喷涌而出，发出沉闷的轰鸣。
任彬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我靠，晨哥，你连这个都会用？这玩意儿看着挺专业的啊。”
黄景晨一手持枪，对准那巨大的泥疙瘩，开始冲洗，头也不回地答道。
“害，以前跑龙套的时候，接过一个角色，演一个洗车工。”
“为了演得更真一点，在人家洗车场免费帮忙干了一个月。”
“呲——”
高压水流冲击在厚厚的淤泥上，大块大块的黑泥混合着腥臭的湖水四下飞溅。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直播间里数百万观众的视线，全都死死地盯住了水流冲击的那个点。
随着淤泥的剥落，一些不同于泥土的颜色，开始若隐若现。
直播间的弹幕也进入了讨论模式。
【兄弟们，这高压水枪的威力也太猛了！】
【科普一下，工业级的高压水枪压力非常大，能轻松切开水果，甚至能对人体造成严重伤害，大家千万不要模仿，更不能对着人喷！】
【对对对，这玩意儿不是玩具！不过它是合法的，大家不要跟高压气枪搞混了，那个才是违禁品，能打穿钢板的。】
【别聊枪了！快看！那泥巴下面！好像有东西露出来了！】
【我看见了！是青绿色的！好像是……青铜的颜色！】
【天哪！不会真被晨哥钓上来个古董吧？】
【家人们谁懂啊，看个钓鱼直播，跟现场开盲盒一样，这心情也太刺激了！】
水流持续不断地冲刷着。
那覆盖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淤泥，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剥离。
一个巨大、古朴、带着神秘纹路的轮廓，正缓缓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显露出它的真容。
黄景晨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我操！我操！我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看这轮廓，像个大号的炮弹？”
“别闹，哪有这么粗的炮弹，我看像个柱子，古代建筑上拆下来的铜柱！”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大炮的炮管？那玩意儿可值钱了！”
“兄弟们，别瞎猜了！外面的菠菜网站已经开盘了！”
“我刚去看了一眼，铜炮管赔率1.5，铜柱赔率2.0，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赔率5.0！有没有一起发家致富的？”
“楼上的哥们儿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小心直播间给你封了！”
“别吵吵！你们没发现吗？晨哥已经上微博热搜了！”
“两个词条挂在那儿呢，一个叫#黄景晨污染环境#，另一个是#黄景晨打捞不明物体#，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啊！”
“何止微博，外网都传疯了！油管上好几个搬运视频都几十万播放了，一堆老外在那儿‘oh my God’！”
“外网那帮人懂个屁，不都是把咱们国内的直播录屏剪辑一下就发出去的？”
“标题一个比一个吓人，什么‘中国主播在神圣的湖泊中发现了远古诅咒之物’，中二病都要犯了。”
直播间里吵得热火朝天，现实中，黄景晨和任彬几个人也是满头大汗。
那股浓烈的，混合着淤泥、铁锈和某种未知腐败物的气味，几乎形成了一个独立的领域，所到之处，人人掩鼻。
“晨哥，这……这咋整啊？”任彬捏着鼻子，说话的声音都瓮声瓮气的，“这也太臭了，简直是生化武器。”
周围跟着来看热闹的钓鱼佬们也是一脸的嫌弃，但眼睛里又闪烁着按捺不住的好奇。
白色的高压水龙，猛烈地冲击在那个布满淤泥和螺蛳壳的物体表面。
黑色的泥块混合着黄褐色的污水瞬间炸开，四处飞溅。
更要命的是，随着表层淤泥被冲开，那股原本就极其浓烈的恶臭，像是被彻底激活了。
“呕……”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是百年陈酿的臭鸡蛋混合着腐烂水草的味道，轰然爆发。
任彬第一个受不了，捂着嘴就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其他几个钓鱼佬也是脸色发青，连连后退，与那东西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洗车场老板的脸都绿了。
他站在门口，用毛巾捂着口鼻，眼神里充满了悔恨。
我为什么要同意！
我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让他们进来！
这下好了，我这洗车场未来一个星期估计都别想有客人了！
直播间的弹幕也感受到了那份痛苦。
“虽然闻不到，但光看任彬那表情，我已经开始吐了。”
“视觉效果满分，嗅觉效果……估计是负分。”
“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那股来自远古的恶意。”
“店主：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黄景晨也快顶不住了，胃里翻江倒海，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他咬着牙，屏住呼吸，继续用高压水枪对准那东西进行地毯式冲洗。
大块大块的淤泥剥落下来，在地面上汇成一滩黑色的烂泥。
“等等！里面……里面还是泥？”一个钓鱼佬眼尖，指着被冲开的一个豁口喊道。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随着外壳被冲掉，露出的内部竟然还是被黑泥塞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