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到易拉罐？捡起来看看，空的。踢到石头？硌得脚疼。看狗屎？绕着走。
几天下来，零零碎碎中了百十来块，消耗了很多怨气值。距离五千万的目标，依旧如同隔着银河系。父子俩最初的狂热和激动，如同被扎破的气球，彻底瘪了下去。提到“财富包”，只剩下一种麻木的、带着黑色幽默的调侃。
“爹，今天‘涓涓细流’流了多少？”
“报告儿子！早上刮刮乐提示花了100怨气值，中了50块！血赚！离买下川菜馆又近了一纳米！”
“嗯，不错。晚上吃泡面可以加根火腿肠了。”
周末降临：水煮鱼与疯爹的“全方位护航”
时间终于磨磨蹭蹭地来到了周五晚上。那点对“五千万”的佛系等待，迅速被对“水煮鱼之约”的期待所取代。
这可是董福喜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约会！
福喜特意提前下班，回家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把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虽然很快被风吹乱了一缕）。镜子前，他看着自己，深吸一口气。银行风控员的沉稳下，藏着一丝紧张和雀跃。
“儿子！帅！真帅！”
董盛顺的魂体绕着福喜疯狂旋转，像个人形蓝色电风扇，金牙光芒四射，“有我当年七分风采！剩下的九十三分随你妈了！放心！今晚爹给你保驾护航！全程VIp至尊鬼魂服务！”
福喜哭笑不得：“爹！说好了！这次！绝对！不能捣乱！不能像上次那样操控我手机发‘水煮鱼’！不能在天花板倒吊着看！更不能对着婉婷流口水！你就安安静静地、远远地、当个背景板行不行？求你了！”
他双手合十，就差给老爹跪下了。
董盛顺立刻挺直腰板，一脸严肃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保证完成任务！爹今晚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绝对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呃，是不添乱！”
只是他那不断闪烁的金牙和跃跃欲试的死鱼眼，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约定的川菜馆名叫“蜀香阁”，装修得古色古香，红灯笼高挂，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麻辣鲜香。福喜提前十分钟到了，选了个靠窗相对安静的位置。刚坐下，就感觉身边一阵阴风（空调风？）拂过，董盛顺已经像壁虎一样趴在了他对面的椅背上，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儿子！位置选得好！视野开阔！方便爹观察敌情……哦不，是观察儿媳妇来了没！”
福喜扶额，假装不认识这个鬼。
很快，方婉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今天穿了件藕粉色的改良旗袍式连衣裙，勾勒出美好的身段，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斜插着一支白玉簪子，温婉中带着一丝古典韵味，与火辣的川菜馆形成了奇妙的反差萌。她一进门，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婉婷，这边！”
福喜连忙起身招呼，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不得不说，方婉婷每次出现，都能让他眼前一亮。
方婉婷看到福喜，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快步走了过来：“等很久了吗？路上有点堵车。” 声音清脆悦耳。
“没有，我也刚到。”
福喜绅士地帮她拉开椅子。这个动作他私下练习了好几遍，力求自然流畅。
“哇，你今天……”
方婉婷坐下，目光在福喜身上流转了一下，带着欣赏，“很精神嘛！”
“你更漂亮。”
福喜由衷地赞叹，目光坦荡地落在她身上，“这身旗袍很适合你，像画里走出来的。”
方婉婷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但语气里的欢喜藏不住。
趴在椅背上的董盛顺激动地无声拍手：“好！好！儿子开窍了！夸得好！继续！问她簪子是不是古董！值不值五千万！”
福喜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努力屏蔽老爹的脑内弹幕。他把菜单递给方婉婷：“看看想吃什么？招牌水煮鱼肯定要来一份，听说他们家的鱼是现杀的，很新鲜。”
两人凑在一起看菜单，距离拉近，福喜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栀子花香。方婉婷很认真地研究着：“嗯…水煮鱼要中辣吧？你能吃辣吗？……毛血旺也想尝尝…啊，还有辣子鸡！怎么办，都想吃。”
“那就都点。” 福喜大手一挥，颇有点“万元户”的豪气（毕竟刚“意外”进账一万二），“吃不完打包当宵夜。”
“哇，董老板今天这么大方？”
方婉婷挑眉，带着促狭的笑意。
“必须的，”
福喜眨眨眼，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托您的福，最近发了点‘意外’小财。” 他巧妙地点了彩票的事，但没提具体金额和地府商城。
“哦？”
方婉婷来了兴趣，“中彩票了？”
“嗯，小奖。” 福喜谦虚道，但脸上的笑容藏不住，“所以今天放开了吃！”
“那我可不客气啦！” 方婉婷开心地点了水煮鱼（中辣）、毛血旺、辣子鸡，又加了两个清爽的凉菜和一份红糖糍粑。
点完菜，等餐的间隙，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福喜正想着找什么话题，
方婉婷却先开口了，她双手托腮，明亮的眼睛看着福喜：“对了，上次你手机‘中病毒’，乱打‘水煮鱼’的事，后来查清楚是什么病毒了吗？还挺‘执着’的。” 她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显然没忘这茬。
福喜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瞬间有点发热。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趴在对面椅背上、正对着他挤眉弄眼做鬼脸的董盛顺。
“咳…那个…那个病毒…”
福喜大脑飞速运转，急中生智，脸上露出一副无奈又好笑的表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个特别‘怀旧’的流氓软件！它篡改了我的输入法词库，把我之前搜索过的‘蜀香阁水煮鱼’、‘周五约会餐厅’之类的关键词，设置成了高频触发词！只要手机稍微卡顿或者误触，它就自动跳出来刷存在感！你说坑不坑？”
他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摊了摊手，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方婉婷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再配合他那略显窘迫又努力解释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福喜…你…你这解释…比病毒本身还有创意！‘怀旧’流氓软件？专门提醒人吃水煮鱼？哈哈哈！”
福喜见她笑了，知道这关算是过了，心里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挠了挠头：“没办法，现在的病毒，路子都太野了。改天得好好清理一下手机。”
董盛顺在椅背上无声地捶地：“哈哈哈！儿子！人才！这瞎话编得，爹给你满分！‘怀旧病毒’！哈哈哈！学到了！下次爹也这么解释！”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巨大的红油盆子装着翻滚的水煮鱼片端了上来，红彤彤的辣椒和花椒在热油中滋滋作响，香气霸道地直冲鼻腔，让人瞬间食欲大开。毛血旺、辣子鸡紧随其后，红艳艳一片，看得人舌底生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