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入住了之后他的手机就多出了几个App,其中就有一个快速转移软件,他研究了一会,大概就是类似地铁图一样,上面都有对应编号的门会通向城市的哪个位置。
再三确认之后,他找到了一扇通往城中区的门,正当他想要把住把手时,有只狗在身边吠叫起来。
程墨动作一顿,侧头看去,发现脚边不知何时来了一只毛色浅黄的拉布拉多犬。
它看起来训练有素,甚至穿着一套剪裁合体的深色小西装,脖子上挂着一个亮闪闪的证件牌。
此刻,它正用那双温顺又带着点严肃的眼睛望着程墨,尾巴没有摇动,身体微微前倾,挡在他与门之间,显然是不希望他靠近这扇门。
“额...”
程墨回头,看见林昕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眼下的黑眼圈似乎比之前见到时更浓重了几分,像是又熬了一个通宵。
“林研究员?”
“嗯,”林昕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拉布拉多身上,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这是布鲁斯。你好,布鲁斯!”“林研究员?”
听到了林昕的招呼,布鲁斯欢脱的摇着尾巴蹭向林昕,“谁是最厉害的小狗呀,来摸摸肚子。”
“谁是最厉害、最负责的小狗呀?来,摸摸肚子。”林昕蹲下身,将马克杯小心地放在一旁,熟练地揉着布鲁斯露出的柔软肚皮。布鲁斯四脚朝天,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程墨看着这一幕,之前的紧张感消散了不少,但他还是指了指那扇c-17号门:“这扇门……有什么问题吗?”
“查一查就知道了。”林昕站起身,她的瞳膜亮起,一个通讯界面在视野右上角出现,“调度中心,布鲁斯在对着c-17叫,有什么问题吗?”
片刻后,她得到了回复,“c-17后面的通道能量场不太稳定,技术部正在调试,大概……还需要半小时才能安全通行。布鲁斯对能量波动特别敏感,它在这里就是负责提醒和阻止不知情的人误入。”
她拍了拍布鲁斯的脑袋,“干得好,布鲁斯!”
布鲁斯像是听懂了表扬,翻过身站起来,骄傲地挺了挺穿着小西装的胸膛。
“原来如此,”程墨收起手机,“谢谢提醒。”他没想到“活屋”的内部系统维护如此……人性化,或者说,“犬性化”。
林昕站起身,重新端起了她的马克杯,里面飘出浓烈的咖啡香气。“不客气。新来的难免不熟悉,多看看App里的实时状态更新,或者……”她指了指正蹲坐着,吐着舌头仿佛在微笑的布鲁斯,“相信我们布鲁斯的直觉。它很少出错,可以说只要遇到困难,布鲁斯绝对是你可以依靠的朋友。”
“明白了。”程墨看了一眼布鲁斯,后者友善地对他摇了摇尾巴,仿佛刚才的阻拦只是例行公事。
“你要去城中区?”林昕喝了口咖啡问道,“如果急的话,可以绕行b-9号门,多走五分钟路,但那边稳定。”
“好,我去看看。”程墨点了点头,对林昕和布鲁斯示意了一下,转身按照新的路线寻找b-9号门。
身后传来林昕带着困意却依旧轻柔的声音:“乖布鲁斯,我们去看看三号实验室的粒子流稳定了没有……”
“汪!”
程墨没有回头,但能想象到那一人一狗相伴离开的画面。在这座充满未知与异常的建筑里,这样的组合反而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他按照林昕的指点,顺利找到了b-9号门,握住把手,轻轻推开,门后就是一个普通的杂物间,他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后,便走了进去。
就在踏入的瞬间,身后的场景就不再是活屋人来人往的走廊。
他站在了一个老旧居民楼的楼梯拐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湿气味和饭菜香,窗外是城中区熟悉的、略显杂乱的天际线。转移完成了,平稳得仿佛只是走下了一级台阶。
定位到了附近的老街,程墨一圈一圈的踱步着,全神贯注的在思考着什么。
周围人声鼎沸,无数个这样闹腾的角落组成了这座充满生命力的城市,直到了街头开始左手边第四家店的招牌在程墨绕回去的时候变化了。
那家招牌再次出现,氿叔典当行。
左手边,第四家店铺的招牌,在他上一圈经过时还是一家主营二手电器的小店,斑驳的招牌上字迹模糊。而此刻,那块招牌依旧斑驳,上面的字却清晰地变成了:
氿叔典当行。
字体是古朴的隶书,带着岁月的沉淀感,与周围花里胡哨的霓虹灯招牌格格不入。它就那样静静地悬挂在那里,仿佛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只是之前一直被某种无形的帷幕遮挡,此刻才向他显露出真容。
他没有犹豫太久。
朝着那家突兀出现的“氿叔典当行”,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木门上方悬挂着一枚小小的铜铃,当他推开门时,铃铛发出了一声清脆而悠长的:
“叮——铃——”
门在身后合拢,将街市的喧嚣彻底隔绝。
典当行内部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或者说,是这地方永恒不变的模样。昏黄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陈木特有的霉味。
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
柜台后的阴影浓郁如故,但在程墨踏入的瞬间,那阴影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紧接着,身着深灰长衫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柜台后。
他双手依旧拢在袖中,微微佝偻着背,那张挂着僵硬微笑的脸正对着程墨。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程墨空着的双手上,随即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他脸上,尤其是那双亮得异常的眼睛。
“程墨先生。”氿叔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老远就感觉得到你在找我了。”
程墨站在柜台前,并未立刻回答。他的视线平静地迎向氿叔,扫过对方那亘古不变的长衫,扫过柜台上摇曳的烛火,最后落回那片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暗。
“对,”程墨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我想做个交易。”
氿叔嘴角那抹僵硬的弧度,似乎几不可察地加深了一毫米。
“哦?”他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兴味,“看来,程墨先生有了新的……‘需求’?”
他只是微微偏了下头,像是在聆听窗外并不存在的市声,又像是在感受这典当行内近乎凝固的规则。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吧。程诺的下落,你还有吗?”
“当然。唯有强烈的‘想要’,才能让你看见我。”氿叔的空洞眼窝似乎闪过一丝微光,“不过,若只为转交几封信件就收取代价,我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他空着的右手从袖中探出,枯瘦但稳定的手指间,夹着一张对折起来的、略显陈旧的便签纸。那纸张的材质普通,与这典当行古旧的气息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他将便签轻轻放在光洁的柜台桌面上,推向程墨。
“这是,”氿叔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程诺先生,给你的第二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