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喉咙发紧，勉强敷衍道：“不错……是挺嫩的。”
可我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却抖得几乎握不住。
“就她了，给我们装上吧！”
瘦狗咧嘴一笑，拍了下手，两名穿着污渍围裙的工人立即推来一辆锈迹斑斑的铁推车，利索地将那具尸体捆好，塞进我们车的后备箱。
冰凉的躯体和铁链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胖子和佳馨僵立在车旁，眼神空洞，仿佛连呼吸都已停止。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仓库阴影中走出——他身披一件湿漉漉的黑色雨衣，帽檐压得极低，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眉骨直划到嘴角。
瘦狗立马换了一副神色，几乎是躬着身子小跑迎上：“驻守大人，这里有几个年轻人来挑货……”
那位“驻守”缓缓抬手，示意他闭嘴。
他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我们三人，最终定格在我脸上，露出一丝极细微却极其锐利的惊讶表情。
下一秒，他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宽刃砍刀，反手一挥——
瘦狗的人头应声落地，甚至还弹跳了一下。
那双空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瞪着我们，鲜血如喷泉般从断颈中涌出。
“啊——！！”
“我靠！！”
胖子和佳馨的尖叫声几乎撕裂空气，两人连滚带爬扑回车里。
那黑衣人缓缓摘下帽子，雨水顺着他脸上的疤痕蜿蜒流下，滴落在血泊中。
他毫无征兆地又是一刀劈向佳馨，胖子眼疾手快，推开佳馨，佳馨被平安无事连忙上了车。
胖子背后被砍中，伤口有三厘米深，胖子不顾疼痛，连忙往车后排躲避。
那黑衣人收起刀，又是蓄力一刀砍向胖子。
胖子那刚伸进车里的后腿——
咔嚓一声，腿骨应声而断。
“胖子！”
我大喊。
胖子哀嚎一声，拖着残躯拼命爬进后排，嘶声吼道：“方块，快走！！”
话音未落，黑衣人的刀再次扬起，直奔我的面门——我猛地侧身躲闪，刀锋擦着耳际划过，重重砍在地上，水泥地顿时裂开一道十厘米深的缝隙。
若这一刀落实，我早已被劈成两半。
我借势翻滚，撞入驾驶室。
眼看我们要逃，他怒吼着一刀砍在车门上，金属扭曲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痛。
紧接着，无数同样装束的黑衣人从工厂四周的暗门中涌出，脚步声密集如闷雷，迅速形成包围之势。
“不要让他们跑了，他是方……”
那领头的黑衣人突然收声，仿佛意识到失言，立即改口：“其余两个杀死，那个司机——活捉！”
佳馨在后座死死按住胖子不断涌血的断腿处，我从后视镜看到他脸色已惨白如纸——再不救治，他撑不过半小时。
人群如潮水般扑向我们的车。
我咬紧牙关，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猛地撞飞挡在正前方的黑衣人——他的身体砸在远处的铁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整个仓库的链条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运转。
更多黑衣人像饥饿的鼠群一般扒上车身，我拼命左右猛打方向盘，一边急速倒车，一边试图甩脱他们。车顶、车门不断传来重击和刮擦声。
就在车头即将对准出口时，那个最初被撞飞的黑衣人竟踉跄着重新站起，右手猛地掷出砍刀——
刀刃破窗而入，深深钉入副驾驶座，离我的手臂只有寸许距离。
在我愣神的刹那，他一个箭步冲近，徒手砸裂车窗，玻璃碎片如冰雹般溅在我脸上——紧接着一只手探进车内，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我一只手勉强控制方向，另一只手疯狂地在背包中摸索——指尖终于触到那冰冷而熟悉的金属轮廓……
是那把女鬼老师赠我的金刚杵。
来不及多想，我猛地抽出它，反手狠狠刺向他的颈侧——
鲜血顿时喷溅而出，他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骤然松懈。
没想到这一个办法十分有效，这一击不仅让他松了手，并且让他停止了行动。
他站在原地，身体如同破碎的泥像般轰然倒下，连衣服都化成了灰烬。
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后退半步，攻势为之一滞。
那金刚杵上缭绕的金光尚未散去，如同有了灵智般在空中盘旋片刻，随即化作一道金光飞回我的手中。
趁他们惊惧迟疑的瞬间，我猛踩油门，车身如离弦之箭冲向出口。
看见进来时候的大门，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朝那厚重的铁门撞去。
跟我预想的那般，并没有实际的撞击感，直接冲出了围墙。
我直接油门踩到底，一路沿着水泥土朝着来时候的方向驶去，引擎的轰鸣声掩盖了那围墙里面的警报声与喊杀声。
风把贴在引擎盖上的符纸吹落了，我们很快来到了那个岔路口。
朝着原本该走的路飞快驶去。
反光镜上映出那充满迷雾的森林开始消散，连同那条水泥土都一同消失了。
我握紧方向盘，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难道又是跟天泉山庄的那个景象一样，彻底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眼胖子，他已经昏迷了，他那残缺的双腿告诉我，这不是幻境。
连着开着近一个小时，我们驶出了那诡异的一段路，来到了大林县城。
人气渐渐多了起来，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映照着行人匆匆的身影。
我立马朝着医院开去，眼看马上就到了医院门口，车后排却传来了佳馨的抽泣声。
“方淼哥，王哥，他......他没有呼吸了！”
我猛地一脚刹车停在医院门口，转身探手去试胖子的鼻息，呼吸全无，脉搏亦已消失。
胖子！
王胖子！
你他妈的不准死，听见没有！
你都还没找到媳妇儿，还没喝上我的喜酒，怎么能死！
我大声呼喊着，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离开。
看到他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回应。
我连忙下车，冲进急诊大厅，咆哮着喊来医生。
护士推来担架，我浑身发抖地指着胖子，“快救他！一定要救活他！”
很快胖子被冲出来的医护人员抬上担架，迅速推进抢救室。
我瘫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浑身脱力，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佳馨就坐在我旁边，她那身原本洁白如雪的连衣裙已被大片大片的血迹染成刺眼的红，暗沉而黏腻。
她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侧脸，一声不吭，仿佛整个世界都塌陷在这片死寂里。
进去还没有五分钟，抢救室的灯突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