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耳根一热，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她盯着洛缘深，嘴唇动了动，想问些什么，却被对方先一步睁眼打断。
“那边是什么方向？”
洛缘深没有看她，而是指向溶洞西北方一条幽深狭窄的水道。
齐墨愣了一下，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那是……通往天星仙宗炼药峰的地下水脉。”
她眉头紧锁，警惕地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洛缘深没有立刻回答。
溶洞顶部的萤石洒下幽幽蓝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水道方向隐约传来某种规律的波动，极其微弱，却像一声声敲在心头的闷鼓。
“刚才那个方向有异常血气。”
他言简意赅。
“不可能！”
齐墨脸色骤变，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却牵动了伤口。
“炼药峰有元婴长老坐镇，戒备森严，魔修怎么可能闯入，你这样说……”
她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洛缘深。
“你不会是想夜探天星仙宗吧？”
溶洞内一时只剩下水滴落入深潭的‘嘀嗒’声，被放大了无数倍。
齐墨干笑两声，声音在空旷的洞中显得格外古怪：
“哈，哈哈……我、我开个玩笑。”
笑声在洛缘深平静无波的注视下，尴尬地消散了。
她终于装不下去，压低了声音，这次是真正的惊慌：
“你疯了？就算不提护山大阵，光是各峰的巡山值守弟子，就足以让你有去无回！”
“你想多了。”
洛缘深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我只是好奇。”
只是好奇？谁信！
齐墨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觉得牙根发痒。
这人绝对是个疯子，还是个实力‘深不可测’的疯子。
她心念电转，咬了咬牙，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洛缘深的衣袖。
“听着，不管你是谁，如果真要过去……万一，我是说万一，发现了什么，可以到天星城东市的‘听雨轩’留信。”
她飞快地从颈间扯下一枚贴身戴着的玉坠，不由分说地塞进洛缘深手里。
“用这个做信物。”
玉坠入手温热，带着她的体温。
正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样，背面则是一个小小的‘瑶’字。
洛缘深眸光微动。
齐墨似乎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暴露了什么，立刻补充道：
“信……信交给‘墨公子’就行！”
“小子，定情信物都收了？”
鲸沧溟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
“这丫头看着硬邦邦的，倒是挺果断。”
洛缘深没理会他的调侃。
缓缓摇了摇头，把玉佩送回对方手中。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他说出了狠心的话。
“天星仙宗的安危与我无关，我打听那个方向自有我自己的目的。”
“救你一命已经超出了我今天到这里的目的。”
洛缘深自有自己的牵挂，任何导致他可能丧命的苗头都要扼杀。
就在这时，溶洞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灵力震荡，整个空间都随之晃动，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
银面具人愤怒的咆哮穿透岩层，隐约可闻：
“……分头搜！连地下河道也别放过！”
“他们开始搜查水道了。”
鲸沧溟出声预警。
洛缘深立刻起身，朝齐墨伸出手：
“还能走吗？”
少女只犹豫了一瞬，便将微凉的手放入他宽大的掌心。
就在两人肌肤相触的刹那，一道传讯符咒竟如游鱼般穿透洞口的水幕，精准地悬停在齐墨面前。
轰然燃烧，化作一行金色小字：
“魔踪现炼药峰，速归。——师叔”
齐墨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猛地抬头看向洛缘深，恰好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深邃得令她心寒。
“看来，”洛缘深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们要暂时同行一段时间了。”
……
溶洞深处，滴水声回荡，幽蓝色的萤石微光映照在湿滑的岩壁上，勾勒出两道谨慎前行的身影。
洛缘深走在前面，指尖轻点，一缕淡蓝色的灵光在掌心流转，施展瞒天过海诀，将两人的气息彻底融入黑暗。
齐墨跟在他身后，脚步虽轻，但右腿的伤势仍让她微微蹙眉。
“魔修在搜水道。”
鲸沧溟的声音在洛缘深神识中响起。
“三个筑基后期，一个金丹初期，距离我们不到百丈。”
洛缘深脚步一顿，抬手示意齐墨停下。
他侧耳倾听，隐约能听到水流被搅动的细微声响，以及魔修低沉的交谈声。
“分头找！那小子受了伤，跑不远！”
齐墨抿唇，手指下意识地按在剑柄上，却被洛缘深轻轻按住手腕。
他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妄动。
现在可不是硬拼的时候。
他指尖掐诀，千面幻形术悄然运转。
两人的面容、体型迅速变化，连衣袍的颜色都随之调整，化作与周围岩壁相近的灰黑色。
齐墨惊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皮肤竟呈现出石质般的纹理，连气息都被完美掩盖。
“走。”
洛缘深的声音在她的神识响起，拉着她贴向岩壁，沿着狭窄的水道边缘缓缓前行。
魔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在水面上投下摇曳的倒影。
洛缘深目光微沉，忽然揽住齐墨的腰，神识中低喝一声：
“闭气！”
下一瞬，他施展灵鲸步，身形如游鱼般轻盈滑入水中，无声无息地潜入更深处的暗流。
齐墨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带着沉入水中。
冰凉的水流瞬间淹没口鼻。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感觉洛缘深的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腰，带着她在水中快速穿行。
水下视野极差，但洛缘深的灵鲸步却如履平地。
每一次轻踏，身形便向前滑出数丈，水流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柔和的屏障，竟连衣袍都未完全浸湿。
“哗啦——”
远处传来魔修涉水的动静，火把的光亮透过水面，在水底投下模糊的光斑。
洛缘深眸光一凝，身形骤然加速，带着齐墨绕过一处突出的岩柱，躲进一道狭窄的岩缝之中。
两人紧贴着石壁，呼吸几乎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