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篝火还在噼啪燃烧，火星溅在染血的碎石上，映得苏念的脸忽明忽暗。她抱着沈母，手指紧紧按在弩箭伤口处，指尖的温热血液让她浑身发颤，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 母亲胸口的箭还没拔，一旦乱动，恐怕会刺穿内脏。
“锦书！快拿干净的布条和雪绒花药包！” 苏念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锦书早已褪去慌乱，立刻从药篮里翻出东西，还不忘提醒：“小姐，顾大人也晕过去了，他后背上的匕首还在！”
张老立刻蹲下身查看顾晏的伤势，眉头紧锁：“匕首没刺中要害，但失血太多，得先止血。” 他小心翼翼地扶住顾晏的身体，避免伤口牵扯，“苏小姐，你先救沈夫人，顾大人这边我来搭手。”
禁军和大理寺捕快已清理完战场，押着李嵩往临时囚营去，留下两个懂医术的士兵帮忙。苏念深吸一口气，先摸了摸沈母的脉搏 —— 虽微弱却还算平稳，她咬咬牙，对身边的士兵说：“帮我按住沈夫人的肩膀，我要拔箭。”
弩箭的箭头带着倒钩，拔出来时，沈母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涌出。苏念立刻将捣碎的雪绒花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层层缠紧，动作快而准：“锦书，煮草药水，用之前剩下的艾草和骆驼刺根，能补气血。”
顾晏那边，张老已拔出匕首，用雪绒花药包止住血。大理寺的捕快匆匆拿来担架，将两人抬到附近的山洞里 —— 那里干燥避风，适合疗伤。苏念守在沈母身边，看着母亲苍白如纸的脸，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来，滴在母亲的手背上。
“小姐，别担心，沈夫人会没事的。” 锦书端着草药水过来，轻轻拍了拍苏念的肩膀，“顾大人也醒过一次，还问您和沈夫人的情况，只是太虚弱，又睡过去了。”
苏念接过药碗，小心地给沈母喂了几口，又去看顾晏。他眉头微蹙，嘴唇干裂，胸口的布条还在渗血，却比之前平稳了些。苏念松了口气，摸出怀里的木盒 —— 父亲的血书和账本还在，这是扳倒李嵩的关键，绝不能有失。
“张老，李墨跑了，会不会有危险？” 苏念突然想起逃走的李墨，心里一紧。李墨手里有弩箭，还知道他们的行踪，若是回去召集余党，后果不堪设想。
张老点头：“我已经让五个捕快顺着李墨逃跑的方向追了，还留了记号，应该能找到线索。不过李墨狡猾，恐怕没那么容易抓到。” 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得尽快把沈夫人和顾大人送到城里的医馆，这里条件太差，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正说着，追捕李墨的捕快回来了，为首的捕快手里拿着一块黑色玉佩，脸色凝重：“沈小姐，我们追了三里地，没看到李墨的人影，只在密道出口捡到这个 —— 是李墨常戴的墨玉，上面刻着‘李’字。”
苏念接过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突然想起第 12 章李墨押解母亲时，腰间确实挂着这块玉。“他故意留下玉佩？” 她疑惑道，“还是逃跑时不小心掉的？”
“不好说。” 张老接过玉佩查看，“但密道通向京郊，他肯定是想回京城 —— 那里还有李嵩的余党，他要去搬救兵。”
苏念心里一沉，立刻对禁军统领说：“统领大人，麻烦您派一队人，护送血书和账本去京城，交给御史大夫。李墨要回京城，说不定会中途劫杀，必须保证证据安全。”
禁军统领立刻点头：“沈小姐放心，我派十个精锐士兵护送，绝不会出差错。”
士兵们很快收拾好，带着木盒往京城方向赶去。苏念守在山洞里，时不时给沈母和顾晏换药，锦书则在洞口放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夕阳渐渐落下，山洞里的温度越来越低，苏念找了些干草，铺在两人身下，又给他们盖上外套。
“小姐，你也歇会儿吧，你都一天没合眼了。” 锦书看着苏念眼底的青黑，心疼地说。
苏念摇摇头，坐在沈母身边：“我没事，等母亲和顾大人醒了，我再歇。” 她握住母亲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稍稍安心 —— 母亲的脉搏比之前有力了些，应该能撑到医馆。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禁军士兵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沈小姐！不好了！护送证据的士兵在京郊遇埋伏，账本被抢走了！这是他们写的急信！”
“什么？” 苏念猛地站起来，接过信一看，心瞬间沉到谷底。信上写着：“京郊十里坡遇黑衣人设伏，士兵伤亡过半，账本被抢，血书被护送至御史大夫府，黑衣人疑似李墨余党。”
“账本没了？” 张老也急了，“账本上记着李嵩私吞军饷的证据，没了它，光靠血书，未必能定李嵩的死罪！”
苏念握紧信纸，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 李墨果然早有预谋，他留下玉佩是故意引开追捕，实则去京郊埋伏，就为了抢账本！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血书还在就好，至少能证明李嵩通敌谋反。我们现在就带母亲和顾大人去城里，再联系大理寺卿，让他派人追查账本下落。”
众人立刻收拾东西，抬着担架往最近的 “清风城” 赶去。夜里的山路难走，锦书和捕快们轮流打着火折子，照亮前方的路。沈母偶尔会哼一声，却始终没醒；顾晏则依旧昏迷，只是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在做噩梦。
天快亮时，终于到了清风城。守城的官差见是禁军护送，立刻放行。众人直奔城里最好的医馆，医馆掌柜见是重伤病人，不敢怠慢，立刻安排房间，还请了城里的老大夫来诊治。
老大夫给沈母和顾晏诊完脉，对苏念说：“沈夫人的箭伤虽重，但已止住血，只是箭上有轻微毒素，需要慢慢调理；顾大人的匕首伤没刺中要害，只是失血过多，补些气血就能醒。只是两位都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苏念松了口气，安排锦书和捕快在医馆守着，自己则跟着张老去驿站联系大理寺卿。驿站的暗格里，少年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苏念，立刻递上一封密信：“沈小姐，这是大理寺卿刚发来的信，说有紧急情况。”
苏念拆开信，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信上写着：“李嵩余党在京中聚集，计划三日后劫狱，救出李嵩，还想趁乱袭击御史大夫府，销毁血书。你需尽快带沈夫人和顾大人回京，协助防备。”
“劫狱？” 张老也愣住了，“李嵩的余党竟敢这么大胆！京中禁军众多，他们怎么敢？”
“肯定是李墨回去后策划的。” 苏念握紧信纸，心里满是担忧，“母亲和顾大人还没醒，现在回京太危险；可若是不回去，御史大夫府和监狱都有危险，血书也可能被销毁。”
少年急道：“沈小姐，大理寺卿还说，陛下已经知道沈将军的冤屈，准备下旨平反，可若是李嵩被劫走，平反之事就会搁置，沈将军的冤屈也永远洗不清！”
苏念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 父亲的冤屈近在眼前，可母亲和顾晏又深陷危险，她该怎么选？
就在这时，医馆的捕快匆匆跑来，脸色慌张：“沈小姐！不好了！顾大人醒了，可他刚醒就说要去京城，还说…… 还说他知道李嵩余党的藏身之处！”
苏念立刻往医馆赶去。病房里，顾晏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却眼神坚定：“清辞，我昏迷时听到李墨的手下说话，他们的藏身之处在京郊的破庙，三日后劫狱的人都会从那里出发。我们必须去京城，阻止他们！”
苏念看着顾晏虚弱的样子，又想起昏迷的母亲，心里一片混乱：带顾晏回京，他的伤势可能加重；不带他去，又找不到余党的藏身之处。而且母亲还没醒，若是留下她在清风城，会不会有危险？
顾晏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握住她的手：“清辞，我没事。沈夫人可以留在清风城，让锦书和捕快守着，这里安全。我们带一队人回京，一定能阻止李墨的阴谋，还你父亲清白。”
苏念看着顾晏坚定的眼神，又想起父亲的血书和未洗的冤屈，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们回京。但你必须答应我，路上好好休息，不能再受伤。”
顾晏笑了笑，虚弱地点头。众人立刻开始准备：张老去联系禁军，安排车马；苏念留在医馆，守着沈母，等着她醒来告别；锦书则收拾行李，还不忘把剩下的雪绒花药包仔细收好。
可苏念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一个穿着黑衣的人影正盯着医馆的大门，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 “李墨亲启”—— 那是清风城医馆的地址，也是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沈母留在清风城，真的安全吗？三日后的京中劫狱，他们又能否顺利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