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海富接完电话小心走到纪韵青的跟前，低头小声道：“师傅！好消息，派去跟踪的兄弟打来电话，说中村太太和宫本太太一早就进了扶桑茶苑，足足待了一个半小时！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他昨天找到中村太太时，一出手便是五根金条，难怪中村太太表现得如此积极。
“嗯！”摇椅上的纪韵青轻轻点点头，“那你就等着中村太太给你回话吧，记住，不要急着去找人家，一个礼拜内她会主动找你。”
“是，师傅，徒弟记住了，不过...”刚才电话里，监视的兄弟还说了一句话，可周海富害怕说出来，纪韵青又嫌弃他不稳当。
见摇椅上的纪韵青微微转头看着自己，他还是说了出来。
“早上派去监视的弟兄看到那两个女人出来时有说有笑，似乎非常兴奋...”
还好，这次纪韵青没有训斥，反而示意将他扶起，“很好！这是件好事！记住，一旦有机会接近福川会社，务必第一时间跟进，否则机会稍纵即逝。”
老家伙起身后，在镜子前整理了马褂，看着自己仍然满头黑发，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虽然比章小灵年长不少，但此时忽然信心暴涨。
“如果有机会见到福川敏，一定替为师给他带个好！只要能跟他接上关系，章小灵算个屁。”
周海富低头道：“知道了师傅，那我先回去把账目整理整理！”
“好，你去吧，尽量做到咱们占理！”纪韵青说完，径直坐在茶桌前，端起温度适中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
距离纪府不远的章府内。
章小灵刚吃完早餐，佣人就给他端来茶壶。
“张妈，小林今天怎么还没起来？”
张妈摇摇头，道：“老爷！林少爷昨晚上回来的很晚，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他也没说去哪。”
章小灵点点头，“你去忙吧！”
自己则是端着茶壶，去了后花园的凉亭。
昨天郑士祖家被炸，他本人同时失踪。这一点都是章小灵早就预料到的。
不过，对这件事，他是认可的。
他手下这帮小子有个共同点，个个都是贪婪的白眼狼！只要闻到肉味，那咬起来是相当惨烈。
还特别擅长窝里斗，跟自己人斗的时候，甚至不择手段，连他这个师傅的话都未必管用。
比如说吴发超，当初跟倭国人合作开银行，那可是他起的头，可这件事交给吴发超之后，没等银行开起来，自己就被扔到一边。
不过也是老天开眼，倭国人用于开银行的那一吨黄金不翼而飞，之后吴发超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样一来，他反而乐于看到手下这帮徒弟和义子之间的争斗。
你不是不听话吗？那就死掉一批，再换一批，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斗，肉都烂在锅里。
所以，郑士祖给陆大宏下绊子他不会说什么。
林部打着帮陆大宏报仇的旗号，他更不会说什么。
因为他们不管怎么打生打死，那赌场、还有满仓库的粮食、棉花，那都有他章某人的股份。
昨天，他听闻粮食仓库那边雷声大雨点小后，心中对林部不禁心生赞许。
不愧是自己最看中的徒弟。
“老爷~老爷！”管家顺子气喘吁吁的跑到凉亭。
“慌什么？有什么话慢慢说。”章小灵呵斥道。
“粮行那边来电话，来了一帮人要拿走他们的账本，而且~而且。”
因为跑的太急，顺子气都快接不上来了。
好不容易顺完气，他才继续道：“而且，码头粮库那边昨天还是满满的，可今天一大早，一粒米都没了。”
章小灵刷的一声站起来，怒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顺子回道：“昨天早上粮库被人放火，我中午带人去看过，根本没有一点损失。可现在~老爷，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章小灵慢慢踱步，嘴里地上念叨：“捣鬼？会是谁呢？”
要放到以往，他肯定会将徒弟和干儿子一个个怀疑一遍。
比如陆大宏，可他现在还躺在医院深度昏迷，显然跟这件事没关。
再比如林部和其他几个徒弟，也不对啊，郑士祖一倒，粮食棉花生意大概率给他们打理，没理由啊。
这样说来，此事肯定是有外人参与，而且这背后肯定有大人物。
想到这里，章小灵问道：“顺子，早上来抢账本的人认识吗？”
“电话说是陌生人，不过~不过。”顺子也快六十的人了，反应有时慢了些。
章小灵这次没有怪罪，道：“你慢慢想。”
毕竟顺子是他从老家带出来的，别人他用着不放心，可近来脑子越来越慢，章小灵已经打算重找一名管家，只是没有合适的选择而已。
“对了，老爷，我想起来了。”顺子一脸高兴的说道：“那帮人抢账本前，说他们奉一个姓周的先生委托，要把账本带回去查账。”
“踏马的，整个沪市谁敢查老子的账？”章小灵的手掌狠狠拍在石桌上。
顺子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似得，不停得眨巴眼睛。
突然，他大声道：“对了，那人说姓周的是粮行的股东。”
听到“股东”二字，章小灵终于恍然大悟。
他当然不知道周海富这样的无名小卒，只是依稀记得当时成立这家粮行时，有人硬要插一腿，当时闹的剑拔弩张，双方马仔互有死伤，最后才得知是纪韵青这个老东西在背后使坏。
后来还是黄老板和杜先生一起出面说和，双方这才罢手。
不过大通粮行也割出一些股份交给了纪韵青一个徒弟。
那事情的原委就呼之欲出了。
肯定是纪韵青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趁着郑士祖出事使坏。
粮库丢的粮食也肯定是老东西下的黑手。
他们抢去账本，动上一番手脚，亏空想多大就可以做多大。
这样一来的话，他们可以说郑士祖黑了粮行的钱财，之后再堂而皇之地的接手粮行。
想到这里，章小灵把手里的茶壶狠狠摔在面前的假山上，“踏马的，姓纪的老东西，这次我要好好跟你斗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