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阵衍周天
银烁的臣服，使得天工族那充满科技感的临时据点，迅速转变为修复古传送阵的前沿基地。原本心高气傲的天工族工匠们，在见识了凌云那深不可测的手段后，纷纷收敛了傲气，在墨规的统筹与银烁（主要是迫于压力）的指令下，开始高效地投入到对古传送阵的勘测与解析工作中。
各种奇特的仪器被架设起来，有的投射出扫描光束，细致地勾勒着每一块巨石的符文；有的则发出低沉的共鸣声，探测着阵基内部残存的能量回路；更有一些小型傀儡，如同工蚁般穿梭在残破的石阵间，清理着积年的尘埃与碎石，记录着每一处细微的损伤。
墨规与天工族中几位擅长阵法的老者（包括之前那位护着银烁的老者，名为铜岩长老）围在一起，面前悬浮着由罗盘与天工仪器共同构建出的古传送阵全息投影，激烈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此处‘巽风位’阵基完全碎裂，需以‘空灵玉’重塑，并重新铭刻‘九转风行符文’！”
“不止，你看这‘中央钧天位’的星辰坐标锚点，几乎被磨平，必须找到‘虚空神晶’才能重新定位，否则传送根本就是无的放矢！”
“能量引导通道也堵塞严重，需要大量‘五行先天之气’梳理贯通……”
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被抛出，修复的难度远超想象。许多所需的材料，皆是世间难寻的奇珍，甚至有些只存在于上古传说之中。
凌云并未参与这些具体的技术讨论。他独自立于古传送阵最为核心的区域——一个由九根断裂的星辰石柱环绕的圆形平台。这里曾是启动阵法、定位坐标、灌注能量的中枢。
他闭上双眼，神识如同水银泻地，缓缓融入脚下的阵纹，沿着那些残破的能量通道，向阵法的更深层探去。混沌之气萦绕在他周身，模拟着最本源的法则波动，试图与这座沉寂了无数岁月的古阵建立联系。
“系统，同步我的神识感知，深度解析阵法核心残留信息，尝试还原其原始空间坐标数据，并推演‘虚空神晶’与‘五行先天之气’的可能替代方案或获取途径。”
【叮！神识同步中……解析启动……检测到深层加密道纹，蕴含部分星陨阁传承信息……破译中……空间坐标数据损毁严重，仅还原17%，指向三个模糊方位：灵界（概率41%）、妖界（概率33%）、未知破碎位面（概率26%）。替代方案推演：‘虚空神晶’可用‘界心石’或‘混沌息壤’替代，效果减半；‘五行先天之气’可尝试以五行本源灵物合成，效率降低60%……获取途径扫描……界心石，于‘地脉核心’或‘小世界碎片’中有概率孕育；混沌息壤，传说存在于‘世界树’根系或‘混沌边缘’……】
系统的反馈信息庞大而复杂，指出了方向，却也道明了前路的艰难。无论是界心石还是混沌息壤，获取难度都不在虚空神晶之下。
就在这时，凌云的神识触碰到了阵法核心最深处的一层极其隐晦、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封印。这封印的力量层级极高，带着一种苍茫古老的意蕴，若非他身负混沌本源，几乎无法察觉。
他心念一动，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如同最灵巧的钥匙，轻轻探入那层封印。
“嗡……”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轻微震鸣，在他识海中响起。封印并未被强行破开，而是如同被唤醒了一般，流淌出一段残缺不全、却蕴含着庞大信息的意念流！
那是属于这座古传送阵，或者说，属于星陨阁最后的印记！
破碎的画面闪过：浩瀚星空，巨大的、由星辰编织而成的门户巍然矗立，无数修士驾驭流光穿梭往来……紧接着是末日般的景象，天外陨星裹挟着毁灭的黑色火焰坠落，星辰门户崩碎，大地撕裂，强者喋血……最后，是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阵法彻底崩毁前，以自身全部修为与神魂为引，打入了这最后一道封印，将部分核心传承与警示封存于此……
“浩劫……外来之敌……守护……”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递着悲壮与警示。
凌云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这座古传送阵的毁灭，并非自然磨损，而是源于一场恐怖的外敌入侵。星陨阁，这个上古阵法大宗，很可能因此而覆灭。而那道封印中，除了警示，似乎还隐藏着关于星陨阁真正核心传承的线索，只是太过残缺，难以捕捉。
“凌阁主，可是有所发现？”墨规注意到凌云的气息变化，忍不住问道。
凌云微微颔首，并未详述浩劫之事，只是道：“阵法核心有深层封印，内含部分星陨阁传承信息，可惜残破不全。修复此阵，比我们想象的更难，但也更有价值。”
他目光扫过正在忙碌的众人，以及平台上那些闪烁着幽光的仪器和傀儡，心中已有决断。按部就班地寻找那些几乎绝迹的材料，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或许，该用些非常规的手段。
他走到平台边缘，俯瞰着下方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碎星渊。渊中紊乱的能量、破碎的规则、以及那无处不在的空间褶皱，在旁人看来是致命的危险，但在他眼中，却蕴含着某种可能性。
“系统，分析碎星渊底部能量环境，计算以混沌青莲本源强行梳理、抽取深渊能量，临时替代‘五行先天之气’激活部分阵法的可行性及风险。”
【分析中……碎星渊底部能量极度混乱且庞大，属性偏向毁灭与寂灭。强行梳理抽取，需消耗大量混沌本源，预计可持续时间极短（不超过十息）。风险：极高！可能引发深渊能量彻底暴走，甚至撕裂不稳定空间，造成区域性空间崩塌。成功率：17.3%。】
成功率不足两成，风险巨大。但凌云眼中却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十息时间，对于验证某些想法，或许足够了。
就在他权衡之际，异变再生！
“呜——嗡——！”
众人脚下的整个悬浮平台，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平台边缘的一些碎石簌簌落下，坠入无尽的深渊。古传送阵那些残存的巨石，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声，表面符文明灭不定。
“怎么回事？！”银烁惊慌地喊道。
铜岩长老脸色一变：“不好！是空间潮汐！碎星渊深处的能量周期性暴动！这次怎么会如此剧烈？！”
墨规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乱转，他骇然望向碎星渊最深处：“不对！这不完全是自然潮汐！有一股……一股极其强大的外力，在搅动深渊本源！”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苏醒，自那无尽的黑暗深渊底部，缓缓弥漫而上！这股威压之强，远超之前的星陨兽，甚至让凌云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平台上的光线瞬间黯淡，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所有天工族的仪器同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一片雪花乱码。
“吼……！”
低沉、古老、充满了毁灭与暴戾意志的咆哮，自深渊底部传来，并不响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让除了凌云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月绮影和铜岩长老这样的仙君，都瞬间脸色煞白，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
金不换带来的那两名金仙护卫，更是直接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显然受了内伤。
“是……是什么东西？！”银烁吓得瘫坐在地，语无伦次。
月绮影强忍着不适，银牙紧咬：“传说碎星渊底部，沉睡着一尊自远古存活下来的‘渊煞古魔’……难道，它被惊醒了？！”
墨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看向凌云：“凌阁主，这股力量……绝非我等所能抗衡！必须立刻撤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凌云身上，等待他的决断。
凌云立于平台边缘，衣袍在骤然变得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他凝视着那深不见底、此刻仿佛化作择人而噬巨口的深渊，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兴趣？
他感受到，在那股恐怖的渊煞古魔气息弥漫开的同时，怀中那枚星辰核心碎片，竟然微微发烫，与深渊深处的某个存在，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撤离？”凌云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客人还未现身，身为主人，岂有先走的道理？”
“况且，它醒了，或许……正是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随即涌起一股荒谬绝伦之感。面对如此恐怖的远古存在，他想到的竟然是……机会？
风暴，已至。而凌云，似乎打算直面这风暴，甚至想从这风暴眼中，攫取他想要的东西。修复古传送阵的契机，难道就应在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之中？